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岚坐在沙发上一个动作持续了最少有十分钟,没动过。
她不断在摸索记忆中的内容。
绑架…虐待…惨死…药物…炸弹…
十字架。
她脑袋里只隐约有这些比较深刻的印象。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手上都是粘稠的血液,感觉眼前的不是自己小屋里的大厅,而是当年那个充满血腥的地狱。
敲门声和门铃声传来好几次,她恍若没听见。
耳边传来的是刺耳的耳鸣声,感觉脑袋都要裂开,她白着一张脸,纤长的眼睫毛轻轻抖了抖,耳边的耳鸣声像是那破碎刺耳的钢琴声。
血淋淋。
大门突然开了,琴岚也没反应,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感觉她全身都僵硬了。
叶凡知道琴岚的密码,紧皱着眉站在玄关处,看着大厅里的女子,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
“琴岚?”似是怕惊动了她,叶凡轻轻地唤,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琴岚终于缓缓抬头,呆愣地看向叶凡。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还是…想起来了什么东西?”叶凡放轻脚步走到琴岚面前,单膝蹲下,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琴岚。
“…嗯。”琴岚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眶有些不正常的红,“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叶凡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了?”
一个舞蹈,让她想起来什么?视频中那段犹如死一般的压抑代表什么?
“很乱。”琴岚轻轻开口,“只隐约察觉到,我学舞蹈好像还有其他的意义,钢琴也是,我现在有点…不想碰钢琴。”
“……”叶凡沉默地看着琴岚,好半晌,才开口:“好,那就不碰,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复检一下?”
琴岚脸上面无表情的,过了两秒才迟钝地点点头。
“大家都很担心你,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立即找我,知道吗?”叶凡轻声道,微蹙眉看着琴岚,深邃的眸中有掩饰不了的担忧。
琴岚点点头,声音低哑:“对不起。”
叶凡站起身,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将大手放上琴岚的脑袋轻轻揉了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转身离开。
门轻轻关上,叶凡离开后,琴岚还是坐在沙发上,过了几分钟,才动身打开茶几上的笔电,登录了自己的s社区账号。
然后点开自己的资料库。
手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往地毯上坐,点开视频。
这一坐就是一整夜。
隔日清晨,叶芳来叫琴岚去吃早饭,平时琴岚一大早就自己起来了,这还是叶芳第一次去叫她,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按了几次门铃,过了许久都没动静,叶凡出现在叶芳身后,在密码锁上输入了琴岚的密钥,门打开了。
“哥你怎么知道岚岚的密码?”叶芳眼都瞪大了。
叶凡推开门,示意叶芳进去叫人,低声说:“她自己告诉我的。”
虽然是琴岚应允的,但叶凡也早就知道琴岚的密码。
叶芳点点头,刚进玄关就一停,错愕地转头看向门口的叶凡,轻声道:“哥,岚岚在厅里睡着了…”
闻言,叶凡顿了顿,没进去,只是在玄关处远远看了一眼,示意叶芳出来。
琴岚穿着昨晚的衣服,一手搭在桌上给脑袋靠着,趴在茶几上似是睡着了,前面摆着黑屏的笔记本电脑。
叶凡轻轻关上门,叶芳面露担忧:“哥,岚岚怎么了啊?不叫她吗?”
“让她多睡会儿,让厨房准备一些她喜欢吃的比较开胃的菜。”叶凡说道。
叶芳挠了挠脑袋,“哦。”
十一点,琴岚才醒了过来。
她感觉浑身有些僵硬,但因为没痛觉,只感觉浑身麻麻的,一抬头看见自己黑屏的电脑,又沉默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才站起身,上楼去洗澡洗漱。
镜子前,她脸色有些差,眼下挂着浅浅的青紫,唇色发白,有些憔悴。
她看了一晚上的视频和解析文档。
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刚出门就见到似刚过来的叶凡,顿了下,叶凡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去吃饭,吃了就去医院。”
闻言,琴岚突然顿了顿,没由来地有些抗拒,“我……不想去医院。”
“啊?”叶凡顿了下,反应过来,“行吧,你先去吃,我让沐医生过来。”
琴岚感觉自己挺麻烦人的,也只能点点头,带着歉意和谢意:“谢谢。”
叶凡没说什么。
琴岚没什么食欲,看在桌上都是她平时比较爱吃的菜还是多吃了几口,吃得不多。
下午,她之前的主治医生沐行来了叶家。
看见琴岚的脸色,怔了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怎么了,有不舒服的地方?”
琴岚摇了摇头,默了两秒,才缓缓低声开口:“想起来了一些记忆。”
“哦?”沐行挑眉,这么快吗?
不过现在外头刚有平静的兆势,还不能让她出去。
叶凡就站在沐行旁边,斜靠着墙,沐行看了他一眼,挑眉,问:“想起来的是不好的事情?”
琴岚点点头。
“嗯…需要心理医生吗?”沐行问。
琴岚摇头,低声道:“感觉…我有点不配释怀。”
沐行和叶凡都顿了下,没明白。
但也没多问,沐行只简单给琴岚做了一遍检查,其实他也和叶凡约好了,要知道琴岚的状况,所以让琴岚去复检只是借口,实际上他只是要观察一下情况。
检查完之后,沐行离开了叶宅,叶凡送他出去。
车内,叶凡问沐行:“不过,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她都失忆了你还这么观察她?”
“就是失忆了才需要观察啊。”沐行淡道,又看向叶凡,眉微挑,“你又是怎么回事?对她有意思?”
叶凡顿了下,移开目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呵……”沐行低笑一声,“如果是这样,还是奉劝你收收心,具体我也不多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叶凡皱了皱眉,没说话。
送走沐行后,叶凡回到叶宅,看见琴岚还坐在刚才的位置没动。
见人回来了,琴岚抬头看他,“叶凡,我想去一个地方。”
“嗯?”叶凡觉得有些稀奇,眉峰微挑,拉开琴岚前面的椅子坐下,“你说。”
“具体我不记得是哪里了,是个…在言市的墓园山庄。”琴岚微垂着眸,她感觉自己这个要求挺奇怪的,“但是我不记得是言市的什么墓园了,所以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
叶凡倒是没多想,点点头,拿出手机,“既然你记得是言市的山庄,应该记得是什么样的吧?”
“可能得看看,有些事情都能感觉有些熟悉。”琴岚说道。
于是叶凡将所有言市的墓园都找了出来,言市不算大,所以也挺好找的,一共九个,琴岚看了一遍,觉得就是第四个看到的。
那边她感觉有些熟悉。
叶凡平时挺空闲的,一般只是安排下属去办事,自己出谋策略就好了,他把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后,订了飞往言市的机票。
跟着来的还有常年跟在叶凡身边的下属,叶一。
叶家势力遍布全国,言市这边自然也有分家,叶一先提前一步过来言市把一切都先安排好,跟分家打了招呼借了车,才去机场接他们。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琴岚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精致至极的眉眼,也让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和她身边的男人走在一起。
叶一上前接过行李,带两人到了酒店休息,明天才去墓园。
“先休息一下,晚点去吃饭。”叶凡送琴岚到安排好的酒店房间,指了指隔壁,“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
琴岚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上床躺了下,胳膊搭在眼睛上,明显的疲惫。
脑袋里那些破碎的记忆快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像是只有那个地方能让她得到答案。
翌日清晨,陆一开车到了地方。
极林山庄。
一下车这里清新的空气就扑鼻而来,外面街边有一家花店,琴岚顿了顿,似乎有些印象,看向了山上几座中式的纳骨塔。
她本就失忆,加上是路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里,只能去询问管理员。
“苏唯,一个女孩子,应该…十岁左右,其他的都不记得了。”琴岚跟管理员说道。
管理员有些为难,但莫名地很快就找到了,将资料上的照片给琴岚看:“是这位吗?”
看见照片上的人,琴岚愣了一瞬,才点头。
管理员带着他们到了那地方。
琴岚看到那整排出现在记忆里、梦境里的人的照片,浑身的血液都像冷了下来。
那些破碎的记忆似乎瞬间就重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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