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夜原城因为拆迁，中心地带基本已经疏散，只有边缘还有一些人家。战斗被带到这里，造成的毁坏真的相当麻烦，事后处理又要……徐凌羽正思忖着，又被萨图恩打断。

“徐凌羽，你还要保护那个唐氏吗？”

“那又如何？”

“知道我为什么仇恨人类吗？因为人类是最虚伪的生物，不肯承认自己的弱小，就在其他种族甚至自然面前作威作福，也从不尊重神明。十三个平行宇宙，千千万万的智慧文明，有哪一个的道德可以称得上与科技相配？你们这样畸形而变态的发展来源于何处？不就来源于你们内心的罪恶吗？

“兽性纯粹的恶仅仅体现在恶这一点，而神性的善也仅仅体现在善这一点，人性，这中间的杂合体，不伦不类，带着虚伪冒充善类——你们有什么理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随意打乱原有的秩序？人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就是罪！而最，就必须惩戒，错误，也必须得到纠正！”

沉默，许久。

“这就是你的说辞？任何被造物都有存在的价值和理由，你得到了创世神的旨意？还只是你一个人独断专行？”徐凌羽冷冷地说道，“伪神，你敢称自己具有神性？”

“我不想多说废话，今天你们二人，就是逃到魔界的东南角，我也必定追杀。”

“我还是那句，你虽然能够击败我，但却无法战胜我。”徐凌羽笑了，他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放在了颈动脉上，“不要忘了顺序，别逼我。”

“这就是人类的虚伪，还有狂妄自大！两个凡人！你们有什么自信？”萨图恩咆哮着吼道，“徐凌羽，现在的你，已经完全丧失力量的你，又想凭借什么战斗？总是什么誓言誓言挂在嘴边，真以为我在意那种东西吗？我答应你在树下宣誓真是我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凭借我的责任。”徐凌羽把右手一挥一抹，一层冰霜覆盖而上，他没有回头，凝视着萨图恩，牵起了唐梦尘的手，“凭借我的责任，我才走到了现在，所以，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

“闭嘴吧！我可是不耐烦了啊！”萨图恩怒吼一声，手中的帝剑天辰白猛地下劈，赤红色的光线再一次落下，“【破空?赤光】！”又是这招落下，徐凌羽和唐梦尘根本来不及闪躲，红色光芒造成的剧烈爆炸溅起大片的烟雾，摧毁空楼无数，巨大的冲击波震飞了两人。

尘埃落定，萨图恩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两次发动“破空?赤光”造成的攻击面积，居然完全地重合了：“你们两个，还没有死啊……”萨图恩面无表情地望着无底的赤红色深渊。徐凌羽左手死死地扒住了岩壁，右手则是紧紧地握住了唐梦尘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悬挂在崖壁上。

“没有死，不过，也差不多了。”萨图恩手中金色的长剑，瞄准了徐凌羽左手手背裸露出来的晶体，狠狠地扎了进去，“之前的血红色，就是从这个东西里面弄出来的对吧？有本事，就不要放手！”

咔噔一声，血色晶体瞬间破碎，化为碎片融入血肉中消失不见，金色剑刃笔直地插了下去。鲜血宛如爆炸般地流出，唐梦尘扭过头去，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萨，图，恩……”徐凌羽强忍着保持神智的清醒，控制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如果就这么松手，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哦？没有反应？你的手掌可是被穿透了啊，你怎么超脱生理极限的？阻断了神经的条件反射？好像是有异能源于经脉的说法……还能行？那么就再来一下！”萨图恩猛地拔出长剑，又突然插了进去，同一个位置，换了一个方向，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只要你把那个小姑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痛快地死掉——放手反击啊！”

鲜血，顺着徐凌羽的左手留下，快速地流过徐凌羽的脸颊，流过右臂，留到了，唐梦尘的脸上。鲜血的味道是那样的刺激人的大脑，使人根本无法冷静。

“凌羽，你，你快松手！你自己上去，不要管我！算了，真的算了！我这种愚蠢又弱小的人，就算是氏族，也根本不值得你……”唐梦尘能够感受到徐凌羽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她急忙说道。她知道，他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而自己，太自私。

“闭嘴！该握紧的时候别想着松开！你给我安静一点……我在想办法，别吵！”他咬牙切齿地坚持着，然后突然用右手把唐梦尘扔了上去。在半空中，唐梦尘与萨图恩四目相对，她感受到了萨图恩的惊讶，也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

“公羊墨！”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

毫无预兆，一道黑白双色光柱从天而降击中了唐梦尘的身体，当这光柱退去的时候，熟悉的黑白双色长袍和长发，以及熟悉的一白一黑的瞳孔，一切的迹象表明——黑化。

“不要直接叫这个名字！信不信我把你的绰号全部都抖出去！说给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听！冰激凌！”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小黑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刚才脑电波交流的执行计划。

小黑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双手十指对应相接，羞涩难懂的古代咒言伴随着庄严的仪式感随之出现。

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出现在小黑的身前，巨大的黑白铭文光柱从其中激射而出，直接命中了萨图恩。黑白双色的锁链将这位至高神紧紧地缠绕，无数的咒言符文化作一对小型的阴阳鱼，直接印在了萨图恩眉心的神印上。萨图恩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遭受重锤的攻击，虽然意识很清晰，但是浑身的神力都消散了，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更不用说发动神技进行反攻。

正当萨图恩陷入震惊之时，徐凌羽用空出来的右手拔出了插在自己左手的天辰白，而这把沾染他鲜血的超神器，在半空化为一道金色的能量注入了萨图恩的大脑之中。萨图恩得到了这股能量，身体内的源和神力又活跃起来。锁在他身上的黑白锁链渐渐显露出要被他挣脱的迹象。

“徐凌羽小心！我可能控制不住他了——你快点啊！”小黑感受到了自己布下的黑白结界正在不停地颤抖，要是任由萨图恩这么聚集能量，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将自己和徐凌羽的努力付之一炬。

徐凌羽当然不会给萨图恩这个机会。

在左右手完全解放的同时，徐凌羽忍着剧痛，直接对萨图恩发动了一记精神攻击，震散了萨图恩体内所有残余的能量。然后他反手一个“置换冰丝”和小黑调换了位置，来到了萨图恩的头顶，自然下坠并且用双手锁住了萨图恩的颈脖，脚下一踢一个借力，就和萨图恩一起坠入了深渊。

“徐凌羽你这个疯子！天界神死后马上就会轮回转世，你是杀不死我的！”萨图恩无法挣扎，只能这样吼叫道，“你还想跟我同归于尽？你做不到的！”

“谁说要同归于尽了？只要把你牢牢地锁死在神界，就足够了。”徐凌羽强忍着左手的剧痛笑着地说道，“不要小看人类的智慧，比起神话，还是文明的分量更沉重啊。”

“不！人类对抗神氏，结局只有失败！”萨图恩在咆哮。

“如果连人类也一败涂地，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胜利者了。”公羊墨悬浮在深渊上空，望着不断下坠的两人，手印联结。深渊的底部，赤红的岩浆之上，金色的位面通道悄然开启，迎接着不断靠近的两人，“你不了解人类啊，萨图恩。神界中枢在你身上，对吧？那就抱歉了。”

神界。

徐凌羽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周围才确定自己和萨图恩的确是来到了神界。萨图恩回过头来，死死地咬着牙齿看着徐凌羽，眼中充满了愤怒。

“来啊，杀死我吧！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徐凌羽张开双臂，挑衅道，“通道就要关闭了。”

“徐凌羽你这混账小子，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萨图恩感觉到自身的神力正在快速恢复，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最终下定决心先回无神界杀了那个被神界引导神附身的唐梦尘，然后再解决徐凌羽——他头也不回地飞向了神界通道。

“【置换冰丝】……”徐凌羽长出一口气，轻轻念道。

回过神来，又回去了。

“混蛋！！”萨图恩怒吼道，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如此的耻辱，哪怕是当年败给那个人也一样。自己，居然被同一个人，同一个招式，同一个计谋，连续击败两次？

“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萨图恩念动咒言，手中的帝剑天辰白再一次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他想再一次打开神界通道，但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反应。

有史以来第一次，神界中枢，不靠谱了。

萨图恩平静下来，开始思考。

置换冰丝，还有，阴阳鱼……

于是他回到了空岛。

“琅，毁灭他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手臂的伤也已经完全恢复，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可以了。”

“让他准备下去，这个我也不太想要了，太不靠谱，就当他的单程车票吧。如果还有下次，那就轮到你和特依提丝了。”萨图恩把神界中枢丢给了琅，冷冷地说道。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