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谈过恋爱又正直的人打直球杀伤力太大, 程凉打得嘴角忍不住上扬,低头闷一大面汤也没把嘴角压下。
盛夏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吃面,十分规范养生的吃法, 小小细嚼慢咽。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吃肉丝,每次捞到笋干就会弯起眼睛。
这么美好有趣的女孩子。
程凉伸手跟捏面团似的捏捏盛夏的脸, 软绵绵的鼓起一块,再配上那双清澈的、满是问号的眼睛。
“吃面吃面。”程凉快乐地收回手, 把打包来的小炒红烧排骨的那块最小最嫩的小排放到盛夏碗。
盛夏:“……”
也跃跃欲试的伸出手。
程凉挑眉,主动把自己脸凑过。
盛夏笑着伸出两只手,捏着程凉的脸颊, 往两边拉成一字型。
“……我揍你。”程凉抓着脸颊, 说话含含糊糊,眼底却都是笑意。
盛夏又笑得皱起鼻子, 眼睛眯成弯月,并不在意表情难看, 笑得肆意。
程凉于是也就跟着笑, 两个人傻子似的吃两面就忍不住扬扬嘴角。
面汤糖放多, 程凉想。
可能也加其他东西。
美好得都不像是他这种懒散的人能够拥有的画面。
***
“为什么喜欢洗衣服呀?”吃完饭, 程凉就真的开始洗衣服。
他有一排洗衣机, 大小各种型号, 滚筒的烘干的甚至螺旋的, 一整个单独的洗衣房, 洗衣房推开门就是那个在楼上就能看得到的阳光房, 面种几颗看起来快死掉的仙人掌,剩下的就是来晒衣服的。
这可能是程凉屋子除那个吓死人的水晶灯之外,最像暴户的地方。
他喜欢洗衣服。
而且装备齐全。
“解压。”程凉想想,又说, “怪癖吧,我可能上辈子是个洗衣机,经常梦到滚筒转圈的样子。”
盛夏认真的想想,点点头,赞同:“嗯,有可能。”
程凉斜眼看:“怎么就有可能?”
虽然这话是他自己先说的。
“洗衣机都一百六十多年历史,上辈子也是有可能的。”盛夏很严谨。
程凉气笑,抬着下巴指指盛夏的摄像机:“拍我干什么?”
居然的是专业摄像机还不是手机。
刚下楼时在玄关顺手背上的环保袋,居然放着摄像机。
“做记录呀。”盛夏在镜头外笑眼弯弯。
想把自己人生的要时刻都记下来。
程凉放下衣服,转头,眯眼:“你答应跟我恋爱不会是为拍纪录片吧?”
敢点头他就把塞洗衣机。
烘干的那种。
摄像机使劲摇摇。
“我就拍给自己看。”盛夏强调,“我还拍不少我和西西还有我爸妈的。”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纪录册,还拍自己写的跟擎柱有关的日记。相比静止的照片,更喜欢鲜活的影像。
于是程凉冲着镜头扬扬下巴,开始丢衣服丢洗衣『液』,合上洗衣机盖子,拍拍手。
那动作一看就非常刻意,刻意的手臂肌肉都出来。
盛夏在摄像机那头笑得手都抖。
然后程凉从外面搬进来两张凳子,让盛夏和他并排坐在洗衣机面前,洗衣机黑洞洞的滚筒就开始哗啦啦的转,转着转着就吐出白『色』泡泡。
画面很傻。
“好看吧。”程凉还在一旁自卖自夸,“这比看着篝火呆简单环保多。”
盛夏都笑出声。
今之前真的不道洗衣服那么好玩。
“要不我真开个洗衣店吧。”笑过,程凉跨坐在椅子上,手肘搁着椅背,盯着黑洞洞的滚筒。
盛夏正专注的在拍洗衣机滚筒的肥皂泡泡,程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来得及看他的表情。
“工作不顺利么?”盛夏问,准备关掉摄像机。
“不关,继续拍。”程凉却没有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工作都是这样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完,糟心事也不可能会少。”
盛夏听话的没关摄像机,镜头还对着洗衣机。
“可如果开洗衣店,也一样啊。”说,“衣服也洗不完,我想肯定也会有新的糟心事。”
程凉:“起码可以对着洗衣机呆。”
盛夏:“你现在就在对着洗衣机呆。”
程凉瞥一眼:“你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是个医生?”
盛夏:“……”
这人幼稚得都不想接话!
“喂!”没得到答案,程凉伸脚踢踢盛夏的凳子。
盛夏挪凳子。
程凉就挪过来继续踢。
轻轻地,一下下地踢得凳子一颤一颤。
“我喜欢你长得好看。”盛夏『逼』急终于反击,“特别好看,尤其是这颗痣。”
程凉:“……”
盛夏把摄像机怼过,把屏幕反转给程凉看:“你看,还特别上相。”
程凉:“……”
“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盛夏难得能把程凉说得哑言,快乐得都停不下来,“当时我住院的时候刘阿姨也这么说,小护士还说你如果没有嘴就好。”
“啊?”程凉傻。
“没有嘴,不说话,就特别帅!”盛夏总结,关摄像机放在地上,又想伸手扯程凉的脸。
程凉啧一声,勾着腿一力就把盛夏连人带椅的拉过来,哐得一声,两人椅背相撞。
距离一下子拉近。程凉本来只是想把拉过来扯脸的动作在半空转个弯,捏到的耳朵。
盛夏缩缩脖子,脸又开始迅速涨红。
“我之前挺犹豫的。”程凉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因为这突然缩小的距离,也变得认真,来耷拉的眼睛此刻专注的看着盛夏。
“我在想我们两个如果要恋爱会是什么样子的,之前的微信除擎柱就是威震……”
盛夏听到威震这个名字皱起眉瞪他。
程凉嗤一声,弹弹盛夏的耳朵:“专心点!”
于是盛夏继续红着脸。
“但是现在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他预想的尴尬吃力甚至讨好都不存在,盛夏坦坦『荡』『荡』,他也没遮没掩,他们之间就是比之前单纯的朋友关系多一丝亲密,相处起来更舒服。
“我们认认真真谈场恋爱吧。”程凉说,“把你纪录片的硬盘都填满的那种认真。”
之前的顾虑都淡,在洗衣房陪他洗衣服的盛夏就近在咫尺,洗衣机声轰隆,盛夏红着脸微红着耳朵,清澈的眼底有他,美好得像是一场仲夏的梦。
***
林主任一开始是真以为程凉那句拉女朋友进群是随气他的。
这小子经常胡说八道,上次院大姐硬拉着他相亲,他居然敢跟别人说他这人心定不下来,特别花心。
谁能想到这么一只猴,闷声不响的还真的就恋爱。
其实外表不太看得出来,就是终于剃个头,比以前都短,人看起来清爽不少。
剩下的,就得要林主任这种跟他很熟的人能现,程凉最近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以前程凉做他的手术一助,全程就是个木桩子,只负责做他吩咐他做的事,别的事多一根头他都不会动一下。那时候林主任三头两挑程凉的错处,但是真的拿出问题问程凉,和这手术有关的程凉倒是都答得上来,最多就是林主任心气不顺衍生到其他问题上,程凉就会耷拉着眼皮,立正站好端正态度等着骂。
但是最近,程凉开始问问题。
不是手术过程问,而是手术结束在办室休息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就蹿出来问个问题,问的都是和当手术相关的,有时候还能衍生到其他项目上。
这太罕见。
第一次问问题的时候林主任愣能有半分钟反应过来。
“你最近怎么这是?”等程凉不但问问题,还主动拿出笔记本之后,林主任惊呆,“你家要破产?”
程凉:“……您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那你这是怎么?”林主任拿走程凉的笔记本,哗啦哗啦翻几页,更惊诧,“这笔记本的东西,你自己记的?”
“嗯。”程凉指指自己的桌子,“那边还有几本。”
林主任瞪大眼睛。
这都是病例啊。
都是程凉历年来经手的病人的病历,虽然医院本身就有存档,但是程凉这份明显更详细,对他自己来说更有针对『性』。
他都归类排序。
甚至前几年的病人他还试着写新的治疗方案,新『药』或者更新的手术方法。
他这是把自己看过的病人又新拿出来遍历一遍。
这是程凉啊!
懒洋洋的他恨不得蒙上他眼睛给他钓个胡萝卜推磨的程凉啊!
“你……”林主任又想出一个可能『性』,“肩膀是不是恢复得不太好?”
是不是职业生涯不得不缩短以突然奋起的。
程凉:“……我说过我恋爱。”
林主任:“啊?”
程凉低头,换个说法:“我最近在找我的胡萝卜。”
林主任:“哈?”
程凉不理他,笔敲着本子:“以主任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林主任:“……哦。”
答完,等程凉低头记好要点,林主任压低声音:“你真恋爱?”
程凉嗯一声。
林主任声音更低:“以有压力?”
程凉想想,摇摇头:“没什么压力。”
盛夏甚至不是一个会嚷嚷着要男朋友陪的女孩,独立的他都有点郁闷。
林主任更好奇:“那你怎么突然转『性』?”
程凉又想想,这次想得时间有点久。
“您看过变形金刚么?”他问林主任,“不是电影版的,是动画片版本的。”
林主任一脸木然。
“那面的主角擎柱,就是那个卡车。”程凉笑,“遇强则强。”
林主任:“…………”
盛夏很强,对自己的未来有很明确的计划,跟他很不一样。
他做不到那么坚定。
但是最起码,可以朝靠拢一点。
而且,做着做着就现,其实也还行,以前林主任说他每次弄懂就不肯深挖,他都不以为然,懂还挖个屁,但是现在深挖道,真挖下学下,未来可能就是林主任和李副主任的区别。
林主任没有听懂。
但是程凉在变好是他确实能看到的,积极,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是他认识程凉那么多年,状态最好的时候。
“有空把你女朋友叫上,一起吃个饭。”林主任开心。
肯定是个好姑娘。
程凉埋头写字,随意的点点头。
只是等林主任走以后,他跑到阳台上拿出手机,给盛夏几条消息。
程凉:我家老林想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盛夏:啊,好呀。我开学前都可以。
盛夏:林主任喜欢什么啊?
盛夏:买笔可以么?就上次送你的那支黑『色』的笔。我看到还有礼品盒版的,包装很好看。
程凉:……你为什么不给我礼品盒版的??
程凉:……笔只可以送给我!
程凉:你就带上嘴就行不要给他买东西。
程凉:笔只可以送给我听到没!
盛夏:……擎柱光波.jpg
程凉就这样叼着棒棒糖笑。
太幸福,以他都没有看到,办室一角一直阴沉着盯着电脑屏幕的孙林。
阅读盛夏最新章节 请关注侠客小说网(www.tckn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