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咸州这么久，高御史铁面无私，别说来送礼行贿了，压根没有，还有邻居爬梯子上摘果子的老太太觉得高师娘种的葱好，来要葱呢。

这不仅没有人送礼，还要倒贴，过节更是连随大流都算不上，两个男人没有过节的概念，上官雁其实也没有，她从前在道观，过节就是人家来给师傅送礼，她可不用准备东西送礼给别人的，那不现在也没人送礼了么，在她这里也过的可有可无了，剩下高师娘一个，简直就是独木难成林的代表。

八月十五的时候高师娘兴致还有，问上官雁“咱们做月饼吧”，结果煮出来的红豆都直接做成了团子，九月九重阳糕，上官雁说那米蒸出来扮红烧肉才美味，结果重阳糕也没吃上，俩女人吃了一顿红烧肉，俩男人那会儿不知道在哪里。

到了十月里，天气由热转凉，街上也有卖果子的了，十月十五下元日祭祀祖先，这个高师娘就带着她在外头寻了个朝北的地方画了个圈，教着她如何祝祷。

上官雁大咧咧地问：“祖先们都在封丘呢，能大老远跑咸州来喝我这一顿酒么？”

高师娘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顿：“就是心中有个敬畏。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替祖先考虑那么多，祖先乐意喝不乐意喝的，你都得敬着。就像你自家地里的地瓜你随便吃，可别人家的地瓜在那里放烂了，也是别人家的地瓜，与你无瓜，你要是拿了就不对。

不过既然高师娘都这么看重仪式感，上官雁也不会跟她对着干，老实的跪着磕头，还要挟了一翻：“承遇，也是就我相公如今可在修河道呢，祖宗有灵，一定要保佑他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是豁出去刨了祖坟都不一定哦。”

高师娘端着簸箕飞快的跑掉了。见笑见笑，这个敢要挟鬼的货乃是她相公的学生的老婆，其实跟她关系也不大……

天色将明，上官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着懒腰发出咕咕细微的呢喃，只觉得睡了这一觉浑身舒服懒洋洋的，抿抿嘴正要再睡，一动下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是面朝墙壁侧睡，身后一条胳膊从她脖颈下方穿过来叫她枕着。

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大概还在睡着，她只思考一秒，就又缩了回来，之前腰背都跟林承遇有段距离，她一缩，便密密匝匝的靠近了他。

上官雁舒服的吸了一口气，这种背后有人倚靠的感觉可真好，她脑袋往墙根靠了靠，专注打量林承遇的左手，他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好看，上官雁平常对自己的手没啥意见，这摆在一处一比较，便觉得还是林承遇的更好，简直得天独厚——于是嘿嘿笑了一阵。

她也是一阵一阵儿的神经病，这会儿就觉得以林承遇的这条件，若不是双腿不良于行，她还真捡不着这便宜，于是心中喜滋滋，这跟走路捡了一块金子还不一样，她这是歇在了金山脚下……

才想着金山，金山动了，一只手搭了她的腰上。

上官雁嘶了一声。

林承遇停顿住没再动，问：“怎么？”

听他声音可不像是才睡醒，这敢情不知道醒了多久了，上官雁当即要转身，结果一转就发现自己刚才的不舒服竟然不是错觉。

那既然相公都回来了，很显然的昨夜的梦也不是梦了，上官雁很不客气的抓着他的手：“给我揉揉。”

一项运动许久不做，这还变得娇气了。

结果林承遇一上手，她就立即道：“轻点轻点……”

还抱怨：“手劲怎么这么大了？”

林承遇右手上力道卸了三分，左手手肘支起身子，然后看了她一眼，才低头亲了她一下，亲完之后不疾不徐地与她算账：“昨夜将我当成了谁了？”

上官雁先是脸一红，紧接着腮帮子感觉涨得疼（羞愧导致）：“哪有？我以为是做梦呢。”

“哦？做梦？”林承遇脸上不辨喜怒，温声细语，“做梦梦见的不是我吧？”

上官雁立即道：“胡说。”

说完脸却红了，说实话，她昨夜可真没顾上看脸，看脸就光流口水了。

林承遇看她的心虚样子，本来只是闹着玩的，也来了点气，手下一重，弄得她立即缩起来：“疼啊。”

他这才松手轻轻抚摸着刚才那块软软的地儿，颇有怨念地说：“你以前从未喊过我‘小哥哥’。”

上官雁：“噗！”

一看林承遇的脸色，深觉自己这次洗不白了，直接一个翻身忍着腰酸就将他压住了，她大声道：“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

说完问：“够了吗，不够还有！”

“喊你一辈子小哥哥好不好？”

林承遇的冷脸就绷不住了，扶着她的腰道：“不是腰疼？还不躺好。”

又帮她揉了两下。

上官雁的眼睛就弯了弯，林承遇只要一看她这样，心都化了，伸手扣着她的头亲了许久，半晌才贴着她的唇道：“今日十月十八，你的生辰，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年生辰我都陪在你身边……”

上官雁双手捂着胸口嘤嘤嘤真快感动死了。

她把自己生日的事都忘干净了。

林承遇说着就把一串珠子给她套在了手腕上。

上官雁一瞧竟然是玉的，珠子一颗颗一样大小，颜色脂白，看着就细腻就滋润，玉油油的，也不干也不燥，她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谢谢小哥哥。”

为着她乱叫人，林承遇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见她爱不释手，就笑道：“还有个旁得东西，一会儿给你。”

上官雁立即道：“什么呀，现在给不行吗？”

林承遇：“昨夜已经给了一次了。”

上官雁的脸腾得一下爆红。

林承遇见她误会，坏心眼儿也不纠正，反正帐子很厚，外头天再亮，心里不觉得亮，那就什么都做的。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热恋中的两人无动于衷，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帐子掀开一条细缝，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把帐子的边角又重新掖好，没等那手收回去，另一只白些小些的手就与之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