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娇叹气，轻咳了声说，“祖母莫生气了，我觉着此次有可能淳鸢也被人算计了，否则，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那是她笨！”

晏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不过，话落，理智回炉，她眉头微蹙，“要是被旁人算计，又能是谁？”

晏娇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可要是背后没有其他人，未免淳鸢也太倒霉了些。

“整个京城，与晏家交好的算不上多，但能够这般彻底，流露于表面的却是寥寥无几，尤其，你如今身后有岐王护着，谁敢随意对付你。”

“要我看，那淳鸢落到如此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老夫人说得坚定，显然是打心底如此觉得的。

晏娇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中怀疑，但没有证据，自然无从跟旁人明说，好在，晏老夫人体谅她刚醒过来，身子肯定还觉得不爽利，没有多待，叮嘱两番好生躺着养伤，便起身离开。

待她走后。

一直憋着眼泪，眼眶通红的明珠，哇的一声，趴在被子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嚎，“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奴婢就是死了都没法原谅自己。”

她性子外向，有了什么便直接说出口。

落月不同，红着眼，死死地咬着下唇偷偷地在旁边抹泪。

晏娇心知她们吓得不轻，连忙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死吗，再说了，我这么大的人，身上又带着银针，谁能欺负得了我。”

要不是那条蛇，阻了她的去路。

指不定，她早就自己逃回来了。

当然，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的，要不然被人知道她被一条蛇吓得上下乱窜，得多丢人。

落月抽噎地说，“小姐，你可别再说了，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你现在好好躺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使唤奴婢们，张大夫好生交代过，得躺着静养才行。”

晏娇本来是坐着，硬是被按着躺下，后背有些疼，她翻了个身趴着。

自从来到这儿，也是多灾多难的，这后背就没好周全过，要不是她自己就学医，恐怕，身上早就留下了疤痕。

她趴在那儿，什么都不能做，就是想看书，落月都不让。

落月情绪恢复得快，带着其余丫鬟们，里里外外地用艾草熏香，又慎重地捧了一组护身符来，在梳妆台旁边，供奉着。

晏娇看着夸张，没忍住嘀咕了句，“这搞得跟佛堂似的。”

她也不说还好，一说，本就没控制住的明珠，哇的一下再次大哭出声，她双膝跪在床边，趴着床沿，呜呜地哭，“红雀姐姐可该怎么办，会不会被赶出晏府，都是奴婢的错，要是当时奴婢没有强行拉着红雀姐姐过去救火，也不会如此。”

她一边哭，一边说。

声音含糊，有些听不懂，晏娇侧眸，奇怪地问，“红雀怎么了？”

“红雀姐姐她，她……呜呜。”

明珠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倒是落月咬了咬牙，心一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恳求道，“小姐，你救救红雀姐姐吧，她被老夫人打了板子，扔到佛堂去，为小姐诵经，说是待抄完经书，便要许配出去，小姐知道的，红雀姐姐不想嫁人，要是强逼着她出嫁，怕是成亲当天，一头撞死过去。”

小姐出了事，下人怎么可能没有责任。

晏娇伤痕累累地刚被抬回晏府，晏老夫人先是哭，哭完了，便重重地责罚了张嬷嬷和红雀一番，也就是张嬷嬷年岁大了，再加上有李嬷嬷求情，才免去皮肉之苦，不过也被从老夫人院子赶了出去，放去了厨房。

而红雀因着当时是亲眼见着晏娇跑出去的，自然，责罚得更重。

“真的？”晏娇蹭地爬了起来，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祖母怎么能随意迁怒，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落月没拦着，拿着外衣，快步跟上。

到了佛堂那边，老夫人和晏雪都在，晏雪脸色不太好看，于心不忍地别过头去。

红雀身着单薄，顶着寒风，跪在院子里，她磕着头，倔强地说，“奴婢不嫁人，老夫人要是真生奴婢的气，便将奴婢赶去尼姑庵去，用下半辈子为大小姐祈求平安，奴婢也是甘愿的。”

她自小在老夫人身边照顾着。

情意肯定是有的，否则老夫人也不会特意许配了信得过去的管事给她，现今，听说她情愿去尼姑庵也不愿嫁人，顿时，怒上心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怎么的，这是认为我不忍心是不是？”

红雀低头，仍旧倔强，“老夫人慈悲，为人善良，哪怕奴婢做了错事，也打心底为奴婢着想，是奴婢自己心中过意不去，心甘情愿削发为尼。”

“好，好得很，既然如此，来人啊，拿着推子把她头发绞了去。”

晏老夫人怒气冲冠地大喊。

此时，晏娇快步走到院子口，连忙喊，“祖母且慢！”

她仅披着外衣，挡在红雀面前。

“祖母，你这是做什么？这次的事跟红雀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相反，要不是她细心，及时通知了赶过去的秦楼，我也不会这么快获救。”

当时，秦楼奉慕淮之命，赶往卧佛寺。

刚上山，就碰见失火，场面乱糟糟的，连寻个人问个路，都找不到。

那时，落月和明珠都慌得不行，光顾着自己到处找，还是红雀冷静，晓得去求救别人，往大厅跑的时候，恰好看见了秦楼，连忙告知情况。

秦楼这才反应及时，召集王府的下属过去搜山。

后来，得知消息的慕淮，匆匆赶来，使着轻功，扔下一堆人，山上山下地找，也是运气，注意到山顶上的小木屋，这才及时赶到。

这些都是晏娇后来在马车上，听慕淮说的。

晏老夫人气急，冷哼，“她一个做下人，没护住主子，有什么不能罚的，要是当时能够立即反应过来，你还需要遭一回儿罪。”

“那可说不好，指不定不止我遭罪，她们也逃不了。”

晏娇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