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甫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杨毅看了十几秒，心里一直在说‘你是不是在诓我？’

杨毅看着一脸震惊的的李光甫，冷笑了一声，道：“不信？”

李光甫依然处在震惊之中，没有说话。

“呵呵，他是你和玉漱的孩子。当年她肚子里怀着将儿，逃到了盛京。我和陛下（魏健）瞒着所有人，让玉漱在盛京生下了杨将。为了隐瞒杨将的身份，我对外宣称杨将是我的外室所生。为此还遭到了不明真相的长公主长达30多年腹诽。”杨毅淡淡的笑着说道。

听完杨毅的解释，李光甫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谢谢。”

“想见见他吗？他现在就在玉漱宫。”杨毅笑了笑的说道。

“他知道了吗？”李光甫问道。

“知道了。”杨毅点了点头

“烦请引荐。”

“好。”

……

……

玉漱宫内，杨将面对着金玉漱的画像，负手而立，无喜无悲。四周的空气凝滞到了极点，好像没有一丝空气流动。

“将儿，他来了。”杨毅说道。

“你……就是李光甫？”杨将背对着二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不疼不痒的明知故问道。

“嗯。”李光甫满怀期盼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杨将，点了点头。

杨将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看向李光甫，道：“我原以为这枚玉佩上的人是父亲，没想到竟然是你！早知如此，当天就不该护着你！就该让你被石弹砸死！”杨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杨毅在盛京时给他的黄绿色玉佩。

李光甫一时间精神恍惚了，他看着眼前这位与画像上之人长得极其相似得30多岁的将军，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金玉漱。而那枚黄绿色玉佩是他和金玉漱的定情信物。自己也有一枚，上面雕的是当年的玉漱公主。

此时李光甫已经彻底相信了杨毅所说的话，他激动的难以言表。

“儿……儿……”李光甫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握住杨将的手。

不过杨将没有给他机会，他把手背在身后，躲开了。

“父亲大人，孩儿最近事务繁忙，有些累了。我先回营休息了，告辞。”说罢杨将拱了拱手，与李光甫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玉漱宫。

杨将走后，李光甫激动的留下了泪水，他用双手擦干了流出的泪水，定了定神，随后对杨毅说道：“谢谢，谢谢你替我把孩子养到这么大。”

“不用谢我，任谁碰上这件事，都不会置身事外的。”

“我还是要感谢你。”

“不必了。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造反。明明当年建福（金玉漱的父亲、李光甫的岳父前百济皇帝的年号）已经降旨玉漱许配给了你，你为何要造反呢？”这个问题在杨毅心里三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想出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李光甫听到这个问题，表情变得扭曲了起来。

“那个狗皇帝要我去杀了我弟弟光贤！换成是你，你会去亲手杀了你弟弟吗？”李光甫激动的反问道。

“这…”说实话，这个问题摆到杨毅面前，他也不好做决定。

“所以，我只好起兵把狗皇帝给杀了！”李光甫又说道。

“那为何建福要杀光贤？”杨将不明白前百济皇帝这么做的原因。

“我怎么知道，他那时已经疯了！”李光甫激动的说道。

看来李光甫是真不知道原因，于是杨毅换了个问题又问道：“那你为何后来又要打我们郑国，按理说我们和你无冤无仇，而且你也不像有那么大野心的人。”

“因为你们害死了玉漱！”李光甫大声对着杨毅说出了心中最深沉的愤怒。

听到李光甫的这个答案，杨毅心里无比诧异‘我们害死了玉漱？这是什么谣言？’。

思忖过后，杨毅郑重的说道：“玉漱那年是因生永清难产而亡，何来被我们害死一说？”

李光甫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我在你们皇宫里的眼线，调查出了原因。在当日玉漱生完魏忆鑫后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却在当天晚上喝完补气养血的药后，却突然失血暴毙。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杨毅当年并没有深究金玉漱的死因，只当是难产而亡。

“后来，我的眼线查了当日御药房的药材出入记录，这才发现当日有四两丹参出库。但是当日御医并未开出带有丹参的药方。而孕产妇是不能服用丹参的。”李光甫又讲到。

听到这里杨毅有些不淡定了，他连忙辩解道：“兴许是有人自己向御药房讨要的丹参。”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讨要的也就罢了，但是后来我的眼线查到，当日讨要丹参之人，正是玉漱身边宫女青莲。而且这个宫女在三日之后被发现溺死在御花园的湖里了，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点吗？”李光甫没好气的说道。

杨毅相信李光甫没有说谎，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李光甫没有说谎的必要。在宫中有李光甫眼线一事，他也相信是事实。毕竟连陆海山这位前锦衣卫的头，都能成为新罗的细作，在皇宫里安插几个眼线对李光甫而言，还不是信手拈来。

“如果玉漱是被人害死的，你觉得幕后之人会是谁？”杨毅心中其实有了一个凶手的大概范围，但他不敢揣测。

“还能是谁？能在宫内只手遮天，放着这些线索不去清除，有恃无恐的人还能是谁？只能是坐在你们龙椅上的那位！”李光甫愤怒的向杨毅咆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陛下跟玉漱恩爱有加，怎么会去害她呢？”

“魏健不会，但他娘会。魏健他娘不喜欢玉漱这个儿媳妇是人尽皆知的，如果是他娘逼着他做的呢？”李光甫反问道。

杨毅心想‘这倒是有可能，因为金玉漱还没入宫，皇太后就表现出了不喜之色。究其原因那就是，皇太后不喜欢一个亡国之君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觉着晦气。还会招来皇亲国戚的非议。但是魏健跟金玉漱感情深厚，他曾经跟自己的母后为玉漱的事闹翻过。所以这事极有可能是皇太后做的，与魏健没关系。’

“这件事儿我回了郑京自会调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你。了却你的这庄心事。”杨毅回答道。

“如果最后发现真是魏健做的，你会替玉漱报仇吗？”李光甫又问道。

杨毅顿了顿答道：“这不是陛下做的。”

“我在问你会不会？”李光甫态度坚决的问道。

杨毅犹豫了一下，道：“我会的。”

“我要你立誓，只要你立誓，我就答应你把皇位传给杨将！”李光甫态度坚决的看着杨毅说道。

杨毅没有说话，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掏出一个写着瑾妃（金玉漱）的青色骨灰盒，放在了金玉漱的画像前，双手合十说道：“我杨毅对玉漱的在天之灵起誓，一定查出当年的真像还玉漱一个公道，为玉漱报仇。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堕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反正这事八成是故去的皇太后干的，想报仇也报不了了。’杨毅心里念道。

“好，不愧是我唯一敬佩的郑国人。我在此也答应你，把皇位传于杨将！”说罢李光甫向杨毅拱手作揖。

杨毅同样还了一礼。

……

……

宫外，杨将站在宫门外，默默无语的看着这座陌生的皇宫。这座皇宫虽然比郑京皇宫小了不少，城门也矮了不少。但他依然是一国权利的中心。

“将儿，李光甫同意了。”杨毅走到杨将的身边，淡淡的说道。

“这是陛下的旨意？”杨将语气平淡的问道。

“不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陛下也不会强求。”杨毅淡淡的解释道。

“多谢陛下的栽培和厚爱。但是我拒绝。”杨将态度坚决的拒绝道。

杨毅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

杨将的目光落在杨毅的脸上道：“我只听父亲的，如果是父亲大人的要求，我会坚决服从。”

杨毅知道杨将这是在跟自己怄气，于是开导道：“儿啊，你妹夫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国。’为了你妹妹妹夫一家的安全，为了关外百姓的安危，为了国家的稳定。你需要成为这里的皇帝！只要你在这一天，半岛就会安稳一天。如果你不在这，过不了十年半岛就又会闹起来，到时候又会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啊。”

杨将没接这个话茬，直入主题逼问道：“父亲你不要岔开话题，我也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我只想听父亲您的心理话。”

杨毅没辙了，其实从他心理来说，他也不想自己养了30多年的孩子跟自己分开。而且这一分开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但是为了大义，他还是要做出违背内心的决定：“我也希望你继承新罗皇位。”

杨将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皇帝，对他来说能留在父亲身边为他养老送终是自己的心愿。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但现在只要答应了那就真是永别了。

不甘的泪水瞬间便从杨将的眼角流了出来，他双手作揖，深深的向杨毅鞠了一躬道：“孩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