自古仙分五界，为天、地、人、神、鬼。虫分五类，乃蠃、鳞、毛、羽、昆。动物修炼得道本就是逆天而为，不在这十类之中。他们修炼有法，但又与那十类有所不同，俨然独自成了一派，世人为了和他们区分，将他们称之为：妖。

我刚当上调韵师的时候，一心想办几个大案子，便和同为调韵师的老柳来到了东北。老柳的身份可非比寻常，就是个修炼了一千年的蛇妖。

妖其实不是贬义词，何为妖？事出反常为妖，与大众不同者为妖。妖本来的意思是不同寻常之物、之事，慢慢人们使用它时赋予了离经叛道、邪恶的意思，久而久之变成了贬义词。

其实妖也分四类，或者说四个阶段，分别是：古、灵、精、怪。

古乃年长之意，指的是年久的物件或者动物，这是成为妖的基础。

灵乃灵气、灵性之意，比如年代久的宝剑会让人感觉有种寒冷的气息，而且剑气充沛，削铁如泥。年纪大的动物，会让人感到通人性、懂人意。这类似于开启了心智。

精为精神，乃意识初成。最大的特点是无论东西或者动物，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不再浑浑噩噩，心智已成可与人自主的沟通互动。但由于道行尚浅，未进行修行，这有原始的神通，不能幻化人行。比如神话当中的宝物，或是《红楼梦》中的风月宝鉴。动物比如《狼三则》中的狼，和街头巷尾传言中会说话的黄鼠狼、九尾猫，都为此类。

怪为妖最后一个阶段，乃是物件或动物成精以后继续修炼，道行越来越大，可以幻化人行，行使法术。能人言晓事理，与常人无异。胡雪梅和老柳就是最为典型的妖。

我不知道一个上千年的蛇精为什么当调韵师，也不知道这样对他的修为有什么帮助，但我知道的是他却不是东北本地的蛇仙儿，而是从南方来的。

这里还有必要说明一下，妖的修炼也分不同的途径。南方的妖一般是散修，也就是以各自修行为主，而北方的妖是在已经修得些道行的大妖之下，系统性的进行修行。而这种修行一般是以自己的族群为主。老柳就是散修，他来北方，主要就是想看看北方的妖是如何修行，取长补短已让自己的修为更精进一步。

老柳是个蛇妖，其实我分不清楚蛇、蟒、蚺、蝰这几类的区别，所以我把它们统称为蛇。老柳之所以姓柳，还真不是按照北方称呼仙家的习惯叫的。

东北比较有灵性的动物成了妖后，人们为了表示尊重，管他们叫仙家。最容易成为仙家的妖有五种，分别是“狐、黄、白、柳、灰”。这种说法北京也有，只不过信的人不多而已。

狐代表的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指的是刺猬，柳是蛇、蟒成仙儿后的统称，灰说的是老鼠，北方叫耗子。老柳跟我说他之所以自称姓柳，是因为他是在一个古柳下开启心智，从而顿悟修道的。故而他给自己起了个柳下慧的名字。但这个名字跟古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同音，我叫起来别扭，所以干脆直接叫他老柳。

话归正题，当年我和老柳在东北干了一件大事儿，东北的仙家都记住了我们两个，算是闯出了点名号。正按照计划从东北去南方的时候，中途在北京密云附近，遇到了件事情。也正因为此事，我跟胡雪梅才有了段孽缘。

在我和老柳从东北南下到北京密云时，听当地人说最近在闹邪乎事儿，养鸡鸭的人家里晚上总是听到家禽的惨叫，但出来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到了早上，就发现丢了好几只鸡鸭，并在村子外面的草地里发现很多吃剩下的家禽尸体。起初大家没在意，村里有黄鼠狼祸害鸡鸭再正常不过了。被吃了的人家就当是倒霉，回去做好防护措施。可一来二去就折腾小半个月，最近更是连猪羊这种大型的牲口都开始丢了，并且走夜路的村民在小河边遇到了猛兽的袭击。目击者说那动物的外貌和狼差不多，但个头足有马一样大。这就闹的村里人心惶惶了，都说是出了妖怪。

这种以讹传讹的“怪事”，往往可信程度都不是很高，夸大和渲染的程度几乎占据了整个的故事。但对于我和老柳这种调韵师来说，只要有一点的传闻就要追查下去。通过接下来几天的调查，发现村里人说的情况基本属实，但唯一不解的是周遭并无修炼成妖的条件，也没有破坏格局的风水阵，妖怪是从哪里来的呢？

时间不容我们多想，闹妖怪的事情在当地发酵的越来越大，已经惊动了当地有关部门，如果被政府接管调查，我和老柳就再没有插手的机会。在一天晚上，我和老柳锁定了妖怪的身影，向村外一处乱葬岗奔去。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有人赶在我了我们的前面，而且这个人还是早过了耳顺年纪的长者。这位长者就是夏如秋的奶奶，她前来正是寻找“丢失”的孙女。

夏如秋的奶奶早年间便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虽然年纪大了，驱鬼捉妖的事情如今干不动了，但寻人问事儿，批字挡灾的事情还能再干上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给村民出了镇宅驱妖的法子，让这个怪物不能入室伤害家畜，它将怒气转移到了夏如秋奶奶的身上，并掳走小夏以示报复。

交战的情况就不用细说了，那妖怪虽然凶狠，但几乎丧失了心性。在我和老柳的眼里就是比普通动物大了一点的畜生，不足为惧。让我真正头疼的是，在降服怪物以后，它竟然称自己是仙家。

之前我说过，只有在东北，人们才将得了道的妖尊称为仙家。而且据它自己所说她叫胡雪梅，是胡三太爷的二十一代玄孙，已有五百多年的修为。

狐妖所说事情的可信度，我不置可否，大不了再回趟东北核实一下便知。可眼下我清楚的是，刚才由于立功心切，降服它的时候我跟老柳都下了死手，这只狐狸眼看只有几个时辰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