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当初上官雁被乐云黎带走之后，上官家就遭到了愤怒的民众围堵，众人都叫嚣着养出上官雁这种杀人凶手的人家全家都该死。

王成跟钱知南都没走呢，王成一看这情况，立即叫人去了府衙，都不用银子，直接金裸子开路，好说歹说请了府衙的衙役敲锣打鼓的来澄清事实。

事实就是小王庄的男人是被他们的女人给害死的，他们日常经常打骂妻儿，那妻子有被他们抢到家不珍惜的，有被拐被骗的，这么多年受尽折磨，不说她们没有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时机。

上官雁打人说白了只能算个引线。

“那别人也挨打了，最狠的那个骨头都断了，可人家也活着呢。”

“有些人就是打女人上瘾，这不老天爷就派女人来收他们的命了么……”

后头再有人坐着马车大老远过来骂上官家，不用他们家人自己出来解释，就有人出来等看好戏似的帮着辟谣了。

这之后，上官家的人才敢从书铺回来。

家里一出了事，王成当机立断就把他们全都请到书铺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们也不会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辱骂上官雁辱骂上官家，而上官家里就钱知南留守着，王成专门请了个送菜的每天给他送了足够的食材，这时候，一旦发现某个人值得一交，那真是舍得花钱的。

赵氏跟上官青云的心情都平静下来，自然关心上官雁的安危了。

上官素早就表示想去上清宫陪同上官雁受罚，家里人一直拦着，如今事情风头渐渐过去，她又重新提出来。

上官闲趁机道：“二姐是姑娘家，要不我先去看看姐姐，我脸皮厚，乐道长也不会跟我一般见识，求求情没准就叫我见了呢。”

上官青云问王成的意思，王成苦笑，没底气的说：“要不试试？”

结果自然是上清宫的人没有为难他们，只是上官雁关在十戒堂里头，不愿意见。

上官闲回来的路上还怕赵氏知道实情伤心，就跟王成商量着：“我回头叫二姐来。”

回去后就跟上官夫妇说：“上清宫的诸位道长都好说话，也没为难，只是二姐还在受罚，不得见人。”

王成见他没敢说上官雁拒绝见他的话，自然也不会抢着替他说了。

上官闲偷偷跟上官素说了。

上官素摇头：“姐姐生气不见我们都是应该的。”

上官闲急了：“二姐，大姐姐那么疼你。”

上官素伸手环住膝盖：“我知道，她受罚，我也陪着她受罚，她心里多么难受，我就多么难受……”

说着使劲抿了嘴唇，扭头含泪看了上官闲一眼：“我们是一家人，爹娘的难受也未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你不要怪他们。”

上官闲送开握着她胳膊的手：“姐，你说我去从军怎样？”

上官素：“不怎样，你这样的，从军不如从文，你本来就机灵，若是在读书上多努力一下，未必不能有一番出息，可是你一直懒散，即便下定决心，过一阵子也就厌倦了。”

上官闲沉默，良久才离开。

上官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这个世道给男人的机会那么多，无论是做苦力还是去读书去做官，都是男人的天下。如果姐姐是个男人，那么她打人的事就是大舅子为妹妹撑腰，无人敢辱骂一句。”

“男人打男人，是彰显气力武力，女人打了男人，就是罪过吗？”

上官雁不认错。

上官素是一开始被人教导着知道那是错的，是不许做的，但她的信念在重重经历之下早就被摧动的动摇起来，那基石已经不牢固了。

“我以为那是错的，但为什么我要这样以为？”

没有人告诉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就不再问出这样的疑惑过。

上官闲没有见到上官雁，王成自然也没有见到，上官雁同样不见。

林承遇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王成垂头耷拉耳朵地过来复命。

林承遇跟高先生都住在工部的值房里，春潮防汛之后，就是研究怎么避开夏季的另一波洪水了，高先生自从发现不对劲，曾经辗转写信给京中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后，没想到一场春汛正中了他的理论，现在皇上回来后一番布置，就将他召回了京中。

高先生来的时候跟林承遇很恳切地谈过了，林承遇的腿脚不好，但头脑好使，高先生是很愿意跟他长久的共事的，这次高先生进京，林承遇完全可以不必跟随，就在渭南这里即可，如此也可以省去了沿途奔波的苦楚。

但林承遇拒绝了。

“回去也是坐马车，先生坐得，我自然也坐得，其实就是骑马，我也可以。”

林承遇不觉得路途奔波对他来是什么折磨，高先生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了想就同意了。

而这一次，高先生是十分庆幸带上林承遇的。

因为他们半路过河的时候，正遇上河水暴涨，冲垮了河上的石桥，马车掉进了河里。

风雨那么大，虽然有皇上派来的护卫，但护卫会水的少，当时风雨交加，若不是林承遇会水，从马车里搂着高先生的脖子将他救出来，护卫们再救人就晚了。

林承遇也脱了力，可是他会教，让高先生放松身体，浮在水面上，两个人漂浮着，脚下是已经陷入了淤泥的马车，但踩着也不能踩实了，浮力太大。

高先生一张嘴，满口都是天上砸下来的雨水，还有心思对林承遇说：“亏得你叫护卫们用油纸包着背着那些资料，否则这马车里一泡，什么都完了。”

林承遇伸手点了点头：“有这里，不会都完了的。”

他的气定神闲给高先生不少信心，两个人终于被救上岸，路上只停了一夜修整，林承遇见高师娘不在，高先生连喝姜汤都不知道，就强忍着不适，支使石砚熬药的时候也给高先生熬上，两个人虽然落水受惊，好歹的没有一病不起，这才惊险刺激的回到了京城。

这些事其实说起来也跟护卫不利有关，护卫们生怕皇上责怪，高先生就跟林承遇商量了，落水的事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