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中裂，有路如槽。

槽路两侧壁立千仞，其中一城截与此路，城名小函谷。

小函谷城两侧依千仞绝壁而建，因此此城只有东西两道城门。

城门巍峨亦如天险，据可靠记载，千余年前，此地还无小函谷。

此地往西乃通妖之境，然而，人与妖族边境的封印出现了裂口，当有人发现此处裂口时已经为时已晚。

数以万计的妖魔以汇聚与封印裂口准备朝人族边境发起攻势。

万余妖魔对于人族大势来说并不算多，可一旦让着万余妖魔占据并且通过谷口，那便是人类整个西南区域的沦陷，到时候必将是赤地万里，血流成河。

最主要的问题是，人类发现的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驻扎谷口的守军甚至还不到一万。

那天夜里，一个少年跑的草鞋烂掉，双脚血肉模糊甚至隐隐可见惨白白骨。

少年爬上了山谷，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那山谷之上不到一万的人族守军。

“点烽火。”一个身形瘦弱，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在木头搭起的观瞭台上冲着下方，死寂一般的军队发号施令。

男人名司马琼，是这不到一万守卫的将军，参军前是个书生。

“将军是否拍斥候先查探一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直接点烽火是否太草率了。”

司马琼看向自己的副将，身材魁梧，脸上狰狞刀疤，好似这种才应该是一个正经将军模样。

“若无事，今日之责，我一律承担，通知南营，点烽火！”司马琼的表情冷峻，不容反驳的说道。

底下那个副将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的眼神，只能拱手诺道：“是！”

司马琼未下观瞭台，凝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手掌死死地攥着身前的木杆。

自己出生那年，家里找算命先生算过一卦，说自己活不过二十六岁，五天后就是过二十六岁的生日。

他倒要看看，命是不是真的这么准。

山谷，南北双营的烽火同时点起，狼烟滚滚，铺天盖地，可是这样的夜色中，即便是如此的烽火狼烟，也很难被远方城池看到。

正好，底下也有人不希望被看到。

“将军，你说他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这样的消息为何不排斥候查探。”

看着滚滚狼烟，脸上有着刀疤的副将并没有吭声。

“你是不是傻，这样对将军来说自然是好的，如果出现纰漏，今日他说的话所有人可都是听到的，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留在这里。”

刀疤副将转过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说出这句话的部下。

那人缩缩脖子不在说话，而另一边的自己的亲信却还在嘟嘟囔囔的说道：“你说他一个左相之子，跟我们凑什么热闹，弄得他自己糟心，我们也糟心！”

“去！自己去领二十军棍！”刀疤副将开口了。

“三十！二十太少了，不够挨的！”

刀疤副将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货嘴巴每个把门的，还跟滚刀肉一样，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去领军棍，自己反而气得半死。

“等等！等今晚过去再说，如果真的没事，你那三十军棍我亲自打！”

这次，滚刀肉不吭声了。

夜色中弥漫着诡异的气味，也许是狼烟滚滚的烟火气。

这股诡异的气味让所有人都焦躁不安了起来。

“妖族！妖族！”

在寂静的夜色中，有人拼尽全力的嘶吼着，与此同时，数发，传递消息的响箭飞向天空。

“落石！滚木！统统给我扔！明空箭射！”

这是南营第一梯队的斥候小队，嘶吼声，箭鸣声。

天空中的箭羽炸开，照亮了一大片区域，漫山遍野青皮獠牙的妖族小鬼。

“妖！真是妖！杀！”

前一秒还是落针可闻的寂静，现在，箭羽齐发，震彻天地。

南营与北营同时展开了杀势。

‘轰！’浸透油脂的原木滚筒装进小鬼成群处轰然炸开。

‘噗嗤！’弓箭穿透青皮小鬼的头颅钉在了地上，但是生命力顽强的小鬼仍是拔掉了头颅上的弓箭，站起身跑出两步才倒地死去。

在死亡前，小鬼也奋力的掷出了另一只手中的石矛。

“盾兵！”然而一轮攻防后，攻守交替，扛着巨大铁盾的士兵挡在前面挡下了这些青皮小鬼投掷出去的所有石矛。

第一轮交锋在半个时辰后结束，漫山遍野都是青皮小鬼的尸体。

函谷守卫这边几乎没有伤亡，有的也只是被绿皮小鬼扔出的石矛擦伤的情况，并不致命甚至不印象任何的战斗力。

司马琼走下了观瞭台，知道这样的战绩后反而忧愁了起来，因为死伤的只有青皮小鬼。

“将军，周将军那边的妖族攻势也停了，与我们这边一样几乎没有伤亡。”一个传令兵将刚刚从通耳兵那里获得的消息传递给了司马琼。

“去！让周童将他那边的，原木，滚石，箭羽，桐油所有的战备物资消耗，哪怕是一捆稻草都要在一盏茶时间内都统计出来告诉我！”

“是！”

司马琼明白了，这些青皮小鬼就是来探查和消耗他们的所有储备物资的，一旦他们确定后，恐怕就是真正的攻营了。

很快，所有物资都统计完毕，只这第一次交锋就消耗了将近十分之一。

太多了！

司马琼也能明白是因为什么，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这突然地袭击和交锋，让士兵们根本没有考虑到物资的损耗。

正在这时，妖魔的第二波进攻开始了，依旧是青皮小鬼。

“去！快去通知，不许使用原木，滚石，桐油，箭羽都不允许用！”

得到命令的传令兵一愣。

“愣着干嘛！快去！”司马琼几乎是怒吼出声。

一个时辰后，青皮小鬼尽数绞杀，而人族守卫这里失去战力死伤之数，也达到了八百人。

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穿着轻甲的搜尸堆在漫山遍野的青皮小鬼尸体中找寻着同袍的尸体。

他们眼中全部隐含着莫名的怒火。

是对妖魔的，但有一大批人更多的竟然是对司马琼的。

这八百人，最起码是有六百人不用死的。

只要使用原木，滚石，桐油，弓箭这些东西，他们是不用死的啊！

妖族的第三次攻击在天亮时开始，依旧是青皮小鬼，这次死伤人数六百人。

三场，一千四把人，杀妖六千五。

“司马琼！你安得什么心！”司马琼麾下，一个摇旗小将指着司马琼怒吼道。

只见司马琼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盔甲架前，穿甲，带盔，跨刀，踏步而出，走到了最前线。

第四波青皮小鬼的攻营已经集结完毕。

“噌！”长刀应声而出！

“杀！”

书生司马琼，首当其中，发动了四场以来第一次对妖魔的主动进攻！

“这不是胡闹么！”南营的周童听到这个消息拍案而起。

“然后呢？”秦铮看着笼中老人突然闭口不言开口问道。

老人没有说话，露出渗人笑容，朝着楼上指了指。

该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