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十班
因为下雨,体育课放在了教室里上,一般这种时候,老师都会给大家放电影,今天也不例外,放了一部老电影,喜剧片,三傻大闹宝莱坞。
放电影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搬着凳子坐到玩的好的那里去,龙银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刘雨露旁边。
她长得高,一双吊梢眼,吊梢眉,看着尤其凶,朋友们都管她叫龙姐。
上月月考成绩表班长发了在班里传看。
传到刘雨露这里,她接过来,长长的艳红色美甲戳着纸张。
看成绩表的时候,从上往下找,像渔民拉网一样,一点一点拉到最后。
“哈哈哈,龙傻子,你考了倒数第二。”
龙银在照镜子。
她有两面镜子,这几乎是每个看重发型的人的标配。一面镜子照前面,另一面镜子照后面,通过镜子之间的影像传递,就可以看见后面的头发有没有翘起来。
她给刘雨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神经病。”
她说完之后几秒,问:“你考多少啊?”
两个人每天上课就在下面玩手机,下课的时候就照镜子,聊天的五句话里有三句都是脏话,从前往后传作业本的时候,从来不转头,都是用甩的,不良少女的气质在班里突兀得刺人。
刘雨露对成绩毫不在意,还洋洋得意地给龙银展示了一下她的排名。
“看,老子的数学32分,有没有我低?我就问还有谁能比我低,哈哈哈哈哈。”
龙银继续照她的镜子,食指划过鼻翼处的一颗凸起的青春痘:“我看你妈到时候来开家长你咋说。”
“你跟我半斤八两,再说我本来就是他们弄进来的,考这个成绩也是命中注定。”刘雨露说。
“你快别用这个词,做作矫情…”
“谁她妈有你矫情,一天到晚照镜子,照镜子,你回头把镜子照炸了。”
照炸了。
刘雨露一个平翘舌没说好,龙银的镜子和脸都扑倒在桌子上笑。
“笑你妈逼…”
体育老师坐在后排玩手机,她们说话的声音嚣张又锐利。
龙银:“你那小表妹…最近和占易玩得不错啊…”
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宜城高中的贴吧上,处处可见两个人如磁铁一样黏附在一起的情景。人们都传,他们是情侣,已经在一起了。
刘雨露:“他俩迟早得掰…”
龙银脸上浮出兴奋的表情,唯恐天下不乱。
“你打算咋办。”
刘雨露:“我就算不做什么,他们两个也处不了多久。”
“尹则灵怕事,乖得像个木头,占易又混,起冲突是迟早的事。”
龙银叹一口气,斜着眼睛试探她:“所以你就这样啥也不做等着他俩掰。”
“我看你是疯了,明明是她捷足先登,撬你墙角。”
刘雨露笑:“谁说我还用等的。”
龙银:“你想干啥,和我说说,我帮你。”
刘雨露把成绩表往后桌一扔,头都没动,傲得欠揍。
她悠悠地说:“没啥,家里的事,回头有需要你的地方,我再吱声。”
一般来讲,学校是不会停电的,一旦停了,就是一场大型的校园题材恐怖片。
晚自习的时候,尹则灵正在写数学题,一道立体几何,尺子架在两角之间,墨黑的线段从一点流畅顺至另一点,标上角名。
她用食指和中指转了一次笔,正在写下一步的解题过程。
眼前却猛然漆黑一片。
“啊—”
撕裂的尖叫声从整栋教学楼里脱笼而出。惊悚骇人,震慑到人们后背的肌肉绷紧,头发刺麻。
梦回那天的密室逃脱现场。
尹则灵使劲睁眼闭眼了好几次,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
坐在窗边的朋友拉开了窗帘,外面漆白的月色从飘窗上燃烧至地板。
“大家不要乱动,我去问问老师。”是班长的声音。
“可不可以拿手机啊。”
“我什么都看不见。”
“刚刚吓死我了。”
教室里喧闹声此起彼伏。
一两分钟后。
班长从后门进来,走到讲台上说:“老师说,学校停电了,今天晚上可能没有电,学校发了蜡烛,大家撑到九点可以提前下晚自习。”班长说完,在黑暗中分发蜡烛,蜡烛是白色的,是家里常用的普通蜡烛。
他用打火机给前排的几个人点燃了蜡烛,让大家用蜡烛相互传一下火。
后桌的陈玫递了蜡烛给她。
她刚刚接到,就被占易拿走。
他单手开了打火机盖,细脆的金属声,鲜红的火苗霎时染上芯线,火色传递。
她发痴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这个打火机,是她丢的那个,他不仅留着,还随时带在身边。
占易把一根蜡烛固定在她的桌面,给他的另一只他没点,随意丢在桌子上。
他微掀眼皮,目光交汇。
懒懒地靠着后桌,面目半沉在晦暗里,烛火在他漆黑的眼里摇曳,是火的颜色,沉寂在纯黑里,似一副刀削的夺目画卷,撕扯着她眼里的静默。
男色当前,她强迫自己转开眼睛,就着这点微弱的烛火,她伏在课桌上,执笔把刚刚算到关键时候的题继续往下写。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跳跃着,时亮一点,时而暗一点,她青涩的脸庞显出几分迷离妩媚。
他想到那天见她,也是一样,在小巷子里,就是他手上的这个打火机的火光,浮动在她雪白的脸上,勾人心魄的美。
她在专注地算题。
占易看她看到出神。
她卡在一个证明步骤,抿着嘴,左边的腮帮鼓出。莹白的面孔上,陷进一个灰色的小窝,在唇边。
他鬼使神差地用指尖去契合那个小窝。
“酒窝?”
他声音很低,调子上扬,像深夜里抹了蜂蜜的钩,甜浓勾人。
尹则灵的解题思路被打断,她动手想打掉他的手。
占易换了拇指戳着那个小窝,食指掐着粉唇的另一边,钳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控着她的脸往他这边转了几度。
触手是柔腻的温凉,他细细地端详着,玉面秋眸。
占易笑笑说:“怎么只有一边?”
“给老子笑一个看看。”
他语气纨绔,有古时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味。
尹则灵:“这不是酒窝。”
教室里寂静,人人就着灯火,凑着眼睛伏案学习。她不敢大声,压着嗓子细声辩解。
占易:“嗯?”
尹则灵很认真地说:“这不是酒窝,是漏饭窝。”
占易拖着声调说:“啊……漏奶窝。”
眼里的调侃意味浓厚,把她当小孩看。
无非是两个人之间的日常打闹。
余光中,她却看见后桌两竖排的人八成都撑着下巴,齐刷刷暧昧地凝视着他们。间或手附在旁桌的耳边,窃窃私语。
讲台上,班长猛不丁也瞅见了这副盛景,他手圈着,放在嘴前咳了两声。
占易没理。
班长把笔倒过来,用笔端敲了几下桌子,厉声说:“不要讲话,我要记名字了。”
声音落地。尹则灵拍掉他的手,转头把注意放回她的题上。
占易收回了空落落的手,手肘撑着额头,冷视一眼讲台上那人。
班长的眼睛慌张地忽闪几下,垂着头,没再敢看占易。
他们是一个寝室的,占易人缘不错,交的朋友都是长得帅,运动好的人,他脾气差,却总有一堆人围着他。
这一堆人里,却不包括班长,他性子软,怕老师,不管怎样,他和占易也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九点钟,没有打铃,走廊里人影在窗户上川流涌动,是别的班下晚自习了。
跟着风的,班长也喊了一声:“回寝室了。”
一溜烟,班里跑了大半的人。
尹则灵收拾着桌面的杂物。
她提着水杯准备走,占易拦着座位口处,她出不去。
她不解地看着他,说:“怎么了?”
眼里水色汪汪,楚楚无辜。
占易接过她的水杯,很自然地说:“亲一下再走。”
尹则灵差点噗出来。
这个人是咋回事,亲一下是口头禅嘛,天天说,白天说,晚上说,说得她耳朵要起茧子了。
尹则灵一本正经地回:“我们约好了,学校里不能亲。”
声音柔软,一字一字却是不容置喙的拒绝。
占易撇撇嘴,只得妥协地牵过她的手,拉着往外走。
“尹同学,老子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冷声说着,重握了一下她的手。
“嗯…”他力气太大,哪怕他收着力,只是开玩笑,她也真的痛到了。
细碎的闷哼声飘进他耳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握过的皮肉先是泛白,然后红了一片。
娇软的不可思议。
占易把她的手举到唇边,轻吻一下,温声说:“亲亲兔爪。”
“不痛了。”
他眉眼带笑,周身的戾气被他温和的神情驱散,一瞬的恍惚,尹则灵竟然觉得占易和普通的男生没有两样。
温柔又温暖。
他指节上闪烁的银戒指,红色的头发映入眼帘,她回过神来。
刚刚只是错觉,他并不是个普通的男生,他肆意放纵,叛逆反骨,有暴力倾向,脾气极差。只有在她面前,偶尔会有这样的温柔。
他亲了她的手背,又亲了一下指骨,低垂的睫毛迷离投下暗色。
她看得失神。
“被老子迷住了?”占易微挑眉目。
尹则灵抽回手,顿了顿:“嗯。”
占易嘴角上扯,起初笑得很小声,而后越笑越大声。
他捏了她的奶膘。
“操。”
“你简直是可爱她妈,可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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