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双家主间的我不做人了」

第75章 人间地狱你也去死吧,去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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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 都是瓢泼大雨。

闷热的气流席卷盈天,雷暴混杂电光,在天际明明灭灭, 仿佛要撕裂整片苍穹。

“轰隆——”

雨水漫过了脚跟,微翘的屋檐上滴落的雨连绵成一片,过载的水让已有上千年历史的京都古城不堪重负,池塘的莲花也弯下了腰肢, 奄奄一息。

雨幕下,雷暴天。

记忆总是会在某个无意的刹那重合,同样是在失去重要之物的雷雨日,上天若有情,奏响了哀婉不绝的丧钟。

只是这一回。

他早已不似儿时软弱无, 却依然阻止不了既定的离别,这股人活从心口剜下一块血肉的痛楚。

在那一天之后,禅院惠太忙太忙了。

忙着调查幕后黑手,忙着拷问仪式上抓捕的那名少年僧人,忙着应付天皇及一众大臣的盘问,忙着清点伤亡人数, 以及站出来安抚人心。

他必须要表现得若无其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 待伤亡家属的体恤更不马虎, 面外界诸多“办事不利”的指责,也要一点不落地承受下来。

不出言反驳,更不情绪化。

那些他深怀敌意、恨不往死里泼他脏水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

好不容易抓到他的瑕疵, 自然是争先恐后地抹黑他,在言论的一次次传播将他的“失职”行为扩大化,如一窝徘徊不去的苍蝇, 瞄准了那一点不完美的缝隙就开始叮。

禅院惠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这帮人不遗余地抹黑他的名誉,他身边的人却比他着急。

“都不管管这些渣滓吗?!”

禅院甚一头一次体会到了什叫“恨铁不成钢”,他的双眼微微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他瞪着案桌前神态自若的男人,声音气急败坏。

“再这样放任谣言发酵,外面的人的误会就会越来越大!”

禅院甚一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做到谣言满不在乎的。

他一个外人,听着都气血上涌。

“他们说过度自大,自以为是,不把仪式放在心上,才会导致防护不利……”

“有人说,的强大都是吹嘘出来的,其根本没有相应的,德不配位。”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污化的声誉,甚至有人说……”

禅院甚一的嗓音发起了颤。

“有人说,其是仪式上的那个女人『迷』『惑』的,那个女人是祸害,让『迷』失了本心,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啪——

黑漆描金狼毫的笔杆,从间硬折断。

禅院甚一抬起头来。

他看到禅院惠回首,不论那些抹黑形象的谣言多难以入耳都无动于衷的他,此时却眉目间冷意尽显。

“我知道了。”他声音的冰碴,让事外人的甚一都打了个寒颤,“我会查清楚的。”

“这些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请出去的禅院甚一看着重新合上的门扉,欲言又止。

辛苦?

若说辛苦……

偌大的咒术界,又有几人比得上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呢。

回屋的路上,他在想着夏油裕真交代自己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裕真的确要比他看得清人心。

裕真说,就算把全世界的恶意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

禅院阁下,自己根本毫不在乎。

他有隐晦的自毁倾向。

那些污言秽语不过是『毛』『毛』雨,他而言不痛不痒。

要是想让他真的放在心上,做出行动,只……

“只让他感觉到痛。”

这太简单了,只要在他面前再提一次阿音就行了。

禅院甚一没有带伞,听着间歇不断的雷鸣声,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他的皮肤上,湿润了他的头发。

他忽然有点『迷』茫了。

可是这样做,真的是的吗?

打着为他好的名,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如阿音在的话,肯定会动手揍他的吧。

禅院甚一曾恨过禅院惠,那时的他多想看这个男人悔恨的表情啊,他曾一度认为,只有禅院惠的痛苦才真正让自己获得快意。

可到了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半点快意。

看着他孑然一人,独坐在案桌之前的身影,他只感觉到……

这个男人,在太可怜了。

出面安抚人心的是他,体恤伤亡家属的是他,扛起上层责难的压的,是他。

没有人会体谅他的心情。

没有人在乎,他究竟失去了什。

………

“好巧,禅院阁下,今天是什风把吹来了?”

戴着面具的又岂止是禅院惠一人。

黑发青年抬起眸,所目睹的仍是他一贯不喜的、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小小的亭子里,两大家主单独会面。

没有带上仆人,因为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不适合任何人听到。

他把一卷文书甩到石桌上,与雨淋得湿了大半边的他不同,那几卷文书干燥如初,白纸黑字,没有丝毫浸湿的迹象。

“这是?”

“近日谣言四起,应该也有不少传进了的耳朵里吧。”禅院惠不愿再跟他多废话,单刀直入,“里面有人蓄意污蔑阿音。”

“……”

这是自那一天后,他们头一次正面提及了这个名字。

在外人的印象,她不过是一介式神,说得好听是伙伴,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咒术工具。

死无全尸,那天的血雨淋了足足五分钟。

没有人认为他们应该为一个没有完整尸体的咒术工具举办丧礼。

而他们俩,诸多琐事拖住,案牍劳形,超负荷地处理工作,连分出心神来想想她的片刻功夫都没有。

曾扬言要把她带入咒术界的他们,至死都没让她人们接纳。

那天过后,禅院惠和五条悟便分道扬镳了。

时隔多日再次聚首,只会是因为阿音。

五条悟拾起一份文书,扫了几眼,声音也渐渐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有别的事吗?”

他也不想和禅院惠无意地寒暄下去了,没那个心情。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站着。”

五条悟的脚步,倏尔顿住。

他回头,上了禅院惠那宛若黑洞般的眼睛。

“我有说没事了吗?”

咒的威压,逐节攀升。

本来是肉眼不可见的咒,却因为施放者过于强大,惊动了狂风,搅开了雨水,他迈出一步,衣袍的一角稍纵卷起,莲花池的鲤鱼慌『乱』跃动,溅起水花,气氛更加沉闷,雷暴不绝。

与他相持立的另一个人,抬头的刹那,眼睛上遮挡的布料悉数滑落,六眼无机质的情绪起起伏伏,与黑发男人分庭抗礼。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很多微小的细节都瞬间捕捉到。

好比说此时,在空气浮动的那一抹……真的杀意。

五条悟垂下眸子,他率先收敛了所有的威势,语气轻缓,像是在叹息。

“又想做什呢?”

禅院惠步步『逼』近他,直到咫尺之遥才停下,他抬起脸时,眼底是纯然的疑『惑』。

“我不明白。”

与他茫然的声音不符。

禅院惠原先垂放在身侧的手,骤然发,猛地擒住五条悟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在坚硬的石柱上。

嘭——

这一摔,他用了十成十的道。

石柱凹陷了大半,五条悟的后脑毫无防备地磕在上面,在微长的白『色』刘海下,鲜红的血『液』缓缓淌流。

禅院惠没有松手,相反,他捏着五条悟脖颈的手在渐渐加大道,乃至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了死手掐着方的气管,不留一丝余地。

像是恨到了极致。

可禅院惠的语调依然是空茫的,少有情绪波动。

“我不明白……”

他喃喃着问道。

“五条悟,为什没有死?”

他无知无觉地收紧手掌,压迫气管的道在加重。

“为什她死了。”

“却活着?”

提到“她”的时候,他多日来的伪装终于破裂了。

眼前又浮现了那一日的场景,活的地狱。

他盯着五条悟,黑『色』的眼睛里笼上一层破碎的水光。

“去陪她吧——”

禅院惠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

他像是乞求,又像是在下达恶毒的诅咒。

“去陪她好不好?明明也该死啊,凭什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忘不掉的。

他亲眼看着五条悟,用那般温柔的手,剥开了她的心脏。

他却什都做不了。

这多天了,他的理智一点一滴侵蚀,像是多年来理智压倒情感的反噬,他完全控制不了这股噬心剜骨的痛楚。

他不是不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不是猜不到这一切都是别人在捣鬼,不是分辨不了真正的仇人!

但他控制不住。

只要想到那一天,是五条悟亲手杀掉了她。

他就抑制不了,这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的恨意。

寻找始作俑者,为她报仇这件事……就由他来。

五条悟,就去死吧,行吗?

禅院惠了这久,没有到与阿音相连的灵魂契约将五条悟拖入地狱。

他已懒得再细究原因了。

他唯一想做的事,只有亲手送他下地狱。

………

既然阿音舍不得害,那就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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