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的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她从水下探出头来，海藻一样的长发被海水濡湿后卷曲地贴在她玫瑰花瓣一样光滑柔嫩的肌肤。她的眼睛乌漆透亮，像黑珍珠一样迷人。

她是水中最美丽的小人鱼，拥有着从最深的海底到最广阔的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没有的美貌。

小人鱼拥有勇敢善良的秉性，她划起藕节似的手臂，钻入水中，轻盈又迅速地游向了远处浮在水面上的王子。

小人鱼知道王子拥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如海底的漩涡一般迷人，可此刻那双似乎能勾走人心神的眼睛正紧紧闭着，显得他是那样的沉静，那样的温柔。

小人鱼从水面下游出，托住似乎随时会沉入水下的王子。

王子感受到一双柔软的手托住他的肩背和后脑，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倒映出小人鱼的身影后，似乎还能装得下无垠的天空，和浩瀚的海洋。

王子的眼睛里容纳得下万物，但他都没有在意，只是意识到，他看到了天底下最美丽的人。

小人鱼不仅美丽，她还有天底下最动听的嗓音。

她看见王子苏醒，于是说：“是我救了你。之前也是我。”

她的声音像俄耳浦斯奏响的里拉琴，比传说中海妖塞壬的声音还能蛊惑人心。

王子抬起手来，摸了摸小人鱼的脸，问：“你是人鱼？”

小人鱼点点头，她发丝上的水珠落在了王子的脸上，又很快顺着王子的脸颊汇入海水。

“我的父亲是海底的国王，”小人鱼抿了抿嘴唇，“所以，我也是公主。”

陆地上的传闻并不容易传入海底，却能轻易到达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王子的人耳中。

陆上王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心的笑容，他们无比高兴，热情对讨论着他们敬爱的王子殿下即将迎娶邻国的公主这件事。

王国的居民们甚至不知道邻国的公主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这个邻国到底是哪个邻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到开心。因为王子殿下曾亲口描述过邻国公主的美貌，也曾赞美她善良的秉性，并深深为之着迷。所以所有王国的居民都认为这是位能配得上他们王子的美丽善良的公主。

可怜小人鱼从见到王子第一面起就深深爱上了这位王子。她日日夜夜守在临近岸边的海域，希图能再一次见到王子，可日日夜夜的等待却只让她听到了王子将要迎娶邻国公主的消息。

王子听到小人鱼似乎在强调什么一样的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小人鱼感觉手上一轻，王子竟然不需要她托着就浮在水面上，他的身体健美而富有力量，四肢有规律地在水下摆动，显然是一位出色的游泳健将。

小美人鱼疑惑起来，她灵活地在水中绕着王子转了一圈，问：“你会游泳？”

“显而易见。”

“那……你之前没有溺水？”

“至少上次和这次都没有。”

“你知道是我救了，不对，是我把你送上了岸？”

王子眯起眼睛笑笑：“对。”

小人鱼只觉得心里一阵欣喜，但很快她的语气又变得失落：“那你为什么要迎娶邻国的公主？还称赞她……称赞她秉性善良？”

“你不觉得她善良吗？”

小人鱼咬咬唇角：“我不知道。”

“我觉得她既善良又美丽，她拥有海藻一样柔顺浓密的长发……”

小人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还有玫瑰花瓣一样的肌肤。”

小人鱼又将手落在自己肩膀处。

“更重要的是……”王子盯着小人鱼的眼睛，“她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透亮迷人。”侠客小说网首发 www..

小人鱼眨了眨眼睛。

“我……”

“你说你是海底的公主不是吗？而你只要上了岸，就到了我的国家。”

原来“邻国的公主”说的就是小人鱼！

小人鱼听了这话，却神色黯然：“可是我生来就注定在海中，永远上不了岸。”

小人鱼说完这句，又忽然沉默了下来——她想到了海底的巫婆。虽然那位巫婆阴森又可怕，但是她确实拥有很神奇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也许能让她幻化成人类的模样走在岸上。

王子像是看透了小人鱼的心思，说：“巫婆会用她黑色的血液制作成魔药让你变出双腿，可是你为此会失去你美妙的声音，而且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小人鱼听了，有些害怕，但很快就又坚定起来：“可是……”

“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岸边寻找我，可是我找不到你。”

因为小人鱼每天到岸边都会用海上的泡沫或礁石遮住自己的身影，以免被岸边的人类发现。

“我害怕出现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你，并且阻止你。希望你不会认为这是欺骗。”

“不，怎么会呢。”

“如果不是那就太好了，”王子执起小人鱼的手，“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邻国的公主殿下。”

小人鱼几乎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但她无法给与王子肯定的回答。

“我们注定相隔陆地和海洋，你是高地城堡中的王子，而我却是只能生活在海洋深处的公主。”

“不，陆地和海洋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王国的守护女神会帮助你，她会用清晨第一片早霞和世界树上第一滴雨露，融合月光与彩虹编织成一件纱衣。只要穿上它，你就能拥有人类的双腿，而只要脱下它，你就会变回人鱼。你会保留你美妙的声音，你不会忍受刀尖舞蹈的痛苦。你的步伐会轻盈文雅，而你的尾巴依旧会灵活柔韧。”

王子的表情十分深情：“这样的话，你愿意跟我到岸上去吗？”

小人鱼重重点头。

“王子殿下，那我们上岸吧？”

“小人鱼”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语气却突然变得调侃。

“累了？”

俞眠婴水性相当不错，在水中也和如履平地一样，一边问，一边就拉着顾赟秀往泳池边游去。

顾赟秀乐得自在，几乎毫不用力，只靠着俞眠婴带她飘到岸边。

顾赟秀飘到一半，觉得被拉着飘飘忽忽地很容易呛水，干脆直接主动向前划了一点，下巴架在俞眠婴肩膀上，整个人都挂在俞眠婴身上。有水的浮力在，她这轻飘飘地也没有影响俞眠婴游动，还挺享受。

就是这么一来，顾赟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不是累了，觉得在水里漂得太久有些闷得慌。我上去喘口气，你可以继续游。”

俞眠婴带着顾赟秀游到泳池边缘，连梯子都不需要，顾赟秀双手撑住泳池边缘，猛地一跳，俞眠婴稍微撑她一把，她就顺利转身坐在岸边。

刚一出水，顾赟秀身上的水就哗啦啦地往下落，一部分落在泳池边，更多的却是直接溅到了俞眠婴身上。

俞眠婴抹了把脸：“你们美人鱼上岸的动作都这么大的吗？”

“没有办法，我们美人鱼没有双腿，只能靠这样窜上岸了。”

“靠这样？”俞眠婴挑眉，“被王子托着？”

顾赟秀握住自己的头发拧了拧，又是一股水流缓缓流下，她说：“是啊，没有王子的话我们也不需要上岸。我们不辞辛苦为了王子殿下上岸，那王子殿下难道不要出一些力吗？”

“嗯……”俞眠婴一幅沉思的模样，“好像有些道理。”

顾赟秀放下一只手拍拍俞眠婴的肩，因为她在泳池边而俞眠婴在水中，她难得能居高临下地轻易作出这样的动作，拍肩的动作刚做完，顾赟秀竟然还想顺手捏捏俞眠婴的脸，或者揉揉他的头发。这回她总算明白俞眠婴之前为什么那么喜欢揉她了，完全是因为太过顺手！

顾赟秀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然后说：“出戏吧亲爱的。这一出都演了多久了？”

俞眠婴一边胳膊正撑在泳池边借力，另一边手则摸了摸这边被顾赟秀拍过的肩膀，思考着说：“也没有很久吧？”

毕竟是自家泳池，带不带泳帽都随意，不过真正不带的时候虽然入水前觉得方便，也免得勒得难受，但是出水的时候却麻烦，头发湿乎乎地粘在身上痒痒地，顾赟秀费劲把头发拧得半干拢起来扎住，在水下轻轻踢了一下俞眠婴，说：“很久了！你去游吧，我要休息会儿。”

俞眠婴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脚，顾赟秀吓了一跳，心中闪过无数水鬼故事，生怕俞眠婴直接把她拉下水。不过俞眠婴只是握住她在脚心挠了挠，说：“好，你休息吧。”

俞眠婴大概是把发泄不完的精力都用到游泳上去了，转身带上泳镜就又冲进水里，使得一波波水流逆着荡回到顾赟秀坐着的地方。

俞眠婴窜进水里之前用泳池壁借了力，导致他进入水中的速度很快。泳池的水是碧蓝的颜色，清澈见底，顾赟秀很轻易就能看见俞眠婴冲进水中的身影。

俞眠婴有意调整着姿势以减小阻力，这导致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愈发明显，更显得身型健美，比起顾赟秀这个穿着复古泳装的“小美人鱼”来说，他肌肉矫健的性丨感模样反而更像传说中的东方鲛人。

凶猛却绝美。

坐在泳池边并不安全，顾赟秀看着俞眠婴游到对岸了，稍微擦了擦身上的水走到旁边的沙滩椅躺下，悠哉悠哉地看俞眠婴发泄过剩的精力和体力。

二十多米的泳道，俞眠婴几乎是一刻不停，来回游了好几周，而且他速度还不慢，顾赟秀眼睛跟他转了几周，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只是没等顾赟秀移开视线免得自己看的晕了，俞眠婴就停在里顾赟秀最近的地方。他趴在池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诱|惑：“秀秀，来。”

顾赟秀不明就里，却是走过去，又滑下水。

俞眠婴给她重新带上泳镜，说：“放松。”然后示意顾赟秀吸一口气，拉着她缓缓往水下沉。

水中四下没有落脚的地方，唯一得以支撑的只有彼此，融融的阳光照进水下，与肌肤相贴的触觉一同削弱了陌生的环境带来的恐惧。

顾赟秀听着俞眠婴的话完全放松，被动地与他一同沉下水，被动地随波逐流，被动地……被他吻住。

顾赟秀的头发又重新散开，海草般飘游，在俞眠婴身上勾缠环绕，像是诱人堕落的海妖。她在水下睁开眼睛，眼里映着光，轻轻推开俞眠婴，笑了笑。

气泡模糊了表情，双眼却能直视彼此，一丝不差地传达所有情愫。

俞眠婴便又拥上她，只为这一眼……

甘心沉沦。

池水碧蓝，天气正好。时光悠长，岁月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