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些透过单向玻璃观看着审讯室的场景, 面『色』却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阴郁。

面对两名警官的审讯，高远熏淡定若、游刃有余, 话不仅找不出一丝破绽，而且将己包装成了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有更坏的消息。

刘新承和梁孟业都已经承认了己的罪行, 也检举出了不少人，但从至尾都没出现高远熏的名字。甚至那些被江楚些说服的人, 也根本不知道联平会真正的主事者高远熏，反倒认为高远熏和他一样都受到了刘新承的威胁。

除了原凝和胡韵雪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指认高远熏, 甚至包括这两人的证词也可以说找不到事实依据。

张鲁平不建议让这两人出来作证，因为两人都与江楚些有联系，如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出庭反而会降低检方的可信度。

“到现在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吗？”

本以为如此大规模的行动, 如此雷厉风行的速度，总能找到一些高远熏的破绽，然而现在距离抓捕她已经过去大半天, 警方逮捕的嫌疑人以及找到的证人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但高远熏清白得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过错，那就在“不知道情”的情况下为联平会的成员提供了不少资金援助。但其援助资金集在学生贷款以及救助项目上, 她完全可以说己只出于善意而捐款的。

“庄景苑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在昏『迷』之，现在也无法对她进行审问。”

高远熏来警局后的第一间就交代了妻子曾被刘新承绑架，这一点也快从刘新承那里得到了证实。而庄景苑联平会第一任会长的事实，大家也早已得知。

高远熏说己就因此在金钱上支援联平会的。

作为高明医院的院长，医协的『主席』, 高远熏的名望和口碑都不容小觑的。以目前的证据，警方甚至连拘留她都办不到，只要她表示不愿再配合调查, 警方就必须立刻放人。

上虽然大力支持了这场行动，但也因此开了一路的绿灯，甚至为此下了几条特赦的文件。就如今的状况而言，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表明高远熏联平会的主要话事人之一，她就能凭借特赦文件全身而退。

江楚些他的作为像不管怎样都在搬起石砸己的脚。

“我能去和她聊一聊吗？”

从高远熏的态度来看，再审讯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到了这一步，就算江楚些有办法封锁她爆料的途径，就算那些受到威胁的人被免除了罪责，可以不再帮她卖命，高远熏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江楚些死死地盯着高远熏那张一直都带着微的脸，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透过了单向玻璃看向了己，目光饱含嘲弄与讥讽。

江楚些有愤怒有无奈，却也进一步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高远熏从这之获得了什么呢？这如果算她的失败，那么在成功后她又想做什么？

“你就算套出她的话，也不能当作供词。”

江楚些摇了摇：“如果你觉得我能套出她的话，未免太高看我了。就当让我和她聊聊天吧，我只想弄明白一些事。”

张鲁平想了想：“关闭监控和录音的话可以让你聊一聊……这毕竟不常规『操』作，真要惩罚她得通过正规的途径找到证据。”

“我知道。”

万一警方真的找到证据，结果因为不规范的流程而导致起诉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楚些现在作为特别行动人员协助警方办案，但只负责网络这一块，原则上来说不能参加审讯工作的。

张鲁平让人关了录像和录音，允许江楚些单独进入审讯室。

“楚些，你来啦？”

当江楚些走进审讯室的候，高远熏没有现出丝毫的意外的情，微地望着她一路从门口走到己面前坐下。

“我就知道，你在那后面。”

江楚些坐到高远熏面前，面『色』与她截然相反的凝。

“高远熏，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你放心，录像录音都已经关闭，我想我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你的意思，我现在的交谈不会被记录吗？”

“的。”

在江楚些给出这个答案，就算录像和录音设备仍在运转，两人这场会面的内容也注定无法成为证据。

高远熏向后倾斜了一下身，抱着手臂道：“你要怎么证明呢？”

江楚些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我知道，你对付赵显那些人为了给高瞻报仇，掌控联平会为了避免庄院长受牵连遇害，”江楚些主动将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也知道在某个可能的未来，小瞻会因为早早被害。”

江楚些说出这句话，高远熏一直平静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审视着江楚些，久久之后才道：“这件事就算顾灵均应该也不知道，你究竟谁？以顾灵均对原本那个江楚些的态度，就算她从再来、改邪归正也不可能得到顾灵均的青睐。但你知道江为早、小瞻的事，又不遗余力地对付赵显那几个人，说明你知道他对你、对你女儿的威胁，如果完全不相干的人，就算生也不会如此了解这些事吧？难道你原本也相关人士？”

两人的对话可谓魔幻，也幸亏关了录像和录音，否则两人大概率会被认为有精问题。

“我的经历比你想象得更特别，我不清楚你接不接受得了那个谜底。”

高远熏固然谨慎，但已经胜券在握的她也确实非常想要知道江楚些的身份。这么多年下来，她对江楚些的关注远超常人，虽算不上惺惺相惜，但也可以算棋逢对手，最终因为她的话上了钩。

这也可能她最后可以了解真相的机会了。

“我经历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觉没什么事能打击到我，你尽管说就。”

“如果我告诉你，你有人都只不过生活在一本书的角『色』，而我曾经看过那本书，你会怎么想？”

这句话从江楚些的口轻轻吐出，审讯室的空气像突然因此凝固了一般。高远熏直盯盯地望着她，江楚些也坦然地直视着她，房间内没有一丝响。

就算有着无数次生经历的顾灵均，在听到江楚些的这些话也免不了惊愕怀疑。一般人可以把江楚些当作疯子，但偏偏她己就有不现实的经历，以知道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也不稀奇。

高远熏此的心态与那候的顾灵均没有太大差别，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只不过书的角『色』，那么她一直以来的作为真的己的意志吗？

江楚些说的这个可能，几乎否定了她、否定了这个世界有人的生存意义。以即便高远熏这样的人，此此刻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她生之后第一次遇到难以短间消化的问题，如果说这只一本书，她、景苑有小瞻都只书的角『色』，那么她的情、她的思想、她的生不都早已注定？

她以为己主宰了一切，以为己掌控了一切，以为己高人一等，然而实际上，她依然不过被人『操』控着的一个小小的角『色』。

这样的念几乎瞬间占满了高远熏的脑海，但快，她冷静了下来。

就算这书的世界又如何？

如果真的一切都按照着谓书的剧情在发展，看过书的江楚些现在会如此疼吗？

或者谓的“书”本身也不过一个象征意义，毕竟谁又能明白一个世界的本质呢？

佛曰：一花一世界。

一个世界可能以一颗沙子，一滴水滴，甚至一个原子的形式存在，那么以书的形式存在又有什么奇怪的？

江楚些如今不也身在局，被她耍得团团转吗？她又有什么动摇？

“不错的假设，”高远熏拍了拍手，“我姑且接受你的说法，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从书看到了什么剧情呢？最后你的胜利我的胜利？”

江楚些看出高远熏刚才动摇了，只没想到她竟然能那么快调整状态。透『露』这个消息，她当然指望可以突破一下对方的心理防线，但现在看来，效果实在不明显。

“这并非关于我和你的故事，我都不过其微不足道的配角。”

“哈，我明白了，主角你的女儿，对不对？”

高远熏只凭江楚些的一句话就推断出了完全正确的结论，要不江楚些早就做过心理建设，此大概就要因惊讶而『露』出破绽了。

她快就想明白高远熏如何推断出来的，以没有愚蠢到去反问她，只轻了一。

“当然，现在我的处境和原本的故事已经完全不相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具看到了什么，但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故事要比原本的剧情更加美妙吗？每个人都获得了幸福，每个坏人都得到了惩罚，经过这次事件，平权的事业会向前迈进一大步。”高远熏的音轻飘飘的，却充满了说服力，“联平会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反抗而已，你也看到了，那些alpha极端主义者在短间内就达到了远超联平会的破坏力。现在不仅能将他一网打尽，联平会过去犯下的错误也会得到纠正。我相信，凭借你的本事和号召力，接下来能平稳地接过这项事业……”

高远熏长微眯，不解地问道：“江楚些，你究竟对此有哪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