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合楼岚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楼岚在前热情地介绍：“这是本市口碑排名第一的泰国菜，网友公认味道好、服务好、环境好。”

夏合没什么感觉，不就是门口放一对泰国人雕像，店里摆些五颜六色的木雕象，烧几根香薰，服务员说几句“萨瓦迪卡”，哪来的环境好。

挑个临窗位置坐下，楼岚划着手机，“你看看，套餐有冬阴功、绿咖喱鸡、泰式河粉、辣牛肉沙拉……你要不要再加两个？”

夏合看了下菜单的价格，“辣眼睛，不看，够了。把枸杞茶拿过来吧。”

楼岚更高兴了，“哎呀，难得来一次，你没去过泰国，吃个泰国菜体验一下。”

夏合：“你说到点儿上了，我们都没去过泰国，怎么知道这个是泰国菜？另言之，APP的数据是可以人为操控的，刷单、恶评、水军，所谓排名第一有多少水分？信息爆炸时代我们要格外警惕，保持思考的习惯，避免成为信息的牵线木偶。”

楼岚略微扫兴，学着钱局的口气说：“老夏，工作的事情放一放，我们既要做时代的开拓者，也要做健康的捍卫者，认真吃饭。”

夏合叹口气，“你别学超儿。”

楼岚提交了订单，服务员拿一壶枸杞茶来给两位倒上。

楼岚：“咱们来吃饭，你谈什么牵线木偶，煞风景。”

怪夏合平时经常用网络用语和吴华超楼岚开玩笑，渐渐地人家也不把夏合当领导，像是学长带学弟学妹，两人经常顺杆爬拿夏合开刷，这会儿还批评夏合煞风景了，夏合把楼岚手机拿走放到一边，“谈点正事，下饭。”

“行！”楼岚也坐直了，“我把我的推理捋一捋，你听着，不要插话。”

夏合假意拍两下手：“嗯，洗耳恭听。”

“我们到案发现场时，我看到别墅周边的监控就有个大概，普通小偷小摸进不来，结合我们对文倩的推断，基本是确定只有潘文一人在家，那这案就是自杀了。”楼岚虽然让夏合别插话，提到“自杀”这个词还是停下来，看夏合有没有反应。

夏合握着茶杯，“你继续说。”

“自杀还欠一个动机，是什么事让潘文如此绝望，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说实话，万边说他们明天还有出行计划时我咯楞了一下，这对自杀推理是一个打击，但之后他又说了另一件事，我相信动机就在其中。”

服务员上了一盆菜，“辣牛肉沙拉。”

两人都没动筷，楼岚继续说：“昨天回市里，潘文接了几个电话，我的直觉是动机就在这几通电话里，一定出事了，我们查通话记录，找到打电话的人，看是谁把潘文推到了死亡边缘。”

夏合：“所以……这顿泰国菜就是换通话记录的线索？”

“不然呢？”楼岚拿起筷子夹了片叶子吃，“不值？”

夏合打开手机，翻到和辛景平的聊天记录给楼岚看：

夏合：潘文的通话记录查到了吗？

辛景平：联系过了，还没发给我。

夏合：尽快确认，重点是潘文在昨天上午接的电话，找到那些联系人。

辛景平：收到。

这段聊天记录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楼岚把筷子一放：“原来你也想到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夏合眯起眼：“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你会想不到我已经想到了？”

楼岚笑哈哈地给夏合倒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到了，再说，凭什么我想到的你也一定能想到，你又凭什么想我会想到你已经想到了，不合理啊师父。”

“就是惯着你们了”，夏合嚼着枸杞，“吃菜。”

下午两点，两人回到办公室，辛景平埋在电脑后面“啪啪啪”按着键盘，听到夏合回来他抬起头，“商场监控调过了。”

夏合不用猜也知道结果，如果文倩没有出现在商场景平早就打电话过来了。文倩没有作案时间。

楼岚：“师兄，那个通话记录有了吗？”辛景平和楼岚是一个学校毕业，到了刑警队都是夏合带教，有事相求时楼岚就拿出这招。

辛景平在屏幕后面说：“电子版发给夏队了，喏”，他从桌上拿起一张打印出来的给楼岚。

潘文这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汇总在表上，相同的号码被特别标注，有四个号码经常与潘文联系，而昨天早上潘文接了四个电话，其中两个是常联系的号码。

夏合：“经常联系的这四个人查到了吗？”

辛景平：“查到三个，萧振庆，章义，万边和一个日本号码。萧振庆是他们上海公司的副总，章义是潘文秘书，这两人都在上海，万边是爱文慈善基金会的助理，剩下这个日本号码的信息还没查到。”

夏合：“当天早上联系的人是萧振庆和章义？”

辛景平：“对。与萧振庆通话23分钟，与章义通话11分钟。”

夏合半躺在座位上，“小楼，你来分析吧。”

楼岚：“潘文接了四个电话，不是还有两个陌生电话吗？”

辛景平在手机上按了其中一个号码，在号码的下方马上出现一行小字：被235个人标记为诈骗电话。“潘总大概也熟悉了这里的诈骗方式，通话时间19秒，然后是另一个电话，通话25秒”，辛景平拨打另一个电话，出现小字：被1124个人标记为推销。

夏合淡淡一笑：“楼警官，你继续分析。”

楼岚把通话汇总表往桌上一拍，“我也得先筛一遍才能确定啊，哪有看了号码就知道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过目不忘。”

夏合：“景平，文倩和万边的通话记录有了吗。”

“有”，辛景平拿出一叠，“文倩的通话比较少，我查了号码归属，全是本地通话，联系人比较固定，她的朋友和父母，万边的通话记录就复杂了，这个月打了几百个电话，但基本在我市范围。”

“因为要梳理走访名单，再联系走访家庭。和人打交道的活儿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也可以说是最难的，你看他，光打电话用了几百分钟”，夏合把通话记录一并交给楼岚，“小楼你看看通话记录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景平继续查相马集团的资料。”

夏合转身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静静的站会儿。他需要把节奏停下来，太着急了，因为领导急着破案，让夏合不停的追逐一个远处的不明确的目标，他可能走歪了。师父曾经教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时，不要主观臆断犯罪手法和犯罪动机，容易把目标指向错误的嫌疑人，最终导致调查彻底翻车，要不断用正反思维，推敲不可能背后的可能性，把案件办成铁案。现在的迷局问题在哪？夏合决定回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