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你很冷吗？还是生病了？”阿洛德见加里的状态似乎不对劲，关切道。

“有点冷！没事。”加里打了个哆嗦，还是那么的垂头丧气，“不过我还是想去试试，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挽留住文，让他留下来。

哪怕到了城墙下，哪怕城上的城卫军会驱散怪异鱼群，但那些怪异鱼群还是会戏耍着城下的我们，就像今天在那看到的一样。

数量那么多，那么恐怖……”

“呃，冷么？”阿洛德看向天空中光芒万丈的太阳，有些刺眼，身上微微有些热，

“不过加里，你在说什么糊涂话呢？

文，他可是和我们不同的人啊！”

阿洛德脸上露出尊敬、崇拜，甚至敬仰，

“文啊！或许外边冷漠，显得不近人情，但他的那冷漠的伪装下，藏着一颗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火热内心。

就像那蜡烛，或许光芒微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但始终在黑夜中散发着他的热量。”

“是这样吗？”看着脸上近乎虔诚的阿洛德，加里喃喃自问。

“是的，我这半生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的人。”阿洛德在那沉浸入书本中的文，笑了笑，

“或许有一天，这微弱的烛光会变得像太阳那般耀眼吧，驱散所有黑夜的恐惧。”

看着近乎狂热的阿洛德，加里一脸懵逼，这是谁？

为什么阿洛德说得话他听着却是一团浆糊。

“阿洛德，你在说什么？”

阿洛德带着中年慈父般的笑容，拍了拍加里的头，

“别担心，文不会抛弃我们离开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加里虽然没听懂大多数，但只要文不会离开就好，那他们在这怪异鱼肆虐的离奇乱世就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阿洛德笑着摇摇头，有些话却没有说出口，有些事，他自己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别人也不会懂，不过没关系，

“加里，你用你年轻的热血带领着大家冲锋前行就好，抓住那希望的尾巴；

至于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就为大家留下这照明前路的烛光吧。”

“所有人，集合！”阿洛德突然扯开大嗓门，将旁边的加里吓了一跳，也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整理着物资的，收拾着简陋行李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阿洛德的四周，准备听从阿洛德的指引，或是下一步的指令。

城市就在眼前，不到一天的路程，阿洛德是要让我们队伍开拨了吗？

我们即将要抵达那个传言中的城市了吗？

激动，喜悦！

不少人已经藏不住内中所想，喜形于色，以至于很久前“进不了城”的提醒已经被大多数人忽略，或者说是潜意识抛之脑后的遗忘。

但是，阿洛德第一句话就敲碎了大家的欣喜，没有慷慨激昂，更没有前进的指令，却是深深的责备，或者说是自责，

“我对大家很失望！

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自己。”

哄然一下！

人群似乎炸开了，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是他们听错了吗？还是阿洛德嘴快讲错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

“我很失望！”阿洛德恨恨的跺地，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气馁。

安静！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惶惶不安，紧张的看着处在中心的阿洛德。

这个性子温和可靠的中年男人，指挥他们前行的男人，少有会发脾气的时候，这次却罕见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发雷霆。

少数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比如像角落中暗暗打磨刀刃的王麻子，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埋头继续磨他的刀，银白光亮的刀刃上倒映着他下巴的那颗麻子，倒映着那张扭曲怪异的脸。

“我们大家为什么聚在一起？”阿洛德对着众人发问。

起初人群里静悄悄的，或许是还没有适应这个暴跳如雷的阿洛德，或许是不敢去触怒。

阿洛德没有做声，只是用他那双慑人的眼睛看着围成一圈的人，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有人低头，似乎不敢直视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

直到目光终于转到了站在旁边的加里。

加里眼神闪烁，似乎也想躲避，但阿洛德的目光却不像看其他人时一扫而过，紧紧的盯着。

至于理由，加里自己也明白，因为他也是队伍的头，有些问题别人能躲掉，但他不能躲。

“活下去，在这怪异鱼肆虐的绝境里，拼命的活下去。”加里想到途中的一幕幕，眼眶微红，拦截怪异鱼的路上，有人倒下，有人继续前行。

“是的，活下去啊！”阿洛德不再盯着加里，而是再次昂起胸，看向众人，

“但是，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能活到今天，为什么能走到这里？

是有人忘了吗？还是我记错了！”

“没有忘！”加里在哽咽。

人群中有人在低泣，死掉的人里，或许是曾经的熟人，或许是新认识却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

“因为那些死去同伴的牺牲，因为他们无惧死亡，前赴后继，用他们的生命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能走到这里，活到现在。

或许之后的路还会有人死去，剩下的人继续前行。”

悲伤的语调里，阿洛德突然大声吼了出来，惊醒了下面茫然失措的一片人。

“但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吗？你真的还能相信旁边的人，还敢将后背交给或许你并不认识的人吗？

从今天我们第一次抛弃同伴开始，我想连我都在迟疑。

我会害怕后背的人会不会因为躲避危险就将我的后背暴露在怪异鱼的爪牙下，我也害怕！”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扪心自问，他们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是否内心已经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

或许可以狡辩，“那‘疯子文’，还有那老头跟我们不是一伙的，看着他们因为冒犯黑帮去死，我不用自责。”

只是，这种诡辩的回答过不了心中的那关！

老头子为什么站出来说话，要知道黑帮最开始的目标可不是老头子啊！

那老头为何要以耄耋之态也要站出来，说一万道一千，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为了这个团体出言。

“你们，害怕吗？”阿洛德又一次扪心自问。

害怕以后被抛弃吗？

害怕死战时队友避之不及吗？

怕吗？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