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吧，里昂发现了新的线索。”海伦娜拍了拍德米提雅，让她去把里昂叫来。

“我说过让你们两个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也太不听话了。”托利安用抱怨的口吻说道。

“这只是一次意外，我们并没有刻意要做什么，”海伦娜看到里昂走进来，和他挥了挥手，“只是巧了。”

“你发现了什么？”托利安把头转向刚进门的里昂问道。

“您看看这个。”里昂把他曾经从达斯维瑟之塔里找到的那个眼球型的饰品递给了托利安说道，“这也是我在达斯维瑟之塔里找到的，您认识它吗？”

“不认识。”托利安把玩了一会，摇了摇。

“有人在给平民大厅里那些得不到魔力供应的失心者提供邪能，”里昂说道，“他们的头目叫泰里斯，曾经是法瑟林魔法学院的学生，他的身上有和这个饰品一样的纹身。”

“自从上次捉到那个叫乔斯的家伙以后，我一直在暗中盯着他。我看到过一些陌生人晚上会鬼鬼祟祟的去那里，并跟踪他们。但是他们落脚的地方很隐蔽，守卫也很森严，我始终没有机会潜入进去。”托利安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可以换一条路线，从法瑟林魔法学院入手。”

“叔叔，你在想什么？”托利安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盯得米娅很不舒服。

“我想要你回到学校去调查一下这个泰里斯。”托利安将那个饰品丢给米娅说道，“尤其是与这个图案有关的事。”

“你想害死我吗？”米娅躲到海伦娜身后说道，“院长再见到我的话，一定会扭断我的脖子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的学生。”托利安说道，“他宁肯自己被魔瘾折磨，也要把他的魔力水晶分给那些临近毕业，需要上大量实践课的学生们。”

“我们之间有些过节。”米娅说道。

“不管怎样，你必须去。”托利安厉声说道。

米娅碰了碰海伦娜，希望她能替她说句话，可是海伦娜却一时语塞，什么话都没说。

“你不说点什么吗？哼！真不够朋友。”米娅催动身体里的魔力闪现到门口，一溜烟的逃跑了。

“你回来！”托利安紧跟着追了出去。

“我看还是去找伊斯塔吧。”里昂耸耸肩说道，“米娅不想帮忙，别让托利安阁下再强迫她了。”

海伦娜望向里昂蹋着肩膀，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德米提雅重新洗了牌，然后和海伦娜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训练，里昂好奇的在旁边一直看到中午。吃过丰富的午餐，又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海伦娜觉得被过度消耗的精力完全恢复了过来。

但是米娅赌气离开让海伦娜心里很难受，她认为米娅生气是因为她没有替她说话，而当时她的确在犹豫，她知道上次米娅被索兰尼亚捉住时，差点就被灭口，但即便如此，为了里昂，她仍然希望米娅回去帮忙调查。她不停的想着这件事，以至于在下午的训练中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9点钟，德米提雅拿着一本沉思圣契来给海伦娜催眠，海伦娜瞟了一眼在阳台上徘徊的小黑猫，笑了笑告诉德米提雅，现在她还不想睡觉，然后便将她打发回自己的房间。

海伦娜挺直脊背坐在桌前，正在一张便签上随手书写着，小黑猫跳上窗沿，从窗缝里溜了进来。它静悄悄的爬到海伦娜的后方，然后慢慢变成了人形，紧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顺着海伦娜睡衣上宽大的领口伸了进去。

海伦娜既没有惊呼也没有反抗，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敏感部位被触碰，使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咬着嘴唇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叹息。

“怎么？不是里昂的手，失望了？”米娅贴着海伦娜的耳边轻声问道。

“里昂才不会这么做。”海伦娜睁开眼睛说道。

米娅往海伦娜手边的便签上瞟了一眼，上面简短的写着一行字：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多说什么，我应该少和你说我的不幸和我的苦楚……。后面显然没有写完，米娅转了转眼珠便猜到这是海伦娜要写给她的信。

“如果换成了里昂，他会对你做什么？”米娅问道。

海伦娜拨开还有点湿润的头发，露出了脖子上的小红印。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就是你和他之间最亲密的举动？”米娅耸耸肩说道，“真是两个胆小鬼。”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里昂也不急于得到我。”海伦娜说道，“说老实话，我觉得里昂有些孤僻，也有些自卑。他从不陪我去参加社交活动，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别人，我已经有主人了。”

“你真的爱上了这个乡下小子？”米娅一脸不信任的说道，“我不信。”

“是真的，”海伦娜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小的时候，里昂经常会溜到我家里，每次遇到他都会被他欺负。但从那时我就能感觉得到，里昂并不是心眼坏，他在学校里受到了欺负，需要有人来抚平他心里的创伤。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没变。他需要我，依赖我，还像当年的那个孩子一样。就因为这一点，我爱他。”

“在你眼里爱情就是牺牲和奉献？”米娅问道。

“我的奶奶是这样爱我爷爷的，我妈妈也是这样爱我爸爸的。”海伦娜点点头说道，“所以我也会这样爱里昂。”

“所以你可以为了里昂牺牲一切，也包括我，是吧。”米娅冷笑着说道。

“我没有。”海伦娜抬手摸摸米娅的脸说道，“我想……”

“你不用狡辩。”米娅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米娅把海伦娜的双手扭在背后，然后把她带到床边推倒，顺势压在她的背上。

“我知道你们两个在想什么，”米娅压在海伦娜耳边说道，“要不是我把你们带到学院里去看‘幽灵’，里昂就不会被邪能感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理应为这件事负责。”

“我们从来没有……”海伦娜说道。

“我也觉得这是我的错，所以我会尽力去弥补，哪怕再危险的事我也会去做。”米娅捂住海伦娜的嘴，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接着说道，“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我愿意为这件事负责，当然也会回学院去调查这件事，但你至少应该说一句维护我的话吧。可你没有，你心里只想着里昂。”

听着米娅话语中那股幽怨的语气，海伦娜有些心急，趁着米娅不注意的瞬间咬了她一口。

“这是你第一次咬我。”米娅缩回手说道，“以前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咬我。”

“那都要怪你一直在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海伦娜把米娅甩到旁边，挣扎着坐起来，“你错怪我们了，下午的时候，里昂已经去找伊斯塔来帮忙做这件事了。他说，我们不能让你叔叔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米娅用一个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她。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找伊斯塔求证嘛。他现在是一名有荣誉感的血骑士，是不会撒谎的。”海伦娜揉揉被米娅捏红了的手腕说道，“我曾经问过里昂有没有记恨你，他没有，他恨的只是他的粗心大意。如果他记恨你的话，当时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救你呢？里昂的确怀疑过你，但那是他对我的过度保护。”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他的理智了，感谢他在怀疑我的时候，没有为了要过度保护你而杀了我。”米娅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别生气啦，”海伦娜摇着米娅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好，我承认我心中的天平出现了偏斜，原谅我吧。”

“哪有这么便宜的原谅，”米娅抬起海伦娜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小红印问道，“如果里昂发现有其它的印子，他会怎样？”

“他又不笨，肯定会猜到是你搞的恶作剧。”海伦娜望着天花板说道。

“真无聊。算啦，我要去洗澡了，”米娅站起身说道，“帮我弄些吃的来吧，我几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午夜的前夕，米娅再次回到了海伦娜的房间，她也换上了和海伦娜同样款式的睡衣，濡湿的波浪长发从左肩上垂下，如同山崖间的瀑布一般。她坐到海伦娜的旁边，看着桌子上奇怪的食物有些茫然。

海伦娜拿起一块烤脆的面包，用黄油刀在上面抹了一层薄薄的猪油又用勺子洒了一层炸脆的洋葱碎，然后递到了米娅的嘴边。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鬼东西？”米娅不喜欢猪油，往后缩着脖子，没有咬那块面包。

“这是我的家族最传统的食物，我的祖先还在卡利姆多时就这么吃。”海伦娜再次把面包递到米娅嘴边，“我还没有给里昂吃过这个。”

米娅斜眼瞟了瞟海伦娜，张开小嘴，不情愿的咬了一口。她细细的咀嚼了一会，还是挺香的。于是她从海伦娜手里接过面包又咬了一口，然后海伦娜给她倒了杯酒。

“挺好吃的吧。”海伦娜用左手拄着下巴，看着米娅吃光了手里的面包。

“吃这个东西的时候，你的祖先还在当强盗吧。”米娅的胃口被打开了，在面包上咬了大大的一口，鼓着一侧的腮帮慢慢咀嚼。

海伦娜笑着默认了米娅的话，在卡多雷帝国还没有形成之前，她的祖先并不受到其他精灵的待见，的确活的像强盗一样。

在崇拜月神艾露恩，昼伏夜出的暗夜精灵社会里，只有身着精致皮甲，手拿月刃，骑着夜刃豹穿梭于森林之间的女猎手才是正统的精灵骑士，她们精通狩猎和隐匿之道，只捕捉足以养活人民的数量的猎物，将母兽和幼崽留下保证猎物的繁衍，与自然和谐共处。

而她的祖先却行走在阳光之下，他们唾弃身体孱弱的夜刃豹，转而驯服了强壮的野马，举着铁锤锻造铠甲和长枪。他们从不狩猎，而是纵马劫掠他们所能看见的每一个村庄，抢夺一切，烧光一切，铁蹄之下，尽是焦土和哭嚎。这些马背上的精灵武士出现在哪里，就会给哪来带来不幸。

米娅吃光了手里的面包，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然后抿了口酒。看着米娅脸上满足的样子，海伦娜又涂了另一块面包递给她。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真的很好吃。”米娅吃了半块面包，将剩下的一半放在盘边上，用叉子指着盘子里被那些拌着炸过的大蒜和百里香的焦褐色块状物问道，“这是什么？”

“鸭油烤土豆。”海伦娜说道。

“土豆？那东西可以吃？”米娅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你的种植园里种的土豆只是为了给你提供那些装饰用的，漂亮的土豆花呢。”

“土豆的根茎是可以吃的，这也是我家的船可以长期远航的秘密。子爵阁下每次出航之前在船上储备最多的食物就是土豆和朗姆酒。”

“强盗大餐和海盗大餐，这感觉太棒了。”米娅晃了晃酒杯，嗅着朗姆酒的香味说道，“为了让我去拼命，你可真下本钱啊。好吧，我去。”

“我是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海伦娜说道，“我会在逐日岛给你租一座庄园作为你的行动基地，再把阿瑟和米隆派去保护你。”

“算了吧，带着那两个莽夫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危险。”米娅往嘴里塞了一块被烤的焦脆的土豆说道，“把梅丽莎派给我吧，我们合作起来比较有默契。另外让里昂一定要说服伊斯塔，那个一无是处的混子在逐日岛的社交圈还算广泛，一定能帮上忙。”

“好吧，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让伦瑟阁下去保护你们。”海伦娜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米娅放下叉子，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