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要是把耍嘴皮子的功夫全用在磨练自己的胆气上，为师也就不必如此劳心费神了。”

“这不是因为弟子有个好师父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后面我给忘了。”

“那大概是因为跟野猪待在一起久了，脑子不好使了，你看它一直追着你，该不会是把你当做同类了吧？”

“死老头，你可是书院的山长，还是给自己留点口德吧！”

“那你倒是停下与野猪斗一斗啊，只要你停下，你想听什么，为师就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你老人家的信誉在我这已经破产了，我信不过你。”

“嘿，那好，我不管了，反正你也跑不过野猪。”

“那有本事你别砍树啊！”

“这你就管不着咯！为师家祖传的砍树手艺，一掌一棵树，可不能在我这失传了。”

眼看着野猪越追越近，楚高也不想再祸害那些大树，于是就一咬牙，取出飞虹剑，转身面对着狂奔而来的野猪，他就不信死老头真的能见死不救。

野猪临身之际，楚高一个侧身，举剑劈向野猪的脑袋，却被野猪一个扭头，用獠牙接住。他将灵力灌注于脚上，使出追星逐月，来了一个凌空倒立，双手握着剑柄，剑尖直刺野猪的脖子，只听的一声铿锵，竟有火花闪现，这野猪的皮不仅厚，还坚如钢铁。

楚高晃了晃发麻的手腕，一个跳跃再次躲过野猪的冲撞，而后快速移动身形，来到野猪身侧，俯身持剑刺向野猪腹部，眼看就要得手，那野猪的后蹄竟神奇的斜踢向他的脑袋，楚高吃了一惊，索性野猪的腿不够长，他顺势一滚，就躲开这一脚。

狼狈的爬起身，楚高恨恨的瞪了野猪一眼，刚刚那一脚要是被踢到，他就算不会伤重而死，也会被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死老头给笑话死。

经过刚才那一刺，野猪也有了警惕，不再似之前追人时那般的盛气凌人。一人一猪就这样对视了良久，野猪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楚高以为野猪要逃，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仍紧紧的盯着。直到野猪退出四五十米，楚高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哪知他刚放松警惕，野猪就冲了回来，五十米的距离，野猪用了不到一秒就冲到了他身前，差点把楚高惊的魂飞魄散，慌忙举剑向前，野猪却已经知道这剑破不了它的防御，直接闭着眼睛用脑门顶着剑尖，把楚高推着向后滑行了十多丈，直到楚高左脚抵在一棵树上，才堪堪将野猪剩余的力道化解，停了下来。

就这样，一人一猪又对峙起来，突然楚高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见他身子慢慢前倾，左脚蹬树缓缓的向上挪动，等到左腿伸直，与身子渐渐齐平，他又左腿猛的一弯，手中长剑后撤，让野猪失去支撑，控制不住的前冲，与此同时，他右脚斜蹬，待身体向左侧倾斜后左脚在树上一蹬，整个人就向左前方斜飞出去。

待楚高落地，野猪正好一头撞在了树上，他迅速回身，一剑由野猪左后腿斜内侧刺入，扯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将地面染的通红。失去一条腿支撑的野猪斜卧在地上，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痛苦嚎叫。

如果是其他人，这时候早就上前补刀了，可楚高却有些心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除了蟑螂苍蝇和蚊子之外的任何生灵。

他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臭老头，你再不出来你的坐骑就要死了。”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他就自己拿出一堆疗伤丹药，丢了几枚在野猪嘴边，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这丹药你必须吃了，不然你可能会死。”见野猪只是鼻子动了动，没有要吃的意思，楚高又威胁道：“你要是不吃，小心我掰开你的嘴硬塞进去。”

“你为什么要救它？”一道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高被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正好迎上顾清风那探寻的目光，楚高低下头，道：“它又没主动招惹我，是我砸在它身上的，它驮着我跑了十多里，又追着我跑了十多里，算是扯平了，现在我为了自保伤了它，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它去死吗？”

“你若是不忍心看着它死，离开便是。”

“可它受伤了，若是被其它妖兽发现，它就死定了，那跟我杀了它又有什么区别？”

“妖兽吃人，人吃妖兽，这是很正常的事，你的慈悲心用错地方了。现在如果你杀了这头野猪，距离完成任务就近了一步，如果你不杀，那你的任务就永远也完成不了。”

“为什么？”楚高有些不解，道：“如果遇到妖兽伤人，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这里的妖兽一直生活在深山里，有的可能连人都没见过，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猎杀它们？这没道理啊！”

“人类和妖兽之间靠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拳头，是实力，谁的拳头大，实力强，谁就是猎杀者，反之，就只能被猎杀，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人类和妖兽，在妖兽与妖兽，人类和人类之间更是适用。现在，你连杀一只野猪都下不了手，那以后面对人类中的强敌又该怎么办？站在那不动让人杀吗？”

“对敌人我是不会手软的。”

“是吗？之前我让你猎杀妖兽的时候，你并没有反对，怎么事到临头却心软了？”

“我说过了，它和我无怨无仇。”

“那谁跟你有仇呢？”

楚高一愣，谁跟自己有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跟自己有矛盾的不少，可要说仇，就都谈不上了，他嘀咕道：“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会有。”

“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会有。”顾清风重复了一遍，呵呵笑道：“也许在你的眼里有些人不是你的仇人，可在有些人眼里你却是他们的仇人，若是有一天，这些人想要杀人，那你怎么办？”

“欲杀我者皆为敌。”

“说的好。”顾清风拍手叫好，随即却又皱眉道：“可你要是被杀死了呢？他们把你当做仇人，可你却不知道，若是你被他们偷袭而死，你不觉得很冤吗？”

“那一切只是师父的猜测。”

“为师活了三百多年，这种事情遇见的多了，又怎么可能只是猜测，在没有遇到某些事情之前，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人心可以卑劣至何种境地。所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慈悲与怜悯，这次这头野猪我替你救了，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楚高大喜，“多谢师父。”

“先别急着高兴，这头野猪我会带回书院，若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像今日这般，我会当着你的面，亲手把它大卸八块。还有，你这次的任务还要继续，但奖励泡汤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后，我若是看不到九头由你亲手杀死的妖兽尸体，这头猪一样要死，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带着野猪消失了，只留下楚高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楚高才喃喃道：“既然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也不再要求妖兽的品阶，那我就去那些村寨附近找伤人的妖兽，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长安城买那些要被宰杀的妖兽，这有什么难的。”

找准了方向之后，他开始向山林外狂奔，途中遇到很多妖兽，但都没有招惹他，他也就没有多事，只有一头三阶的飞云豹，仗着自己善于隐藏，灵活敏捷想要偷袭他，却被他一剑刺穿了豹头。将飞云豹的尸体收进空间戒指，楚高朝身后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师父，看到了吗？对主动招惹我的，我从来不会手软，徒儿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更不是见不了血腥，狠不下心肠。”

说完之后，他感觉轻松了很多，也不管自己的师父能不能听到，转过身再次朝着山外狂奔起来，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终南山脚下的一个小小城镇。

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城镇，在镇子周围转悠了起来。

只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转悠了一整天，别说伤人的妖兽，他连妖兽都没见到一只。眼见天色将晚，他只得郁闷的又回到昨晚住的那家客栈。

到了客栈，他向小二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妖兽伤人的事件，在小二的指点下，第二天他转换了阵地，专门在那些行人不多但却经常有人走的小路边上猫着，等到有妖兽想要伤人，就给它来个刺激的。

果然，有了高人指点，效果就是不一样，他才躲了没多久，就看到远远的有个男子昂首阔步的走来，而在男子身前不远的地方，两只山猫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探头张望，一看就知道心里肯定憋着坏呢！

楚高手中握着飞虹剑，脚下踩着追星逐月步，已经是蓄势待发，然后，他就看着那男子慢慢靠近，看着两只山猫突然蹿起，看着男子从身后抽出一把砍柴刀一刀就将两只山猫砍成了四段。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沮丧之余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能经常走这种有妖兽出没的偏僻小路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想通了这点，他正准备起身，抬头却看到一双铜铃大眼正盯着他，他吓了一跳，细看才发现是刚才那个随身带着砍柴刀的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子的声音很冷。

楚高笑了笑，道：“走累了，坐这歇歇。”

男子举起手里的带血的砍柴刀，话语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你最好说实话。”

这下楚高不干了，你冷着一张脸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威胁我，“怎么，这里是你的地盘吗？我来这还要向你汇报。”他的话语同样冰冷。

男子盯着楚高，楚高同样瞪着对方，丝毫不肯示弱，过了片刻，男子将柴刀别在腰后，一语不发的扭头离开了，搞的楚高攒了半天的怒气值无处发泄，只得冲着男子的背影吐了口口水，骂了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