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叹了口气。

总算是开了口。

“小帆，进屋歇歇吧！”

院外的张帆喊道：“没事我不累！”

张老爷子瞪眼。

怎么干活还干上瘾了？！

直到张帆将院内砖堆整理完之后，这才进屋。

张老爷子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明显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不等张帆开口：“娃儿他奶。去，屋里拿二百块钱给小帆。”

三奶奶没有任何异议，直接就进屋拿钱。

张帆连忙摆手。

“不不不，三爷爷我来不是问您要钱的。”

这点活能值二百？

鞋厂工人工作一个月也挣不了二百。

张老爷子笑了。

自己这个孙子什么品行他再清楚不过，不是来要钱还能是来干嘛的？

“那你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张帆搓了搓手，眼神发亮：“三爷爷，我记得您二儿子，就是我那二伯。过年的时候不是买了辆拉货卡车嘛？我想借来用用。”

此话一出。

张老爷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差点没直接抄起棍子砸向张帆。

“好啊你个混账！二百你不是不要，你是嫌少啊！还把注意打向卡车上了？那卡车买下来整整三万！够你蹲十年大牢了！滚！赶紧给我滚！”

老爷子岁数大了，一激动就容易浑身打颤。

看着三爷爷浑身颤抖的模样，张帆连忙解释。

“三爷爷您这是干嘛啊？我又不是要来卖了，这些天我都想明白了，我以前实在是太混账了，所以我想要和以前彻底告别，卡车我想租过来，我要工作了！”

张老爷子喘息着盯着张帆的眼睛。

张帆也一脸真诚的回望着，从眼神到鼻孔无一不在说着我很真诚。

见对方说的话不像有假，张老爷子这才又坐了回去。

张帆连忙给对方递茶。

然后说：“我听说我二伯那辆卡车买回来之后就没跑几趟，三人合资嘛不是？分利不均，跑车的那人嫌拿得少就回去上班了，三爷爷你看，那卡车闲着也是闲着。放在哪里除了吃灰啥用也没有，不如租给我。我给钱！”

“你给钱？你哪来的钱！”

张帆表情一僵，解释道：“这...我先去开着车赚钱，不就有钱了。三爷爷，我想让你在中间做个保，这样二伯他们才能把车租给我。”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

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拒绝。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张帆，一个人岂是说改好就能改好的？

但他也没有直接拒绝张帆，毕竟是自家孙子，好不容易往正道上走，无论怎样都要支持一下。

思索片刻，老爷子做个决定。

“行！你这个保人我做了！但我有个条件！”

张帆大喜：“您说！啥条件都行！”

“条件就是，不论你去做什么活，我都得跟着。”

“这，三爷爷，您这一大把年纪了。”

“一大把年纪怎么了！我身体硬朗的很！这个条件必须答应，不然我不可能给你作保！”

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

接下来就直接去了乡里，二伯自从娶了媳妇之后就搬到了乡里，开了家米线店，听了朋友的建议投资合伙买了辆大东风。

有句话说的好，千万不要和朋友一起合伙做生意。

三月不到，仨人散伙了。都觉得自己吃亏，开车的哪位更是觉得自己又投钱又干活，挣得也没比上班多，剩下俩人投了这么多钱，要每个月只能分个三百四百的也觉得自己亏，利益分割谈不拢，东风卡车就扔在了路边吃灰。

三爷爷的二儿子，他就住在乡里路边，也不太知道张帆的那些糟心事，如果对方知道的话，打死也不能把车交给张帆。

加上父亲的作保，还有张帆承诺着一个月后租金一千五百元，三人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

他们自己去跑车一个月也就能赚个两千，三人一分也没多少，现在有人给一千五租一个月，还不用他们操心，这钱简直像是白捡的似的。

为表示友好，他们还特地出资将油加满。

彻底免了张帆的后顾之忧。

开着卡车上路了。

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这会张帆心情是非常不错。

东风卡车，载重五吨。

在这个年代，绝大数的货车都是以三轮汽车为主，一个车钥匙七八斤大钢管，插进发动机里用力摇。

听到突突突突的声音后才算打着火。

载重一千八百斤粮差不多就到头了。

而现在张帆开的东风牌大卡车，一车顶他们五车还多，车子个头也大一倍！

简单形容就是他们都还是三八大盖的时候，张帆扛起了重机枪。

自从儿子把车答应租给张帆之后，张老爷子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整个眉心都拧巴在了一起。

他始终也没忍住问道。

“小帆，你怎么张嘴就是胡话啊！”

“嗯？”张帆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三爷爷，疑惑的问：“三爷爷我哪儿说胡话了？”

“租一辆车，你怎么张嘴就是1500，这一千五百块钱，够咱村鞋厂给工人发一年工资了。”

“害，您说这啊？三爷爷，人力永远是最便宜的，干一年才能有一千五。想要赚钱一靠势，二靠脑，三靠资本，四靠技术，最低级的才是劳力。比如这辆东风卡车就是资本，咱们乡就这一辆吧？我想租，自然就得出到车主满意的价格。”

张老爷子看着自己这孙子一边开车一边夸夸其谈。

根本就不像是没上过学的样子，很奇怪这些理论他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同时心里也在做预期。

如果到时候张帆没有钱交租金的话，自己儿子那份就不让他要了，另外俩人的，他拿出棺材本给张帆垫上。

卡车开到集市上，平日里打牌喝酒看电视吃毛蛋都在这块。

所以盲流子和闲散人员特别多。

张帆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众人看着这么大个的货车停在身边，平日里大货车比小汽车还少见，一个个都勾起脖子想看看里面是谁。

车窗摇下来，张帆的脑袋漏了出来。

众人看到里面熟悉的脸庞皆是嗤笑起来。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张大老板吗？！哈哈哈！”

众人哄笑。

虽然都是无业游民，但张帆却是他们中最被看不起的，也是大家取笑的对象。

天天想着法的问家里拿钱赌钱，赢了就带一帮人花天酒地，输了就借，借完再赌。很让人看不起。

现在的张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带着嘲讽的讥笑。

喊了一声：“谁有驾驶证？”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胖子站了起来，举手回应：“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