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弟弟明明是个灵根聪慧的人，为什么有时候却这么死脑筋呢？”

涂山月晓把玩着手中的一把银锋，饶有意味地嘬着红唇。

“涂山小姐，也要与我们为敌么？”

夜月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浑然冷颤，哆嗦道。

“这是你俩的选择，妾身也没得选，不是么？”

涂山妖娆地抿嘴苦笑，却不像之前那般友善了。

突然，一记狠辣的扫堂腿，带着劲风直逼涂山！

“既然已是敌手，多说又有何用？接招便是！”

石昊不及涂山半身高的身影，爆发出了千钧的魄力，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风雪的缩影，在一瞬间遮蔽了视线，涂山月晓犹如雪山中明灭难见的白狐，遁迹于一片白茫茫之中，轻而易举地闪过了致命一击。

“嘻嘻，老实点哦，小奶娃~”

涂山犹如鬼魅一般，隐于风雪，又现身在夜月的身后！

方寸长短的银锋，在她的玉手之中，好似穿针引线，划出了一道近乎诡异的银光弧线。

无视琴音的断奏，夜月就这么被涂山轻而易举地要挟了！

“夜月！”

石昊心急如焚，看着那把悬在夜月肩上的银锋，又无法轻举妄动，只能紧紧攥拳，将掌心渗出一个个猩红的指印。

“呐~来做个选择吧，夜月弟弟？”

涂山的美眸飘忽不定，无人能猜透这位妖姬的心思。

“……”

夜月沉默不语，心绪万千却戛然无声。

“现在场上的所有人，都盼着我这把银锋能够轻轻一抹，把你送下场去……姐姐真的很难办呢。”

涂山轻声细语地嚼动着夜月的耳根。

夜月的额角凝结着一滴滴虚汗，涂山的话，犹如难题一般困扰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我该，我该怎么办才好？

就像是站在崖角，凝望着深渊，自己早已身处绝境。

“夜月弟弟，不如和我谈一谈利益吧，嗯？”

“姐姐我啊，其实最讲究利益了，毕竟放眼天下，小到蜉蝣，大若鲲鹏，驱动万灵的不正是对于利益的追逐么？狡猾的狐狸最善于此道了~”

涂山波动着玉指，滑过夜月细腻的脸颊，口吐芬兰：“如果夜月弟弟，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姐姐我啊，也未必不能放你一马，嗯？”

话音落下，涂山兰指勾起夜月的颔角，妩媚一笑。

夜月的额前，碎发一缕缕的划落，掩盖住了他的神情。

只能看见，他青涩的唇角抿了抿，欲言又止。

…………

“涂山小姐，请你，帮帮我。”

沉默了许久，万籁俱寂时，夜月的声音悄然响起。

他的手，突然攥出了银锋！

“等——夜月，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涂山都是恍然失神，见到夜月那白净无暇的手上，徒增一道狰狞血痕，她便触目惊心！

“涂山小姐，如果一个人丧失了记忆，他还能剩下什么呢？一副终将凋零的皮囊，和一缕无处寄托的游魂……直到有一天，一束光照了进来；”

“那一天起，一具孱弱的人偶，被赋予了感情和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的机会，他空洞的心，因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万物万灵给予的善意，而慢慢填满；”

“但是，关于我的过去，仍旧是一团扑朔迷离，我很在意曾经的自己究竟是谁，又来自哪里，为了这个愿望，一个笨蛋陪着我一直走到了现在，而入圣试炼，将成为至此以来最关键的一步；”

“涂山小姐，我啊……不知道什么叫讨价还价，也学不会争取利益，但我也很想谢谢你，这颗日益完整的心，也有你的一部分在这里；”

鲜红色的血液，伴随着夜月空灵的自述，而不断自银锋之上滴落。

这方寸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难以言喻。

“……所以，我不想输，不像就在这里倒下，这是我单方面的自私，涂山小姐；”

“我需要不再被他人舍身守护的力量，我想要和过去有个了解，这对于涂山小姐而言，是没有丝毫利益的事情，但，但是我，我啊……”

“我想求求你，涂山小姐，能不能，帮我呢？”

血液无声地沾染了男孩的白衫，腥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说完话，夜月眼角的虚弱，再也无法掩饰，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

……

“你及格了，我可爱的夜月弟弟。”

夜月晃晃挤出一丝眼缝，只见涂山温暖的身躯，犹如一对白鸟的羽翼，轻轻覆住了他。

她轻轻撒开银锋，替夜月止住了伤口。

“真是喜欢乱开的小家伙呢，姐姐真是败给你了；”

“狐妖最看重利益，而利益中最弥足可贵的，当属由心而发的诚意了……夜月弟弟诚挚的心意，我的的确确收到了哦~”

涂山月晓挤出了一丝无暇的笑意，然后松开了夜月，蓦然起身——

“诸位，奴家对不住了，现在的场上，是三对十二。”

什，什么？

涂山的声音十分轻柔，却在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久之前，嘴角正挂着书生笑意的元恒，此刻，面色彻底凝固。

这该死的涂山月晓，是不带脑子么？

世人皆说狐妖狡黠，如今看来，也是愚不可及！

能够轻取两人组的涂山，此刻又成为了胜负难料的变数，无疑让在场好一部分天骄的算盘，彻底落空。

“无妨，看来最后的入圣一战，我等，又少了一个对手。”

天蟒族的天骄吐着蛇信，冷测测地言道。

“诸位，涂山一族本就不可轻信，而今叛变也在预料；不过，只要我等齐心协力，所谓胜利，也不外乎囊中之物！”

元恒紧接着镇定自若，摇扇笑道。

“呵呵，奴家可担不起元公子的明枪暗箭呢~”

悄然间，涂山的声音，鬼魅一般地回响在元恒耳畔！

他骤然冷颤，却那妩媚的身影早已出现在自己身前！

“呼——”

只是轻轻呼出的一阵寒风，便让元恒连撤数十步，直至周身结满了寒霜。

“一个小小的教训，还劝元公子慎言~”

涂山眼中蓄着无形的寒意，一眼回眸后，重新退回了光圈。

这该死的女人！

元恒在心中不甘低吼。

“好弟弟，姐姐现在可是任君驱使喽~可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涂山娇笑着，玉立在夜月身畔。

“方才我和石昊的防守，确有托大；如今涂山小姐加盟，更需从长计议……”

“方才我思绪万千，能想到最妥当的破局之法，还剩，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