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要回江南了，可阿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行的目的是紫凤凰，如今药丢了，少阁主的腿没救了，他回去要怎么跟老阁主交代。

他闷闷不乐，心烦意燥地服侍少阁主穿靴子，一不留神手上的劲道也用得大了些。

温阙无奈道：“阿鸿，轻点。”

“少阁主对不起，对不起，”阿鸿回过神来，连连懊恼。

“不对啊，”阿鸿猛然反应过来，道，“少阁主，你的腿有知觉了？！”

阿鸿这副又惊又喜的表情正在温阙意料之中。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几日刚有些感觉，药王老前辈说还要小半个月才能行走。咳咳。”

他体内尚有些余毒未清，但气色较从前已经大为好转，咳起来也不再没完没了，气若游丝。

“药王独孤白？”阿鸿诧异地叫道。他记得小时候老阁主总是唉声叹气，说如果药王还活着的话，就一定能救好少阁主的腿。

“少阁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阙逗也逗够了，才收起故作玄虚的姿态，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阿鸿：“这件事情还得要谢谢乔儿姑娘。”

乔儿姑娘？阿鸿心想，少阁主出去一趟，对李姑娘的称呼都变得如此亲密了？

他一直纳闷少阁主为何会喜欢李姑娘。在他看来，李姑娘有些贪财，圆滑，满嘴跑火车，竟然说自己在瑶池看过星星，还整日在青楼抛头露面，一点也不像少阁主以前接触的那些千金小姐，文静贤淑，知书达礼。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吗？我和乔儿姑娘正是被药王前辈掳去的。药王他以武盟令为引，有求于乔儿姑娘……”

温阙把连日来的遭遇细细同阿鸿讲来，包括乔儿姑娘是怎么让独孤白肯为自己治病的，乔儿姑娘又是如何学习了针灸之术照顾自己的……言辞之中，尽是欣赏夸耀李锦瑶。

听了温阙的话，阿鸿狠狠地敲了敲自己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李姑娘说要同去江南时，我还有些不太乐意。下次见面，我一定……”

温阙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还是正常点，别吓到人家了。”

“阿鸿你拿纸笔来，我要细细筹划赏玩江南的路线。乔儿姑娘，她一定会爱上江南的。”

阿鸿对李锦瑶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心说，要是李姑娘能爱上江南，以后就定居江南不走了，少阁主得多高兴啊。

……

相比温阙的轻松愉悦，谢怀瑾这边气压低沉，诸事缠身。

九王府解封了，但大大小小的公务琐事已经堆积如山，亟待他一一处理。

稍有闲暇，裴衡就拉着他去长公主府。担忧成疾的长公主总要与他叙话许久，严厉地叮嘱他提防这提防那。

谢怀瑾甚至怀疑自己是裴衡拉去的挡箭牌，如此一来，长公主就对裴衡的那些风月之事分身乏术了。

“九哥聪明人，”裴衡赞许地竖起大拇指，“反正九哥你也没什么要紧事。”

谢怀瑾不想与他争论，他的事情十万火急，要紧得很。

李锦瑶马上就要启程去江南了，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他得在江南多布置些人手，沿途暗地里保护李锦瑶。

“难道九哥急着去找白茉莉？”裴衡故作沉思，狡黠地眨眨眼睛，“毕竟京城里谁人不知你是白姑娘的情郎。九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白姑娘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人也眼看着都消瘦了一大圈，九哥你确实得赶紧去救救人家白姑娘……”

裴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谢怀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周身腾腾升起一股杀气。

“九哥，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裴衡在谢怀瑾面前一向嬉皮笑脸的，但此刻在他强大冰冷的气压下，说话不由得结巴起来。

“这些话都是谁传出来的？”谢怀瑾冷冷地问。

“哪些话？”谢怀瑾一个眼神杀过来，裴衡赶紧反应过来，“你是说白茉莉和你的事，这不是京城人尽皆知吗？”

谢怀瑾反问：“人尽皆知？”

意思是包括李锦瑶在内了？

裴衡继续说道：“当然了，白茉莉每次演出，九哥你必去捧场，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俩之间，有情？”

裴衡也纳闷了，之前他就一直好奇谢怀瑾和白茉莉到底是什么关系，还生怕谢怀瑾真的爱上了白茉莉，那必然不会被圣上所容，长公主也不会同意让一个花魁进九王府的。

如果九王爷和白茉莉不是情人的关系，那九王爷为何让自己作画三幅美人图，还次次给白茉莉捧场，生生把白茉莉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琴姬捧成了京城第一花魁。

谢怀瑾的脸冷若冰霜，“你去处理一下，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言论。”

裴衡见他不像在开玩笑，无语地说道：“九哥，众口铄金，你这要我怎么处理？”

难不成要他堂堂大理寺少卿，去大街上堵住好事者的嘴？裴衡满脸黑线。

不过谢怀瑾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他以前从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我行我素，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要说谢怀瑾之前不知道京城里都是怎么议论他和白茉莉的，裴衡还真信。

谢怀瑾想起上次在木屋里，白茉莉站在身旁时，李锦瑶那充满玩味的表情。如今才恍然大悟，她一定是误会了！

他想立刻飞身去同她解释，但一想到和她面对面就会心神不定，紧张尴尬地不知所言。

罢了，他不想拿所谓解释的话去烦她，他能做的，就是用行动表明，他与白茉莉没有任何私情。

况且，如今的白茉莉已经成了京城第一花魁，没有人再敢欺负她，自己也没必要再去为她捧场了。

看着谢怀瑾紧紧蹙起的眉毛，裴衡深深地怀疑，他的九哥是不是被调包了？这样沉重的表情居然会在九王爷的脸上出现？太诡异了。他以前都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

真好奇，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能让九哥这么严肃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