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上官青云爷仨还是没有消息，赵氏夜里便添了个心悸的毛病，上官素虽然不会跟着添乱，但这种时候的担心又岂是嘴上说说能够缓解的？因此她夜里也不能好睡。

上官雁便叫了妹妹一起，娘三个搬到赵氏的屋里去住。

她八字硬，跟神兽镇宅似的，又在道门待过那么多年，赵氏倒是好了些。

只是才消停了两日，突然一天半夜赵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嚎哭起来：“不行，你弟弟受罪了！”

上官雁坐起来安慰她，她哭得泣不成声：“我梦见他们拿针扎你弟弟！”

上官雁：“那我爹呢？”总不能白看着儿子挨扎吧？

赵氏想了想：“你爹在一旁昏着，别是……吧？”

上官雁：我就不该问。

“娘，您别急，我听说梦都是相反的。”

赵氏：“那你的意思是你弟弟昏着，你爹挨扎？”

上官雁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明天我去就看看，看爹给我们寄信了没有，要是真有事，寄个加急的信总是能够的罢？”

赵氏点了点头，躺下开始喟叹：“所以说成亲还得趁早，早点生个孩子出来，最好头里是个男孩子，这样长大了，也能替父母分忧，帮衬着家里。”

上官雁：“……”

赵氏大概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当了，描补：“我不是说你不好，家里眼下多亏了有你。说句实话，你比儿子可好多了。我是说一般人家，还是早点生孩子养孩子好。”

如果不是内涵自己，那上官雁可真是太有话说了。

“生孩子的年纪最好不要太早，太早了，当爹当娘的还没长好身子骨呢，就跟那小鸡仔小鸭子似的，你非要教它们下蛋，它们下出来的也不是好蛋。”

一旁的上官素无语了。

赵氏则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上官雁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自己这是把天聊死了？

次日天不亮她就起来了，破天荒的没有先去练拳，而是去了邮驿处，问了人说要是有外头的信，保不准什么时候送来。

上官雁便留下些钱，劳烦人家：“实在是亲人外出，不得消息叫人着急了。若有了我家的信，麻烦您叫个人给送家去吧，到时候另有谢礼。”

那邮驿中的主事是个青年，和和气气的，一副好脾气模样，收了钱，也答应了。

上官雁再三谢过才往回走，路上遇见挑着担子卖豆腐脑跟烧饼油条的，买了好几个人的份，才到家踹开门呢，身后跑来了一个小子，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上官姑娘，你才走，进城的邮差便送了信来！”

上官雁停下脚步，赵氏跟上官素闻声也赶了出来，正好接住她手里的东西，赵氏催她：“快看看快看看。”

上官雁先拿了信，翻转着一看，上头字迹是闲儿的不假。

便从怀里摸出买油条剩下的钱来给了那小孩子，小孩子喜笑颜开，收了钱没多待就走了。

上官雁看完了信就一个感想：应该吃完油条再看的。

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明明临走之前都预备好了，把各种仵作的证明分析都给备上了，这怎么到了人家地头，就被抓大牢里头去了呢？

“我去一趟。”

赵氏之前哭了那么些日子，如今知道真出了事却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上官雁抓住她的手：“只给我准备几斤盐，还要些钱跟两身衣裳就行，其他的都不要带。”

赵氏慌忙应了，叫素素去预备，又跟上官雁说：“要不去林家，请个人帮帮你？”

上官雁心里想起了上次一起去叶师爷家时候的黑头，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不用，我一个人更方便。”

黑头是不错，但也就那样。

真要遇到要命的事，她解决不了，多搭一条人命在里头也没意思。

不过虽然不请人帮忙……，她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对小鱼说：“你回去跟石砚说一声吧，就说我有急事出门。”

小鱼连忙道：“您不给公子留个信？”

上官雁：“不了，来不及。”

又叮嘱小鱼：“我不在家，你帮我多看顾着些。”

素素收拾行李很快，上官雁买了马回来，她这边也预备妥当了，接了行李翻身上马就要走，谁知石砚气喘吁吁的跑了来，一边跑一边伸手：“雁姐姐，你等等！”

上官雁：“我有急事，回来再说。”

石砚：“是公子啊，公子有事，有要紧的事！”

上官雁：“我回来再说。”说完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石砚在身后大喊：“老爷回来了，不相信公子，说公子是故意等着二姑娘给他下毒，好擒住二姑娘……”

说着说着就气哭了。

赵氏连忙解释：“石小哥，真不怪她，是我们家她爹情况不好，被关到了大牢里。”

石砚道：“就是去老爷面前说一句的事，老爷这次尤为生气，公子也……”

可无论他怎么说，上官雁也已经走了。

石砚喃喃道：“难道就差这一刻钟吗？”

又伸手扇自己耳光：“都是我的错，要是早点把信交给公子就好了！”

他这样子，赵氏跟素素都担忧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上官雁听见了石砚最后喊的话，可是面对选择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思考。

独木桥的两端站着亲人跟林承遇，她义无反顾的选择走向亲人，连回头都没有。

林老爷很是经历了一番险情才回到家里。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谁知道林太太才讲完了二姑娘下毒的事，林老爷就责备起了林承遇来。

“若非你看着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不作为，何至于几个人都搭在里头？现在各方骑虎难下，难不成你就好受了？”

众人都替林承遇辩白，可越是如此林老爷就越生气，拍着椅子扶手道：“我是如此教你的吗？”

林承遇面无表情地回道：“爹都教我以大局为重，不能计较个人得失利害。”若不是如此，那想害他的人如今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