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穆安安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对小姨说了声谢谢。小姨笑笑没有回话，然后发现穆安安的肩膀上也有伤口。

小姨收起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和程雨赌气。

“姑娘，你把衣服脱了吧，里面还有伤口。”小姨顿了顿，“程雨这没你事了，你出去。”

“为什么？”程雨怒火中烧，攥紧的拳头怼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穆安安，“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程雨有些着急到神志不清了，好像自己离开她一会儿，她就会缺胳膊少腿似的。

“就在我面前脱又能怎样，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穆安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看不懂程雨此刻的表情，与其说看不懂，倒不如说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程雨是在担心她。

小姨冷哼了一声：“以后少说这种话，别吓着人家姑娘。”

小姨自顾自地收拾着手里的东西，用挑衅的语气说道：“对，没错，你确实看过很多女人，但是人家姑娘还没有被人看过呢，你再不出去，伤口就要烂了。”

程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现在恨不得一拳头砸死自己，他想，穆安安一定会讨厌像自己这样的人。他收了手拳头，眼神犀利的像一把刀。

他瞪了瞪小姨，“你可不许欺负她。”

“放心，”小姨提前一步接了程雨的话，她心里很明白程雨是怎么想的。“我不敢。”

小姨回头看了看程雨，笑了笑，“把门带上。”

程雨不情愿地出了房间。

小姨见他走了，才收起了刚才的冷漠，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和程雨说话压力可真大，没点底气还真不行。

小姨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冲穆安安笑了笑。

“小姑娘疼不疼？”小姨的语气轻快，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还好吧。”为了不失礼貌，穆安安冲小姨扯出了一丝笑容，但挂在她那心事重重的脸上让人看着又难受又心疼。

小姨顿了顿，“要是不想笑就别笑啦，咱又不是外人。”

那句“不是外人”让穆安安非常感动，她眼圈红了红，又说了一声谢谢，语气有些哽咽。

小姨叹了声：“唉，小姑娘可真可怜，怎么伤的这么重啊，是程雨干的？”

“不，不……”穆安安立即否定：“不是他，是我……”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小姨嘲笑着，挑逗着穆安安说：“你就这么维护他？”

穆安安一时说不出话来，小姨见她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好啦，都处理好了，自己好好养着吧。”

穆安安扯好自己的衣服，腼腆地道了谢。这种来自长辈的关心她真的没有体会过。

“不谢啦。”小姨眯起桃花眼笑了笑，“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穆安安不解，而后小姨继续说到：“我还从没见过这个臭小子这么在意一个人，我想，他在为你改变。”

“他，在乎我，吗？”穆安安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不敢相信。

“嗯，”小姨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他的学生吧，你们两个相差七岁。”

“哦，是吗，七岁啊……”穆安安脸红了红，想了些不该想的事。

“看来这臭小子要吃点苦头了。”小姨小声嘀咕着，穆安安并没有听见。

收拾完药箱，小姨刚要出门，却又回过头来郑重的对穆安安说：

“这条路可能不好走，但我希望你能听从你的内心，不要轻易放弃，我想，他是在乎你的。”

穆安安随便笑了笑，并没有太深入体味这句话。其实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

“谢谢医生。”

“什么医生，”小姨握了握穆安安的手，“叫小姨！”

程雨见小姨出去了，瞅都没瞅她一眼，就直接进了屋子，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我刚刚出去买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喜欢，先凑合着穿吧。”

程雨的眼睛不知往哪放，仿佛想起了刚刚在女装柜台前的尴尬和笨拙。是那劲儿还没缓过来。

穆安安轻声说了声谢谢，接过袋子，仍然面无表情的。她想着，自己强颜欢笑的样子应该是很丑吧，算了，别吓到他了。

穆安安拿出衣服看了看，说她很喜欢，但仍没有什么语气，眼神空洞的。

程雨看了看穆安安的表情，心酸了一下，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早点睡吧。”程雨说完转头就走了。他不想再在这个氛围下多待一秒了，心中有一团火烧得他难受，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它。

程雨出了门，转念间想起了那个伤了穆安安的疯女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不然他不会记不得。

穆安安这晚噩梦连连，早上也是被吓醒的，眼角挂着一行泪。

她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又要去面对那些糟心的琐事和令人头疼的题目了。

好想再睡一会儿，再逃避一会儿，可惜不行。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糟糕。

对于穆安安而言，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醒来时夜还长，还有很长的时间去逃避那些折磨人的一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程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