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云第一次看到老巴克曼开车，是一辆二十年前的霍希80 upe，想必就是留下了巴克曼和索尼娅不少回忆的那辆车。欧洲人一直有开老车的传统，而因戈尔斯塔特又是霍希大本营，维修保养很方便。

巴克曼看到刚从车库里出来的rs6摁了一下喇叭，“嘿，斯蒂文。你跟在我后面就好，虽然祭祀活动要等到下午但我可以带你看点别的。”

高凌云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全副武装一脸兴奋的杨韵怡，把手伸出车窗竖起一个大拇指又摁了下喇叭示意出发。巴克曼的方向还是波伦费尔德森林，昨晚巴克曼也提到过祭祀仪式的起点就是森林。

行进一段时间后车辆水温上来了，高凌云打开空调但是把风量设置的很小，已经揭开围巾和外套的杨韵怡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调大才暖和一点吗？”

高凌云问：“你以前冬天乘车的时候是不是感觉特别容易困？”

杨韵怡想了下：“好像是诶，不管坐车还是开车都特别容易犯困。是因为空调吗？”

“没错，尤其是自动空调的车。冬季车内外温差太大，自动空调通常会自动设定为内循环，空气的含氧量就会越来越低，加上如果风量太大对着面部吹的话，面部神经感受到暖意就特别容易犯困。正确做法就是这样，调整好适宜的温度后就手动调低风量。然后使用座椅加热和方向盘加热，并不时开窗换气。”

杨韵怡思考了下：“那归根结底还是空调设计的问题嘛，不过自动空调在车内温度到达设定温度时也会自动调低风量的嘛。”

高凌云没想到杨韵怡还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你居然能观察到这些，不错不错，看来你很喜欢开车嘛。自动空调会自行调节没错，但因为节温器的分布位置所以它有一定滞后性，所以如果有座椅加热的车型我就手动设置出风量啦。”

杨韵怡笑嘻嘻的说道：“每年暑假我回国，在恭州呆不了几天我就会自己开车溜回黔省老家的。”

“为什么？”

杨韵怡摊手做无奈状：“恭州夏天让人绝望啊”

高凌云深有同感的点头：“这倒是，还很闷。”

杨韵怡得意洋洋地问：“你猜我们黔省夏天有多凉爽？除了个别城市其他地方整个夏天最热的那几天也就二十七八度。”

高凌云想起去年和姥爷去过的凉都：“还有个凉都有19度的夏天对吧？”

“是啊，反正每年你暑假都不回来。我就溜回老家避暑啦”

“那也太爽了，英国虽然很凉爽但也有那么几天三十几度。”

杨韵怡回忆道：“是啊，有一年回诺丁汉比较早，赶上了那波热浪。公寓又没有空调让我想起了被恭州夏天支配的恐惧。”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波伦费尔德森林森林旁的一个小村庄。

高凌云下车后先检查了下杨韵怡的衣服和围巾都没问题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裹严实点，别感冒了。”

享受着被照顾的幸福的杨韵怡乖巧的点头：“知道啦”

二人手牵手跟随巴克曼走向村里，高凌云好奇的指着村里一座高耸的洋葱头圆顶塔楼问道：“这不是俄罗斯那边的风格吗？”

这就是杨韵怡的领域了，杨韵怡耐心解释：“你仔细看其实有些许差别，俄罗斯那边的洋葱头颜色会比较鲜艳，这个会朴素一点。但他们其实都是属于延承自神圣罗马帝国时期的建筑风格，而俄罗斯那边的是和天主教分裂后东正教带过去的，巴伐利亚这种是天主教沿袭下来的巴洛克风格。中东一些古老的***教教堂也会有这种风格的建筑，毕竟三教本源其实都是一个嘛。而英国主要是新教，所以是那种尖顶哥特式建筑。”

高凌云抱拳示意：“学习了，原来学建筑还要顺带学习宗教史啊。”

杨韵怡乐道：“没办法啊，必须学。西方建筑史和宗教是分不开的，毕竟中世纪除了宗教谁还有这个财力修建这样的建筑，各个教区的牧首们比国王大公们可有钱多啦。而每一座教堂内部的装潢更是各个时期的艺术瑰宝了，本来就是为了震慑信众而故意设计得神圣华丽所以看起来特别辉煌。”

高凌云亲了一口杨韵怡的脸蛋：“厉害了，我的杨老师。”

杨韵怡得意的歪了歪头，然后有眼珠子一转：“不过中世纪以后，尤其是马丁路德宗教改革以后，一些留存下来的伟大建筑就不限于宗教建筑了。”

高凌云理解了杨韵怡的暗示：“知道啦！忙完圣诞节和元旦节之后咱们就去天鹅堡，高天鹅堡和新天鹅堡一起看。”

杨韵怡对于高凌云的反应很满意用力挽住了高凌云的手：“然后还要去霍亨索伦城堡。”

“那个在符腾堡州哦，我们得过完春节之后才有时间去。”

杨韵怡乖巧点头：“没关系啦，只要你和我去，不管什么时候都好。”

两人就这样腻腻歪歪的跟着一路打招的巴克曼到达了一处人家。

巴克曼对着门口迎接的一位白胡子老头就是一个拥抱：“嘿～老伙计，还好吗？”

对面的老头也是笑道：“嘿～巴克曼。你的啤酒肚越来越大啦。”

巴克曼咧嘴一笑：“都这个岁数了，开心就好。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斯蒂文和她的妻子安德莉亚。”

杨韵怡听到老巴克曼对自己的称呼是高凌云的妻子一下就害羞的躲进高凌云的怀里。

随后又给二人介绍道这位白胡子老头：“这位是我的老朋友哈恩，他是祭祀仪式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虽然很好奇哈恩的重要之处在哪里但高凌云还是先礼貌的伸出手打招呼：“你好，哈恩。很高兴认识你”。杨韵怡也从高凌云怀里出来伸出手打招呼。

随着哈恩将三人引入家中，高凌云和杨韵怡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三人跟随哈恩穿过哈恩的会客厅来到了房子内部的工作间，墙上琳琅满目的挂着各式各样的木雕面具，有动物，有人，有神灵，也有类似恶魔样式的面具。

巴克曼介绍道：“佩尔希特女士祭典人们所佩戴的面具就是哈恩亲手制作的。”

杨韵怡好奇的四处打量看着这些面具们然后好奇的问道哈恩：“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

杨韵怡小心翼翼的端起一个一体两面一边是圣洁女神一边是狰狞恶魔的面具：“这就是佩尔希特女士吗？”

巴克曼笑着说：“是的，这就是双位一体，代表着好与坏，光明与黑暗，美丽与丑陋，万物两面的佩尔希特女士。”

这就是高凌云所无责任猜想的黑格尔古典辩证主义哲学思想的出处，延续了几百上千年的拜仁州本地民俗神祇。

杨韵怡仔细观察了细节后毕恭毕敬的把面具放回原位，这让一旁的哈恩脸上浮起了笑容。

杨韵怡再次捧起一个单面的野猪头模样的面具：“这是野猪吗？”

“是的，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是佩尔希特女士带来的馈赠。”

杨韵怡又观察了鹿首、牛首以及小精灵模样的面具，忽然被角落里一个人类男子模样的面具吸引了，拿到高凌云面前：“云哥，你看像不像胡桃夹子？”

高凌云仔细观察后点头:“确实很像“。除了其他细节装饰，面部的眼睛、鼻子、胡子甚至两个红点都很像。

巴克曼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看向哈恩。

哈恩也露出笑容：“好吧，巴克曼。是我输了，你的新朋友果然厉害。”

随后从展示柜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明显是精心装饰涂了一层清漆的木盒子递给杨韵怡：“送给你们，欢迎参加我们的仪式。”

杨韵怡不好意思的看向高凌云，高凌云微笑着点了点头：“没事，我也准备了礼物而来。”

杨韵怡这才代开木盒，里面是一个制作精美的胡桃夹子，惊喜的做工和鲜艳的漆面无不显示着制作者高超的工艺水平。

“哇，好漂亮！”

高凌云接过一看也是赞叹随后赶紧向哈恩道谢。

哈恩笑呵呵的说道：“能和巴克曼这个古怪的老家伙交上朋友一定是了不起的人，很显然我也是！哈哈哈哈”

虽后哈恩又解释：“除了制作祭祀仪式使用的面具，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制作胡桃夹子。”

参观完哈恩的作品后，四人来到了哈恩家的厨房。哈恩的太太正带着孙子和邻居太太们制作今天祭祀仪式上所有人的晚餐。

哈恩将两人带到自己太太面前：“玛丽，这两位是老巴克曼的朋友。”随后带着巴克曼离开了厨房。

老太太玛丽听到巴克曼的名字后也是惊讶的看向两人：“巴克曼的朋友可不多，但一定都是好人。否则受不了他那怪脾气”

高凌云有些奇怪，老巴克曼挺好的啊，虽然有些话痨但人很不错。

“你好，玛丽女士。”

玛丽在教自己的孙子用松肉锤敲打猪排：“不用客气，我说了巴克曼的朋友都是好人。我们就别客套了。”

“巴克曼的脾气很古怪吗？我觉得他很热心啊，脾气也不错”高凌云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玛丽惊讶的问：“你们没争吵过吗？”

高凌云更奇怪了：“没有啊，他很温和啊。”

玛丽奇怪的摇了摇头：“你怕是遇到了假的巴克曼。那你知道巴克曼的故事吗？”

见到高凌云点头玛丽接着说道：“自从索尼娅失去孩子失去双腿，巴克曼整个人都变了。虽然对于朋友们还是很关心，但总是冷言冷语的，觉得上帝对他很不公平。很多年了，你们是巴克曼第一次带来的新朋友。”

高凌云这才恍然大悟，但还是笑着说：“还好，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可能因为我们年轻吧。”

麻利点了点头：“有可能，索尼娅走后听说巴克曼迎来了侄孙女小海蒂，可能因此对于年轻人们宽容了些。”

杨韵怡把胡桃夹子放回车上后乖巧的来到高凌云身边问：“玛丽太太，我们俩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帮我把猪排裹上面包糠或者碾碎土豆泥都可以。”

两人很快融入其中为大家共同准备着晚上的食物，下午时分一辆货车开进了村子里，高凌云愉快的叫上哈恩和巴克曼前往迎接。

货仓打开是一桶一桶排列整齐的原浆啤酒，高凌云笑着说：“我俩虽然不懂祭祀疑似，但为大家准备啤酒总没问题吧？”

巴克曼笑着说：“斯蒂文，你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啊。”

哈恩更是高兴的拍了拍高凌云的肩膀：“我说的没错，巴克曼的朋友都是了不起的家伙。何况在拜仁州没人能拒绝啤酒。”

傍晚太阳即将落山之际，哈恩和巴克曼带领大家来到室外往向大森林的方向。

渐渐的先是阵阵鼓声响起，随后星星点点的火光隐约浮现。一群穿着吉利服头戴各式各样野兽、精灵、人类、恶魔面具的人簇拥着一位头戴一体两面佩尔希特女士面具手举正五芒星权杖的祭祀走出森林，走向村落。

站在村头的人群开始欢呼鼓掌，祭祀们吼叫着，跳跃着走了过来。人群相会祭祀们开始原地击鼓起舞吼叫，人们欢呼祈祷，还有人向野兽面具里塞硬币祈祷着什么，杨韵怡和高凌云也是有样学样，祈求着什么

哈恩代表着人类向佩尔希特女士祈求大地解冻，来年丰收。佩尔希特女士身旁的小精灵们转了一圈检视人群，随后来到佩尔希特女士身边耳语，佩尔希特女士应允了哈恩的祈求，人群开始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鼓掌。

随后带着各式面具的祭祀们在佩尔希特女士的带领下前往每一家每一户进行播撒仪式象征着这家人来年的丰收与美好，人群们着簇拥在后面。

高凌云和杨韵也受气氛感染跟着人们跳着，笑着。

仪式结束后，高凌云悄悄地把杨韵怡拉到一边摸了下她因兴奋而红润可爱的小脸：“你刚才在祈求什么？”

杨韵怡一听又变为害羞鸵鸟状缩紧高凌云怀里靠着他的胸膛说道：“我祈祷佩尔希特女士让我们永远幸福健康快乐。”

高凌云抱着杨韵怡的手更紧了些：“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