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当天晚上, 霍峤是在书房睡的。

简卓然得一晚上没睡着。

其实她事后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霍峤发的那一通火有些无取闹。

她发脾说什么不采访他了，本来就是一时上头飙出来的话, 本意是想让霍峤好好哄自己，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想采访他了, 这样她好将自己的那些委屈和盘托出。

可谁知道, 霍峤根本连问都没有问她, 而是直接走了。

项寒知道这事后很严肃地批评了她——

「阿jio，你难道还指望霍总会像以前追你的那些纨绔弟一样跪『舔』你吗？」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仔细想一下你以前的那些追求者都是些什么档次！」

简卓然不得不承认，以前追自己的那些纨绔弟, 虽然都是富二代，得帅的不少, 但大多是酒囊饭袋……反正她根本看不上的。

项寒那边还在一刻不停地发消息过来——

「阿jio！如果我是坏女人巴不得你过得不好，那我现在肯让你着霍总使劲作, 我还要告诉你如果他不能包容你的作、那就绝不是真心爱你的！」

「但我不是！！！！！！！！」

「着那些档次差的纨绔弟, 你作就作了, 反正他们配不上我大jio宝！但你为什么要着霍总作！」

「你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 难道霍总就不喜欢温柔体贴的女人吗？！随随便便着他发脾会把他推远！」

「沟通！夫妻之间沟通最重要！」

简卓然不得不承认，项寒说得很有道。

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太无取闹了。

她原本打了主意，等待会儿霍峤来的时候就要和他好好道歉的。

可谁知道, 霍峤根本就没房间来睡觉。

于是这天晚上, 简卓然的一颗心再次碎得稀巴烂。

完了完了，男人果然都是喜厌旧的。

狗男人已经得到了阿jio的美好肉/体, 所以现在阿jio爱答不起来。

可能是还没睡够, 所以现在的狗男人还留有余地没让阿jio滚去睡沙发，自己去书房睡了。

等到过段时间，狗男人连阿jio的美好肉/体都腻味了, 那说不就会像从前一样直接让她滚去睡沙发。

简卓然默默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后来『迷』『迷』糊糊不知几点睡着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她下楼的时候叶荻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

原本简卓然以为叶荻肯要嘲笑自己哭肿的眼睛的，可没想到，叶荻是心不在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便继续一脸不安地撕着前的吐司吃了。

其实叶荻爱睡懒觉，平时并没有这么早起来。

但为昨天晚上意外在彭姨房门外听见的那段话，直接导致她失眠了大半晚上。

她睡不着，于是索『性』早早就起来了，碰见了同样早起的霍峤——其实以霍峤这种身份，无论是搭集团的公务机还是搭民航，都不用这么早起来。

但霍峤这种天生精力充沛的人，似乎半分钟时间都不肯浪费，恨不得一下飞机不用休息就即刻去谈生意，所以每次出差的航班时间都会安排得十分变态。

一看到霍峤，叶荻便忍不住有一肚的话想要问他。

从昨夜彭姨和于灵的那番话来看，叶荻隐约猜到了，于灵说的“不可能有男人愿意接受我”……指的是什么。

再加上于灵提到了是十八岁那年的事情，叶荻就更加怀疑了。

于灵十八岁那年，可是跟随彭姨住在霍宅里的。

叶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家里那位表兄霍滨的名声极臭。

霍滨本来就是他爸当年上高中时搞大女同学肚生下来的，而霍滨几乎遗传了他老的德『性』。

作为表兄，霍滨的年纪比叶荻大了十几岁。从小叶荻便被妈妈告诫，千万和霍滨单独在一起。

此叶荻这会儿忍不住怀疑，于灵遭遇的事情，会不会和霍滨有关。

她看向前的霍峤，颇有几分欲言止。

霍峤察觉到她做贼似的不停投『射』过来的目光，沉声道：“有话就说。”

叶荻猛吞了一口口水，“……”

算了算了，人家那么隐私的事情，怎么能问霍峤这大男人呢？

叶荻轻咳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所以你的采访确给了你老婆是不是！根本就不管你妹妹的死活！”

霍峤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条斯道：“我不觉得我有那么大的闻价值。”

言下之意是，不管是谁来采访他，都不足以影响到电视台最后的留用结果。

“有的有的！”叶荻斩钉截铁道，“我和你老婆的成绩差不多，要是她采访了你，我采访路人甲的话，那到时候我肯就被pk掉了！”

当然，霍峤叶荻这种想嗤之以鼻。

“抱歉，但我还是觉得，采访象的差异你们留用结果不会有质的影响。”

顿了顿，霍峤道：“更何况，搞合适的采访象，本来就是主持人的份内工作。”

叶荻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这狗表哥在内涵自己了！

他不就是想说搞不他是她自己的问题吗！

平心而论，叶荻知道霍峤说得在，访谈节目最后出来的效果，不但取决于嘉宾的闻价值，取决于主持人的水平高低。

毕竟如果一主持人会问“真的吗我不信”，那大概不管采访嘉宾的闻价值都高，最后出来的节目效果都是死水一潭。

但叶荻还是还想要霍峤这样光是抛出title来就能吸引一大票观众的采访象。

毕竟实习生之间的水平差不多，要是小狗腿采访霍峤，她去采访路人甲，那小狗腿岂不是要把自己吊起来捶吗？

但兄妹多年，叶荻深知霍峤的『性』格，知道他决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动摇，此当下便哀怨地看了一眼，然后愤愤不平道：“好了，狗腿这下留用高枕无忧了！哼！”

***

电视台实习第一月的统一培训已经结束，所以实习生们在接下来的一月里会被分派到各不同的节目组去实习轮转。

为之前的代班经历，所以简卓然和叶荻实习轮转的第一节目，还是《高校大讲堂》。

简卓然捏着自己打印出来的那份采访脚本，颇有几分惴惴不安。

虽然那天晚上说了话不采访霍峤，可事关实习留用，简卓然才不会为了逞一时意，就拿自己的实习考核当考核。

……反正霍峤已经答应了要接受自己的采访，就算两人闹崩玩完了，她一要采访霍峤！

现在简卓然发愁的，是到时候的采访内容。

她并不确自己采访内容、重点和方向的把控不。

她悄悄地看向不远处的易小南。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主持人、制片人，易小南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如果能得到她的建议，简卓然觉得，至少自己的采访在大方向上不会错。

此简卓然暗中观察了半上午，等到易小南终于得了休息、坐下来喝了几口咖啡、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当口，她捏着自己的采访提纲冲了过去。

于突然出现的小实习生提出来的要求，易小南有些惊讶，但还是将那份采访提纲接了过来。

“我先说，我给的建议并不一正确，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简卓然赶紧点头，“嗯嗯！”

南南就是可爱，这么漂亮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易小南从头到尾将简卓然的那份采访提纲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她皱眉看向简卓然。

简卓然突然有不好的预：“！”

阿jio的采访提纲写得很烂吗？

南南我的印象是不是要变糟糕了呜呜呜！

易小南轻咳一声，然后道：“你这位霍先生的位是什么？”

简卓然有点卡壳了，答不太出来。

易小南认真道：“你第一次独立做节目，深度是其次的——本来大家实习生的期望里不包含这，但一要逻辑自洽。”

她指着那份采访提纲上的问题，说：“从你的提纲来看，你他的位似乎很混『乱』，你到底是想采访一什么样的人呢？商业精英？豪门二代？还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我觉得你的采访提纲里缺少那根线……看完你的采访之后，观众可能会记住这位霍先生，但绝记不住你的。”

简卓然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等过神来，她赶紧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迅速记下。

易小南将那份采访提纲还给她，道：“我建议你先找准你他的采访位，再去多看看同类的访谈，重准备一份采访提纲。喏，如果你想把他当做一商业精英来采访，那你可以多去看看汪建老师的采访合集……要学习，就应该向最优秀的人学习。”

简卓然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点头，然后赶紧将这句“要学习就应该向最优秀的人学习”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在认真向易小南道过谢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道：“除了这些，易老师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建议呀？”

易小南勾了勾唇角，道：“我说了你不会听的。”

简卓然一愣，然后赶紧道：“我、我现在可能听不进去，但我肯会好好琢磨的！”

听见简卓然的这番话，易小南忍不住笑了。

“我以前和人说这话，人都是信誓旦旦告诉我，‘我一会听的’……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被南南夸了……简卓然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沉默几秒，易小南道：“我给你的建议是，换人采访吧。”

简卓然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要她放弃自带流量的霍峤？

难怪南南刚才说自己不会听这建议。

见小姑娘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易小南难得多解释了几句：

“不是社会名流身上有闻价值，你每天看到的那些困在鸡『毛』蒜皮中的普通人，他们身上有可以挖掘到的挣扎、矛盾和闪光点。

采访名人的话，无论水平怎么样，都会获得很高的关注度，但那和你自己无关，吗？”

***

抵达东南亚当地的第三天，贺致思前想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向boss汇报：

“霍总，我之前让bella和霍太太联系过采访的事情，但听霍太太那边的意思，好像是……采访要暂时推迟了。”

天地良心，现在为了避免被老板的怒火殃及，贺致现在根本就不敢主动去联系老板娘了，每次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事情，都是让女同事去沟通的。

而女同事带来的，正是这不太好的消息。

虽然害怕boss的迁怒，但这会儿贺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汇报。

这会儿听见贺致的汇报，霍峤无表情地看向他，道：“是谁采访谁？”

贺致：“！”

救命！那种令人害怕的熟悉觉来了！

他胆战心惊地答道：“……是霍太太采访您。”

“很好，”霍峤无表情道，“这事实你应该提醒她。”

当初明明是她，软磨硬泡要采访自己的。

霍峤本来就不需要莫名其妙的采访，不过是为了她的那份实习，才答应把自己曝光在公众前——这于霍峤而言，原本就是极大的破例。

此下一秒，霍峤看向贺致，冷声道：“我国后的当天，她要采访的话就来，过期作废。”

贺致：“……好的明白了。”

事实，其实非常难以启齿。

为bella告诉自己，老板娘说的根本就不是“暂时推迟”，而是“不采访了”。贺致怕boss迁怒自己，所以才换了委婉的说。

现在boss居然还这么自作多情地给人家下了最后通牒？？？

他不知道是霍太太先拒绝了他吗！

贺致觉自己有些窒息。

……为什么他们夫妻吵架每次都要带上他这条无辜的小池鱼？

***

这天晚上，忙完工作到酒店后，霍峤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然后给叶荻打了电话过去。

叶荻自然是不会这么早就睡觉的，她懒洋洋道：“干嘛？”

霍峤语平静道：“你的采访象下来了吗？小姑姑让我多关心关心你的工作。”

果不其然，叶荻相信了。

她挠着头发暴躁道：“她才刚打电话问完我，怎么和你说啊！烦死了她！”

顿了顿，叶荻抓狂道：“反正我要死了，到时候小狗腿留用了就可以看我的笑话了！”

霍峤不动声『色』道：“你不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由，我看你们的留用竞争没那么激烈。”

“有的有的！”叶荻立刻上当，赶紧道，“十人里留两！而且小狗腿她们学校的人就特能卷！反正除非我能采访到和你差不多级的青年才俊，不然我小狗腿毫无威胁，能和其他八人竞争剩下的一留用名额。”

霍峤沉思了数秒，然后道：“你去采访季褚，怎么样？”

这位季总，在圈里是声名赫赫。

他人得帅高，明明可以靠小白脸颜值吃饭，但偏偏脱离父荫自己白手起家，自己一手创立的科技公司如今早成了备受投资人追捧的独角兽，去年估值已经突破了百亿。

外界他的好奇不比霍峤少。

不过这位是一样，平日里轻易不接受采访。

叶荻惊喜之余，还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他好像不接受采访的！难道你帮我牵线？”

霍峤“嗯”了一声。

得到霍峤肯的答案之后，叶荻瞬间美滋滋起来，“虽然他都结婚好多年了，但还是很帅嘛！而且爱老婆爱孩的顾家好男人很有吸引力嘛！观众一喜欢！”

不过很快，叶荻觉到了几分不劲，“你干嘛突然这么好心，给我牵线搭桥？”

小狗腿难道不会介意？

这样的话，她可就有了和小狗腿直接竞争的资本！

小表妹的疑问，霍峤淡淡道：“顾念一下兄妹亲情。”

叶荻皮笑肉不笑道：“太难得了，你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叶荻便直接向简卓然宣战了——

“我打赌，生了龙凤胎小胖的顾家好男人的访谈，反响一比霍峤那种无趣狗男人的要好很多……不会有人想看霍峤的无聊日常的！”

简卓然一愣，然后这才知道，原来叶荻的采访象，居然是cetus的那位颜值极高的季总。

叶荻奇怪：“……霍峤没告诉你？”

简卓然“哼”了一声，没搭她。

其实之前她考虑易小南的建议、更换采访象的时候，是为有些托大。

毕竟实习生们的人脉都不广，大家都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那些自带光环的社会名流，所以放弃霍峤、转而采访那些身边的普通人，虽然看起来冒险，但其实并不算鲁莽。

简卓然相信，自己是有机会把节目效果做出来的。

可叶荻现在突然告诉自己她要去采访cetus的季总，这难得让简卓然有点慌了阵脚。

毕竟作为cetus的创始人，季褚的话题度和关注度本来就高。

如果她不能将自己的节目内容做到非常好，那根本就没有和小表妹抗衡的资本。

这么看来的话，简卓然不得不承认，拉下脸来，再去求霍峤让他接受自己的采访，似乎成了最保险的方？

而霍峤，打的正是这样的算盘。

可惜的是，他每天都等着贺致来汇报，却始终没有等到「需要好好接受社会毒打的」小妻的采访请求。

他看向贺致，语很冷：“我说了，我国的当天，是她采访的最后机会，过期作废……这些你和她说了吗？”

贺致觉自己出了一后背的汗。

这些话，他当然都已经让bella转达了，可惜的是，老板娘岿然不动，根本没有搭boss的“最后通牒”警告。

但作为金牌助，贺致心里很清楚，boss想听的是“我说过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但她就是不搭您”这样的答吗？

当然不是。

此下一秒，贺致毕恭毕敬道：“霍总不起，这几天事情多，我好像忘记了……我现在就去和霍太太说！”

虽然此刻贺致是在为自己的工作失误道歉，但显而易见，坐在书桌后的霍峤，周身却仿佛突然松弛下来，连身上散发出的怒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无表情，是语平静道：“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现在打电话过去，肯要将她吵醒了。

霍峤平静道：“明天再说吧。”

等贺致出去之后，叶荻的电话突然就打进来了。

霍峤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叶荻语贼兮兮的：“你老婆最近很不劲。”

霍峤：“怎么？”

叶荻：“她还采访你吗？为什么我看她最近天天午休的时候都往外跑，好像是在物『色』其他采访象？”

念及此，叶荻立刻紧张起来：“霍峤！兄、妹、亲、情！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你必须告诉我！”

霍峤道：“我不知道。”

叶荻沉默几秒，道：“不过是哦……觉你们很不熟的样。我觉得，你们之间就是晚上房间肉/体交流一下吧，精神交流应该都没有的，哦？”

霍峤：“……”

叶荻突然起了脑洞：“说真的，你和小狗腿的关系是从p友发展来的吗？”

霍峤沉默几秒，然后语平静：“这周末，我允许你在家里住到这周末。下周我来的时候，我不希望在家里再看见你。”

“为什么！”叶荻尖叫起来，语很委屈，“我不是『乱』猜的啊！”

说着，她便怒道：“你和她本来就很不熟嘛！拜托，你老婆连贾科梅蒂的雕塑都不认识……难道你和她有精神交流？”

叶荻一之下，便将那天简卓然、于灵和她自己三人喝下午茶的情景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拜、托！你的大学专业、毕业论文内容，还有参加的那些竞赛……于灵都知道，她却不知道！

她根本就不了解你嘛！那除了p友，你们还可能是什么关系嘛！”

叶荻觉自己简直是委屈极了，“我的猜测难道不合吗？哪正经人会不和老婆交代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嘛？啊？你说啊？？？”

电话另一头的霍峤，彻底沉默了。

为他终于想起他的小妻，那天在电脑上的采访提纲里，写下了一大串关于他的过去的问题。

到了此刻，霍峤终于发觉，自己她一切了如指掌，可似乎没将自己的任何过去向她交代。

但她没有生，而是小心翼翼笨拙地在电脑上敲下那一问题。

——那些关于他的各种细枝末节的小问题，观众不会想要了解这么无聊的细节。

想要了解的人，是她。

可霍峤还记得，当时他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告诉她，他不接受任何私人问题，然后便让她删掉。

到了此时此刻，霍峤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十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