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以刀入道，不同于百家以剑入道，以剑为尊。即便如此，聂氏还是名震一方，位列五大家族。可刀道本源霸道，聂家可谓是世代饱受刀灵缠身之苦，历代家主几乎皆被其所困，终暴毙身亡。

“大哥这些年来越来越喜怒无常了。”聂怀桑站在院子里看着蓝曦臣与金光瑶二人以琴相抚安之，不走了。

儿时在这个院子里，大哥总会替他受罚，父亲下手也从未轻过。

他还记得，那时候大哥背着霸下拉着他站在不净世的城墙上，对他说，只要有大哥在的一天，怀桑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也许早就不记得了罢。

“怀桑，明玦哥哥会没事的。”

两琴起，聂怀桑扯扯嘴唇：“阿姊我们走罢。”

事后，聂明玦来后院看楚清漪，确认人没被伤到才肯松口气，来的时候连蓝曦臣的话也是不信了，非要自己亲眼看见。

“哥哥，你要不去看看怀桑吧，他好像有被你吓到了。”楚清漪的院子离聂怀桑的很近，之间也就隔了一小片花园。

她什么都不问反倒让聂明玦有些担心。

“哥你快去，我和泽芜君敛芳尊就在这等你，厨房今日有好多好吃的，我都饿了。”

聂明玦看了眼身后的二人，觉着这丫头应该也不想直问，顺了她的意往聂怀桑那处去。

“明玦哥哥这样多久了？”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长亭中，两人相邻而坐，楚清漪在这之前正好缝出了一件小衣，还没来得及收聂明玦就火急火燎地来了。将桌面上的物什端到一旁的石凳上，发问。

“今日第一次。”蓝曦臣如实道，“大哥久年习刀，无心法相辅，刀灵更甚，我和阿瑶这才想到抚琴相助。”

楚清漪也是听楚彦劝过聂明玦的。

“楚姑娘不必过于担心了，大哥自有分寸的。”金光瑶一笑，“这小衣的绣工倒是别致得很。”

蓝曦臣垂眸吹开杯口的浮叶。

“第一次做，好像大了点。要满月后才能穿吧。”

江厌离有孕后，当即就写信告知了楚清漪，这几日读经书厌倦了的时候，就拿了布匹出来缝了几件小衣。说来也奇怪，这种小衣她从未见过人缝，现下做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

“听闻楚老先生已经回了南阳？”金光瑶似是拉家常般地聊着，“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曾有幸见过老先生。”

“阿公回来了？”小榭没有派人传信来，她并不知道楚老先生已经回南阳一事。

“是听弟子说的。”金光瑶浅浅一笑，两颊微陷，很难让人对他留有防备。

蓝曦臣静默着，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茶杯。那旁的楚清漪很是自然的提壶给他续上，只听她继续说着：“他老人家来去自如，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次面。”

不好奇此时楚老先生为何而归。

金光瑶也不再说什么了。

聂明玦来时，说聂怀桑已经吃过，不与他们一起了。

“那我自己去后厨看看。”楚清漪起身于三人一礼，聂怀桑不一道去，她自然也不会去了。

不净世的后厨她不怎么熟悉，问了几个家仆，最后还是有人好心引她过去了。

“姑娘要些什么？”厨娘面目憨厚老实，不问其他。

“大娘，有粥吗？”楚清漪看了眼蒸笼上小巧玲珑的糕点，“多放糖。”

有人来将那糕点捡了一些端走了，楚清漪来了食欲，问那烧火的人：

“我可以拿一些吗？”

后厨的人许多没见过她，倒也认得出她的身份。

“小姐要只管拿。”

楚清漪道了谢，又端了厨娘乘的热粥就回了。

夜里已经有些闷热了，有家仆来端食盘时带了些西瓜，说是府上弟子种的，结了不少，分来给大家尝尝。

糖豆喜欢的很，吃了不少，嘴边染了一圈粉红，楚清漪不给擦，还坐在软榻上笑话它。

想起今日缝的小衣落在长亭里了，批了外衣去拿。平日里不见光亮的长亭今日竟是有人。再一看，那不是怀桑吗。

“怀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楚清漪拢了拢外衣，“是不是今日明玦哥哥罚你了，来我这偷吃。”看他嘴边一层油光，楚清漪了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先吃。

聂怀桑撇撇嘴，脚尖踢了踢被养的肥肥的鸡腿：“大哥去的时候看它把院里弄得一团糟，登时就禁了它的食，还连带着我，才出屋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完了还不许吃饭。”

楚清漪笑出了声。小衣还在，压在底下的帕子不见了踪影。

“阿姊你这么晚出来有什么事吗？”

“拿这个的。”楚清漪作罢，“你快吃，吃完赶快回去睡觉，明早起不来明玦哥哥又要骂你了。”

聂怀桑脸一瘪：“知道了。”

那帕子是那日在金陵台绣的，明明记得是压在下面了，这会篮子里的物什都被翻了出来也没找到。如江厌离所说，祥云纹案与蓝氏家纹太过于相似了，让人看了总归是不好的。况且蓝曦臣此刻还在不净世中。

湖边长亭风大，许是被吹跑了，只能明日早起去亭外找找看了。

糖豆窝在外屋的冰块上睡觉，鸡腿不知道从哪里爬进来凑到它旁边，眼睛睁开一条缝，往旁边挪了挪，任由它爬上来。

第二日才推开窗，淡青色的传讯蝶落在缘上，楚清漪伸手。

是阿公唤她回去。

传讯蝶一大早就来了，还是楚老先生亲自传来的，楚清漪收拾了一番就去和聂明玦道别。

“这么急？”聂明玦还在校场，副将跟他说的时候，楚清漪已经在不净世城门外了。

“一大早楚老先生就亲自传了口信来。”

“前几日的金氏弟子已经到南阳了？”聂明玦隐隐猜到了什么。金氏那金子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家族势必是要他与世家小姐联姻的，前几日他父亲亲自领着他去了南阳，意图过于明显。

只怕楚老先生突然回南阳也是为了此事。

金子勋到底是金氏的内门亲眷，颇受金光善重视喜爱，其父又是金光善的嫡亲大哥，楚氏怕不好像从前那般直接推拒了。

副将答着：“已经到了，在别院中还没有动静。”

“宗主，泽芜君说是有事，一早就离开了。”又有弟子来。

聂明玦拧了拧眉，有了思忖：“派人护着阿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