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风，张弛有力，远远地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

黑家河子的海滩，黑黑的静默一片。

车内，两人轻喘，左空青抵着她的额头，满面潮红，气息不稳，“再来一次？”暗哑的尾音，低沉而性感。

裴晓赔向后躲了躲，她心跳如雷，抚着双唇，一向斯斯文文的左空青，刚刚看上去象失了控似的，力道又急又狠。

“我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好意思，“还不太懂得控制。”

两人都羞羞地笑笑。

“我得多练练。”他坏坏地，整个人又欺了过来。

裴晓赔又躲，那人哪肯？

这次他温柔了很多，气息细腻绵长，动作轻轻浅浅；

她本是闭着眼的，混着淡淡烟草气的清甜，充斥在鼻息里，沁在肺里，整个身子云里雾里，晕得不知方向，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柔软的发丝绕在指间。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喘，她迷离着双眼，努力睁开，眸子里含着他，嘴角含着笑，心里装着他……

突然，她感觉有些怪，好象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窥探着他们，象一团黑影，在窗外一闪，便不见了。

他含着笑又凑过来，她推他，“你还没完了？”

他点头：“没完！”

两唇相碰之时，裴晓赔整个身子都是酥的，他用力地搂着她，恨不得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突然只听得裴晓赔“唔”地一声惊叫，他的身子瞬间被推出老远，而她紧紧贴在车门上，呼出的声线，掺着惊、掺着恐，带着深深的惧怕。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却见她惊恐万分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身后，他连忙回头，立刻也跟炸了毛地吓出一身冷汗。

那车窗上，正贴着一张脏兮兮的老男人的脸，黑黄的牙齿，伸着舌头，口水顺着嘴角亮晶晶的。此时，他正色迷迷地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亲亲，亲亲……”

左空青阴冷的脸一沉，坐直身体，有力地握着裴晓赔的手，“别怕！”

她也略略恢复了脸色，颤着音：“我们快走吧！”

左空青点头，敲敲窗子，用手指向外扬了扬，示意那流浪老汉，离车子远点，以免启动时伤到他。

可那人却有些急了，生怕他跑了，一溜烟竟顺着车头，跑到了裴晓赔这边，整个人趴在车窗上，“亲亲，亲亲”地叫着，

裴晓赔差点吓哭了，整个人躲到左空青的怀里。

他一把搂住她，“别怕，有我呢。”

他启动了车子，准备一脚油门窜出去。

可是那神经老汉，却用手指指着裴晓赔，愈发急了，大声说道：“亲啊，亲啊，湘湘，亲亲……”

左空青和裴晓赔奇怪地对视了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不由自主地停下所有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那老汉脏着一张脸，色眼迷离，口齿不清地嘟哝着，他们起先听不太清，裴晓赔从他怀里坐起身来，看着那老汉继续舔着窗子，她大胆地向前，一张俏脸往前靠了靠，那人象是疯了，又挠又抓：

“亲亲，你亲亲，他亲亲，湘，亲亲，我亲亲，都亲亲……”

左空青一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裴晓赔吓得想拉住他，可是却没来得及。

只见他挺着笔直的腰杆，走到老汉身侧，一只手发力一提，那脏兮兮的身子，立刻被扯到了后面，整个身子佝偻着，看着车里的俏姑娘，又想扑上来。

左空青一只手提着他，一手掏了一支烟给他，那老汉向后缩了缩，犹豫片刻，沾满污垢的手，试探着把烟夹走，左空青火机一递，那老汉立刻抖索着凑过来点上。

”认识她？”他用烟点了点裴晓赔。

“湘啊！湘……”那口水好象迅速流了下来，整个身子转过去，又想扑上去。

左空青一把提起他，面色阴沉。

“林湘？”

那混浊的老眼象焕发了异彩，张着大嘴，连烟都忘了吸。

他鹰眼隼利，“你认识她？”

那人愣了一下，疯疯颠颠地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村子，“妹家，妹家，湘啊！”

“你亲过她？”

那神经老汉，身子向后缩了缩，嘴角抖出一个张狂而梦幻的笑来：“亲，我亲，你们亲，他们亲，都亲……”说完竟哈哈哈哈地一阵狂笑。

左空青感觉他实在疯得厉害，只好把他拉到离车子远一点的位置，可手却被老汉扯了一下，“我亲，我亲……他们亲，唔吧……唔吧……”

然后做出搂着女人的姿势，伸着舌头，迷着眼，好象缠绵在眼前一个虚化的女人口里，左空青看着恶心，但心中疑惑，难道林湘与这老汉有什么关系？看样子，即使发生过什么？也绝非自愿，难道是死后……？

这时，裴晓赔也走下车来，站在一旁听得仔细，左空青怕她有危险，一把把她扯到身后。

她站了一会儿，拉扯他，笑嘻嘻地说：

“他这么喜欢看，我们给他看！”

“看什么？”

“亲我！”

他眉头一挑，嘴角一扬：“你瘾头这么大吗？”

她伸手一拉，力气大得突然，左空青没站稳，连忙扶住她，整个唇便贴了上去。

“啊！啊！”那疯子在旁边跳脚，吹胡子瞪眼，想冲上来又有些害怕，委缩在一旁，有些生气，他做了个扑到的姿势，感觉不过瘾似地，抓着自己的手唔吧唔吧地亲个不停；……

裴晓赔停下来看他，眉心微颦，细细琢磨着他的动作。

左空青微微喘息，这一嘴的清甜，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但裴晓赔又突然扑上来，主动得吓人，差点把他压到，她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整个人都倾俯过来，左空青身子后仰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变成一个完全被迫的受势。

“啊！啊！”那疯子开心地拍手，一步走上前来，“亲啊，湘，亲啊，亲我，亲我……”说完，他也拉扯裴晓赔，一张臭嘴顺势凑了上来。

裴晓赔一躲，左空青立刻一拳挥了上去，那老疯子还未近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呆的，委委屈屈地指着裴晓赔：

“我……我……”

这吐字不清的口音，象是一道灵光，左空青迅速看向聪明绝顶的裴晓赔，顿时明了，立刻满面荣光地拉起她，疾步走上车去。

他快速启动着车子，蓝色的捷豹一骑绝尘。

“你是怎么发现他说的不是“我”？”

她眼睛泛光，有些小得意：

“他的口音，跟我们瓦台镇有点像，我最开始听着就有点象wu，而不是wo。再说，你要是林湘的话，你能亲他吗？”

她笑得伶俐动人，“我们村里以前有个跟他差不多的疯子，被媳妇甩了，受了刺激，只要看见别人亲热，就特别兴奋，没事还去别人家扒窗户，如果真的看到了，动作学得可像了。”

她甜滋滋地，整个身子都转向左空青，浑身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我觉得他肯定跟林湘和小武都比较熟，否则不能见到女孩，就叫湘湘，见了男孩就叫武。而且他的反应，明显是林湘主动亲的小武，而不是小武亲的她。”

她微迷眼睑，“你说他们俩会不会也是在车里亲的？让这疯子撞见了，就养成了趴车窗偷看的习惯。”

他脸一扬，“可能。”

“其实，想到小武，也是因为我刚刚在火葬场，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他哭得比别人都伤心，感觉对林湘，他是有心的。如果林湘真的跟他有点关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警局翻案哪？”

他一只手宠宠地伸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行啊，女神探，真没想到，亲个嘴，还亲出个疑点来！”

“可是……”他停顿了下：“疯子的话是不足以翻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