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75

天界已经上万年没有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了。

九九八十一只凤凰自天外天而来，在璇玑宫盘旋，发出响彻云霄的鸣叫。下界的鸟禽更是应着凤凰的鸣叫而来，盘旋在那八十一只凤凰四周。

紫气自东边袭来，祥瑞的紫色云霞布满了整片天空，更为令众神惊奇的是，自花神下界以来，再也没有一朵花的天界，忽然间百花齐放，花团锦簇，甚至有蝴蝶在花丛中竞相飞舞。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璇玑宫里，懊恼不已的扶苏，她披着润玉的白色朝服趴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奇观。

润玉还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她，嘴角含笑。

“这下好了，整个天外天都知道我……”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脸颊有些发烫

“是小仙不是，上神莫要生气”他从床上翻身下来，甚至连上衣都没穿，坐到扶苏的身后，环住她的腰，让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他靠在扶苏的颈窝里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是小仙太孟浪了”他转了个身，一把将扶苏抱了起来。

“？”扶苏还没预料到人已经被润玉抱到怀里了“润玉，你要干嘛？”

“上神还有心力担心，便是小仙的不是了，天色尚早，我们再来几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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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他所说，到了后面她已经不记得他们来过几次了，她也再也没有心力担心些有的没的，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一整夜润玉都抱着扶苏，这是他第一次怀抱着她入眠，也是他在推开她的这几百年来睡得第一个好觉。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璇玑宫被上神下了结界，天界的早朝，宫人无法靠近璇玑宫，即使发生了祥瑞的异样征兆，璇玑宫也没有动静。外头的人听不见，也看不到。

第二日，扶苏先于润玉醒来，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她有些头疼，她忆起了从前的种种，也自然知道以他们的关系，断没有到昨日这一步的，这一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看着眼前润玉的睡颜。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些年里她下凡历劫，润玉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从当初那被动的低微之境，反转到如今坐拥天界？

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沿着他舒展的眉心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是他红润的嘴唇，忽然，那双水润的眸子睁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念儿在做什么？”

扶苏看着他，忽然一笑，翻身压在他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眉头，闭上眼睛同他十指紧扣“或许，你有听说过，神交”

听清她说的话以后，想要拒绝已经晚了，润玉的精神世界，从来无法拒绝扶苏……而扶苏强大的精神力，几乎是一瞬间便进去了他的神识，一股温暖，惬意，又让人颤抖的感觉席遍全身。如同温热的泉水浸润他的身体。

润玉并不想让自己的记忆被她看到，但是上神之力太过磅礴，更何况是刚刚与他水乳交融的扶苏呢。

扶苏几乎是在话音未落就侵占了他的神识，那是一片寒冰之地，挂着黑暗无光的天空，只有一颗北极星在天空指引方向。无边无际的天空下是一片沉寂的海水，静的有些可怕，她站在他广袤无垠的识海里，脚下是一片如镜子般沉静的海面。

透过海面，她看见了她缺席的这数百年，他的经历

五百年，每日五十道天雷，每一次，都能教他皮开肉绽，这五百年来，他白衣之下，永远都是新鲜的伤口，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但这一切他却并不后悔，当初在凌霄殿上，荼姚想要治他的罪，那时的他，母亲惨死荼姚之手，他却没有任何能力反抗，甚至连父神，对她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一瞬间，这几千年来，他遭受的所有冷遇，所有忽视，所有不公，都像潮水一般涌到他的脑海里，那种痛，比天雷之刑痛千倍，万倍。纵使他的法术再高强，他的性格再温和，面对荼姚所拥有的权力，他都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不……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懦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让自己拥有的一切被那样轻易的夺走，他要拥有权力，他要成为这六界的至尊，在成功之前，他首先，不能把扶苏牵涉其中。

他跪在大殿里，听着殿外扶苏闯门的声音，心中早已有了计谋。他用计让荼姚对自己下杀手，并故意让扶苏看到，让她对荼姚出手。

他离开天外天之时，他的师父沉珏上神，便预言了天界之变，只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如此野心，只想与世无争罢了。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师父的深意，他在昏倒之前，用识海里的最后一丝法力向沉珏上神传了信。

他恳求沉珏上神，让扶苏吃下忘情丹，并请沉珏上神罚扶苏五百年不许离开天外天。而他则在天界蛰伏，伺机而动，直到真正拥有权力的那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冷漠和决绝，竟让扶苏自请下凡历劫。

她在凡间历劫，而他，在天宫每日五十道雷劫遍体鳞伤，雷劫霹雳，他只有紧紧握着她从前赠与他的锁魂铃，才能熬过那深渊一般的五百年。

他同他从前拒绝过的妖界秘密来往，

他察觉出旭凤对锦觅的爱意，于是他刻意接近锦觅，利用他们从前有过的婚约，

他拉拢这些年来在荼姚的高压手段下苦不堪言的各族首领，

他真正的看到了六界在荼姚和太微貌似开明的统治下的苦不堪言，

这天庭，内里已经烂透了，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而他也是第一次，正视他的弟弟，旭凤。

和他被荼姚从权力中心疏远不一样，旭凤自幼便是被当做下一任天帝培养的，六界的种种，他看得多，也看的真切，然而那么多的灭顶之灾，那么多的民不聊生，他却从来没有站出来过，他服从他的母亲荼姚，他默认那些不公，他享受他作为天帝继任人的一切权力。可他不曾为他的子民发声，他甚至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大哥的所有监视和明里暗里的羞辱，可他从来只是站在所谓中立的位置，默认这一切。

旭凤从来没有阻止过荼姚施恶，既然如此，他便要同他的母亲一起，为这六界所有受苦受难的人们负责。为他的冷漠和旁观负责。

在他和锦觅的大婚之日，一切的布局都如预料好的一般进行着。

只是除了锦觅的那一刀……

看着旭凤倒在血泊中时，润玉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动容。

往日他们二人把酒言欢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旭凤死，即使是荼姚，他也只是将她囚禁在岐山之下，没有想过杀她，更何况是旭凤。

只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