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程雨站在办公桌前，手里在翻着什么。穆安安紧张地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452，487，465……这就是你的成绩？”

程雨把一大把成绩单捏在手里，看着穆安安说道。穆安安畏手畏脚的样子让程雨又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就这么让她反感吗？

程雨手一甩，那一大把成绩单全都拍在了穆安安身上。她闭上眼睛，后退了一步，并感到手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

穆安安的手指被飞来的纸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嘶……”穆安安的手指开始流血，她用嘴含了含伤口，没过几秒却又迅速地垂下了手。

程雨的心揪了一下，表情冷漠，让人难以捉摸。但其实，他心里也难受得很。

程雨一开始没想过要发火的，只是想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怎么就突然那么生气，现在又伤了她？

看着她明明很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程雨有些后悔，心中隐隐作痛。

他攥紧了拳头砸在桌子上，胸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

以后无论如何在她面前都要控制好情绪，不然伤了她，到最后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跟着难受。

程雨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好了一点。“你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他。”穆安安几乎抢答到。

程雨点了点头，“你好自为之，回去吧。”

穆安安点点头，“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呼吸也顺畅了些。

她刚转过头，却又被程雨叫住了。

程雨在书底下拿了几个创可贴，塞进了穆安安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抱歉……”

程雨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在她面前，低头认错。

穆安安连忙说着没事，也终于敢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他那满眼的深邃与歉疚让她心头一颤，而后，她落荒而逃。

穆安安慌忙地跑回教室收拾了几本书，此时的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了，连值日生都跑光了，那朵被踩烂的玫瑰也早就没影了。

穆安安连忙往回跑，却在教学楼的侧门口撞到了明轩。她想赶紧走，可明轩并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

此时已经起大风了，电闪雷鸣的，大雨将至，满地潮湿。

“班主任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没事吧？”明轩一脸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你以后别这样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你，高三了，我们都好好学习，谁也别耽误谁。”穆安安的一只手捏着书包肩带，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她已迫不及待马上逃离，奈何她的另一只手被明轩攥着。

“你放开我。”穆安安说了很多次，可明轩一直没松手。

“你什么意思，你要怎样才能喜欢我？是不是那个程雨跟你说了什么了！他可真多事……”

穆安安想极力挣脱他，她气不打一处来：“我没什么意思。”

穆安安又很无奈，停止了挣扎，还没等她开口，明轩就变了脸，捏住她的手也在不断的攥的更紧。

穆安安皱了皱眉，其实她对“疼”这个东西并不敏感，只是她隐隐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想，自己拒绝得那么直接，换做是谁都会生气吧。

她的眼神变得不再像刚才那般锋利，而是无奈地低下了头，任由着明轩越攥越紧，她也没有再开口。

明轩的眼中多了轻蔑与不屑：“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喜欢程雨！”

“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穆安安用力挣脱了他，但她这次却不想着快跑了。

“你别什么都扯进来，我们已经被班主任看见了，我不该拒绝你吗？”穆安安说这话时，语气像个恳恳教导的老人，慢条斯理的。

“你刚才不是要跑吗，怎么不跑了？”明轩瞪着穆安安，“还敢说你俩没什么，程雨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你闭嘴！”穆安安终于生气了，但还是努力地克制住怒火。

“你别胡说。”这句话毫无语气。

“生气了？”明轩挑衅着。

“好啊！”穆安安感觉眼前这个人才是衣冠禽兽，突然就有了豁出去的感觉：“是啊，那照你所说，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和他有一腿，你满意了吧！”

穆安安还没来得及享受怼人的喜悦，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措不及防。

穆安安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脸随即火辣辣的疼。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监听器，不过她在慌乱中没有察觉。

程雨在往穆安安口袋里装创可贴时，顺便放了这个小玩意儿。他以前混了这么多年，这玩意一抓一大把。此时程雨正站在一个窗前，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程雨看到这一幕，心惊了一下，这混小子敢打女人？还是……穆安安那样的，他也下得去手？

程雨把手中的烟狠狠地怼在窗台上。他平时不怎么抽烟，除非特别烦躁的时候。

程雨不禁想起了那一晚，他和穆安安在墓园里，差一点就……只是那一瞬间的心动的震撼摄人心魄，又或是那皎洁的月光让人格外清醒，他松了手，从那以后，他便感觉自己再碰她一下都是罪恶的。

可现在，明轩那个混小子竟然动手打她，还那么狠！

程雨握紧了拳头，很是气愤。他那幽深的眸子更像是个令人恐惧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切。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抓起伞就往外走。

因为此时外面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大雨倾盆了。

“贱人！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明轩留下了恶狠狠的话后转头就走了。

穆安安回过神来：“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在大雨中，她的声音显得那么小，明轩根本没有理会她。

大雨淋在了穆安安的身上，她感到格外舒适。她从小就喜欢淋雨，因为在外面淋雨可以免去林笙的打骂，这是林笙定的规矩。但是后来，她喜欢雨，是因为她感到大雨在打自己的时候都那么温柔，总之比林笙温柔，淋得越久，她就越开心。

可再怎么开心，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出来。

刚刚被程雨训完，又让明轩训了一通，可是她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穆安安蹲在地上，抱着双腿，连书包里的书都撒了一地。

她没有继续哭，而是认真地捡地上的书。

程雨走近了穆安安。她那及腰的长发已经湿透了，原本宽大的校服也紧贴在了身上，手里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像是很珍惜那些书，又像是在无视大雨的存在。

程雨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心疼，这是谁家的傻姑娘，这么大的雨都不知躲一躲。

程雨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用大伞为她挡住了雨，却没有说一句话。他满脸心疼地望着她，却又在几秒钟内改变了这个表情，还和往常一样，严肃，冷峻。

穆安安感觉不到雨的敲打了，一回头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眸子。

程雨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深邃的让人难以捉摸，仅仅对视了一秒，穆安安就猛地回头，慌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穆安安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抱着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不及程雨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回宿舍了。

程雨捡起了地上的小东西，看着它发了笑，自己竟然去监听一个小丫头，可真算是称得上“变态”了。究其原因，程雨当时是想听她一句真的，他想听她说她不喜欢明轩。

但……她刚才说喜欢自己一定也是气话。

程雨把小东西握进手里。

程雨想，自己是喜欢她的，却又不能喜欢。

程雨在这方面还是很明白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必要矫情到不承认。

程雨突然间明白了今天生的所有气，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但喜欢归喜欢，现在的两个人在这身份面前就都是笑话。

有苗头就算了，程雨想到，不要继续任其发展了，没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