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聂怀桑才肯回。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上午有一人来寻宗主，说不在，他便问了您。在府中等了半个时辰，刚走。”

“可知是何人？”楚清漪精通易容术，管事是知晓的，主家的事他不敢多言，虽是不解也是叫府里的家仆管严了嘴。二人出去时，管事是见着了的，这会见她回来，进了府内，忙走近低声说道。

“未言，但看此人打扮，像个道士。”

白雪观宋岚？

见楚清漪点点头，管事知晓她明了，退了去。

“阿姊，谁啊，你认识吗？”聂怀桑开了扇子挡在眼睛下方好奇问。

楚清漪笑：“傲雪凌霜。”

还有人叫这个名字的？聂怀桑愣了愣，怎地还有些……耳熟？

不过十日，楚彦就带着弟子回了南阳。启程时还是孤身一人，原是同外出夜猎的几名内门弟子相聚去了。

聂怀桑赖了两三日，再是不愿离开，怕是自家大哥会亲自提刀来了。

晚时，楚清漪在楚彦处用完晚食，趴在窗上吹着晚风，已经入冬了，夜风很寒，不过片刻，就被楚彦上前关了，道是病才好，又不消停了。

坐在凳子上，才想起那日前来寻人未果的黑衣道士，提道：“阿哥启程的第二日，就有人来府上寻你了。”

“哦？何人？”

“白雪观宋岚。”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闻言，楚彦抬眸看她：“你除了去过清河和云梦，其他地方就没去过了，怎么认识白雪观弟子了？”

仙门之中的人，楚清漪还是识得一些的：“佩剑拂雪，白雪观宋岚宋子琛。”

“算得上师承一处罢了。”

楚彦低吟着，当年府中枫先生带他外出求医，七年才归，离去时小妹不过一岁，父亲病逝，他匆匆赶回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丧期未满却引发了旧疾，无奈之下枫先生只得强行带他离开了。直到楚老先生厌倦了，才将他叫回。

“这么说阿哥你是师承道门了？也是个……”

楚彦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拜师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离观了。”

楚清漪从不问这么些年他去干什么了，她只记得枫叔同她说过，阿哥不是不要她，是害了病，求医去了，阿哥每年都会追着问妹妹怎么样了，长高了没，胖了还是瘦了……

这些，足矣。她怕她问起时，会引起阿哥病痛的那些时日。

“他听你不在，还问了我。只是那日我带怀桑出府去了，回来时，他已经走了。”

楚彦揉揉她的发顶，只道天色晚了，催她回去歇息了。楚清漪知晓他这是不愿多提了，点点头，乖巧地往回去了。

楚彦却是第二日一早，就出府去了。

楚氏在南阳还有一处别院，那位枫先生，就居于此处。

“公子来了。”开门的是枫先生的幺女枫林。

“枫叔在吗？”楚彦含笑，枫先生当年也是楚氏内门弟子之一，其母为楚氏庶女，父母离世了，楚老爷子才将他带回楚氏，叫他伴着昭琛了。是以，他同昭琛感情极好。楚彦病重时，昭琛已然行动不便，枫先生只身一人带他出府，不远万里求医。这等恩情，何以偿还。

“阿爹起了，在院子里练剑呢。”枫林将他引去父亲那，唤了一声就去忙自己的了。

“阿彦啊，坐。”枫先生为人耿直，待楚彦如亲生，相伴八年，哪怕如今楚彦已为小楚宗主，在他眼里还是那个摔疼了会哭的孩子。

道了几句家常，楚彦正色道：“前些日子我去兰陵，听阿染说观里有人来寻我。”

枫先生眸色微动，饮完一杯热茶，只言：“若不是与你师父同辈，都要唤你一声师叔，见与没见，又何妨？”

“枫叔所言，甚是。”

“阿染近来可好？听阿叶说，她又梦魇了？”相比之下，枫先生却是更在意楚清漪。

阿叶，枫先生的养子枫叶，一直伴着楚彦，入了楚氏破格为内门弟子。

“活蹦乱跳的。梦魇之症只是缓了不少，偶尔还是会有的。”

枫先生点头，又道：“若是万不得已，该求的还需求。”

楚彦沉默，可还是点头道好。

枫先生也不留他，人老了就喜欢清净，一般无事，他都是让楚彦别来扰他。

入了深冬，年气也重了，外出游历的楚老先生竟也是在年底回了鹫落小榭，道是累了，歇息一番再去。

年后二月底，枫先生来了小榭，三月初，楚彦带了弟子枫叶，出了南阳。

楚清漪也曾问过楚老先生，他却道不知，可神色之间，丝毫不见诧异，像是料到了楚彦这个时候会不在。

楚清漪便不再问，三月底，南阳有一仙府，其主母亲自到了小榭，彼时，楚彦未归，楚老爷子还在府中，却是让楚佺出面。

“楚先生。”妇人着紫衣，雍容华贵。

楚佺居小榭，训弟子，在南阳百姓皆称一声楚先生。

“南夫人？”小榭之中并无合适女眷，不若楚老先生也不会遣了楚佺来礼见女宾。

“既是楚先生出面，那我直言了。”南阳人皆知这位楚先生之性，若是拐弯抹角，最后惹了他不虞，那就是连这最基础的一关都过不了了。

“但说无妨。”楚佺神色淡漠，说话时都不曾看那人一眼。

“我家阿修，与楚大小姐同龄，幼时二人也互为玩伴，阿修一直心仪楚大小姐，作为母亲的这才在楚小姐及笄后，上府说亲来了。”南夫人温语道，言行举止，算得上礼仪得当。

只是深知南阳仙门的楚先生，嗤笑出言：“我楚氏就这么一个嫡女，贵府南公子，且不说品行如何，严格来说出身，连嫡子，都算不上罢。”倒不是他瞧不起人家的身世，说幼时互为玩伴倒是让他想起了南家的三个小姐，小时候在一起了总是欺负他家阿染，难听的话张口就来。那时他婶母还在，还能有人替阿染出头，婶母病逝后，阿染更怯，即便仗着楚氏她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后来更是闷在府中不出门了。现在来谈婚事？可笑至极。

南府南子修是后来因南夫人再难有孕才从旁系庶子过继到主母膝下，得了一嫡子身份。

南夫人脸色微变，听闻过这位楚先生言语直白，未曾想，竟是如此直白。她南氏在南阳，敢说位为南阳第三仙门，恐是无人敢称第二，这楚先生竟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