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

第 19 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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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清晨难得清爽,时锦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没等早膳备好,便已坐在桌旁候着。

她鲜少起这么早,即便拿冷水净过面,也耷拉着脑袋,哈欠连天,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知蕊泡好浓茶,给她斟了杯递过去,好笑道:“姑娘干脆回去睡个回笼觉,何必硬逼着自己坐这儿。”

“不睡。”时锦矢口拒绝,一杯酽茶过喉,嘴巴里登时弥漫着苦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嘴里抱怨着苦,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把被子推到知蕊眼前,深吸一口气,“再来一杯!”

知蕊顺手把瓷杯收了,没依她:“酽茶后劲儿大,一杯足矣,再多姑娘夜里该睡不着了。”

“不喝夜里也睡不着。”时锦小声嘀咕,有些委屈道,“小三月夜里精神的很,怎么也哄不睡。”

知蕊讶异道:“相爷没哄住?”

小三月白天谁抱着都笑呵呵的,一入夜就翻脸不认人。时锦双腿没有知觉,哄起来太费力,这些时日都是顾云深宿在主院哄。

时锦软趴趴地伏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你不知道,他昨天忙得很,把小三月哄睡就去书房了。”

知蕊不解,正想说“三月不是已经睡了吗”,就见时锦捂住头,声音崩溃道:“结果他走了还没半个时辰,小三月就又醒了!”

醒了也不闹,就是不肯闭眼。时锦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她睡,又不想惊动顾云深,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大眼瞪小眼。

知蕊算是知道她今天为何起的这般早了,憋笑道,“姑娘这是饿的睡不着了?”

时锦拖着调子“啊”了声,实在饿极,对她的调侃充耳不闻。

早膳很快端上来,时锦伸了个懒腰,勉强提着精神用了八分饱,正要叫知蕊推着她回屋补觉,侍女进来道:“夫人,官署来人了,说是相爷将一封奏疏落在书房,差人来取。”

时锦无精打采的,随口吩咐:“让管家去书房找。”

侍女小心翼翼地望向时锦,犹豫道:“……管家如今不在府里。”

书房重地一向看得紧,除了管家,其余人都不能踏足。管家如今不在,只能自己去。

时锦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自食其力,探身取来茶壶,一连灌了三杯酽茶才勉勉强强地清醒了些,唉声叹气地吩咐知蕊:“先去书房给他找奏疏。”

顾云深虽常在官署,但夜里理公务总要在书房。他好读书,藏书又多,干脆单独辟了一个院落做书房。

虽说特意安排了看守的人,可府中仆役侍女都知道分寸,轻易不会踏足。久而久之,看守的人难免有所懈怠。

时锦远远便看见有人在书房周边探头探脑。

轮椅的声音藏不住,那人警惕心强,听到声音便泰然自若地转身行礼。

时锦也没叫她起来,懒懒道:“齐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殿下晨安。”齐嬷嬷一脸镇定,笑着回,“老奴出来活络筋骨,恰好走到这儿。”

时锦扬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提醒:“书房重地,日后若无要事,齐嬷嬷还是不要轻易踏足。看守的仆役甚是铁面无私,可不会因为齐嬷嬷是皇后派来的就手下留情。”

齐嬷嬷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时锦却不再多给眼神。

知蕊推着她进书房,趁着没别人,小声发泄不满,“齐嬷嬷肯定不是因着遛弯儿过来的。”她的住处是知蕊帮着安排的,离书房隔了十万八千里。

“我知道啊。”

知蕊有些想不明白:“姑娘明知她不安好心,怎么还容她逍遥在外?”她小声嘀咕着,“姑娘惯来的处事作风也不是这个路数啊。”

时锦专心翻找奏疏,头也不抬:“不纵着她,我怎么抓她的把柄?”

话是这么说,知蕊还是觉得憋屈:“可也不能由着她在府里上蹿下跳啊——”

时锦慢悠悠地在书橱间翻找,顺手将有些乱的书信打理整齐。顾云深放东西素来有条理,如今书橱上颇有些乱,足以见他有多忙。

“我如今正闲,先让她多蹦跶两天,给我解解闷儿,等——”正说着,翻出来一封书信,余光瞥到信上的字,时锦声音一停。

“怎么了?”知蕊转身看过来。

时锦已经直起身,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知蕊在她身后,看不清那封信具体是什么,下意识问,“姑娘找到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时锦回应,知蕊好奇之余探身看去,信封干净整洁,连墨迹都没有,更疑惑了:“姑娘对着一封空白的信封发什么呆?”

“这个信封——”时锦艰涩开口,声音有些不稳,慌乱和无措显而易见。

知蕊问:“这信封有什么特别吗?”

时锦指尖落在信封上,浅浅摩挲,能清晰地感受到表面的粗糙。她有些出神,半晌抬眼望向知蕊,笃定道:“这信封是岭南制的。”

时锦将奏疏交给仆役,本是要回房补觉,却因为那封岭南的信而心神不宁,睡意全消。

信口没有蜂蜡,可时锦也没有直接打开。顾云深的书房多是政务,她有分寸,不会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轻易过界。守了规矩没看,反而成了卡在喉间的一根刺。

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若是单纯的政务还好,倘若是别的——

顾云深曾说过要去岭南查她的过往,她知他公务繁多,压根没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查了,那封信可是回禀?派去岭南的人,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

时锦脑海中乱成一团。

顾云深是踩着小三月睡觉的时辰回府的。

时锦正心不在焉地摇晃着她哄睡觉,一见顾云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二话不说将小三月递交到他怀里,自己靠着床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云深抱着襁褓轻摇,一边分神觑着时锦:“阿沅若是累了就先睡。”

时锦被那封信搅得忐忑不安,怎么睡得下?她无精打采地摇了下头,又问:“你今夜还要去书房?”

顾云深“嗯”了声。

时锦随口抱怨:“都是丞相了怎么还这么忙?朝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顾云深欲言又止。

时锦没注意到,兴冲冲地直起身:“她睡了吗?”

“你仔细着,别摔了。”顾云深等她重新坐好,才轻手轻脚地越过她,把小三月放在床榻上。

襁褓里的婴孩儿睡得香甜,小嘴微张,呼吸均匀。

时锦拉过薄被给她盖好,暗暗想着,睡得这么香,今夜总不至于再醒了吧?

“阿沅。”顾云深叫了她一声。

时锦头也不回:“怎么?”

顾云深顿了下,试探道:“过些时日我要去靖州巡查,阿沅想不想和我一道去?”

靖州?

时锦心念微动,佯装遗憾地叹了声气,声音闷闷的:“我不去。你公务在身,我又不方便走动,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麻烦。”顾云深莞尔,循循善诱道,“靖州的人情风物同上京很不一样,如今天气转凉,也不算热,是个散心游玩的好去处。”

时锦有些意动,脑子转的飞快。

看顾云深的反应应当是不知道她双腿均残的事,但保不齐他真的会去查。去靖州是个好机会,她就能跟在他身边盯着他,免得他突发奇想来人去岭南。

时锦思考不语。她微垂着头,及腰的长发自然垂下,将脸上的表情隐匿殆尽,顾云深只能看到她略略绷紧的侧脸,和压得极低的唇角。

窗外有风,吹得烛火轻摆,半明半暗的灯光中,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无端戳人肺腑。

顾云深抿了下唇,下意识将手落在她的发顶上,绸缎一般的触感落入手心,他轻轻揉了下,不由放轻声音:“阿沅若是担心,不如另找一位大夫来看看?”

时锦从沉思中抬头,一脸茫然:看什么?

顾云深的视线落在她的双腿上。

前后一串联,时锦顿时了悟。

她提起腿是为了试探,他居然以为她是在为不能站起来而苦恼?

要了命了。

上回的女医被她和知蕊一起吓住才不敢胡乱言语,谁知道新来的会不会好打发?

时锦生怕他安排下去,赶忙道:“我不要!”瞥见顾云深有些不赞同的神情,补充道,“上回的女医挺好的,如果一定要看腿的话,还让那个女医来。”

“可是上回看诊之后,阿沅的腿伤并未见起色。”顾云深好声好气地和她打着商量,“若不然换一个大夫?”

时锦扭头看过去:“腿长在我身上,相爷怎么知道没有起色?”

若有起色怎么可能还不见她有站起来的动静?顾云深张口欲言,时锦心思电转,故意道,“想来还是我这双腿惹了闲话,让相爷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了——”

“阿沅!”

时锦不甘示弱地回视,唇抿得紧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裙摆。

顾云深心口疏忽一软,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阿沅。可若是因为讳疾忌医误了伤势,只能把自己困在轮椅上,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兢兢业业想对策权衡利弊的脑子倏地一停。

时锦罕见的空白片刻,她倒是想站起来,可她的腿不是受伤了,而是腿骨齐根断裂,根本就没有接好的可能。

“我就要上回的女医。”时锦定了定神,继续维持自己任性又固执的态度。

顾云深颇为无奈:“阿沅——”

时锦眼珠一转:“你执意要把女医换掉也可以。”

语气虽有商量的余地,可顾云深愣是从她平静如水的眼神中捕捉到几丝狡黠。他下意识觉得不妙:“怎么?”

时锦行云流水地靠在床柱上,与他相对而坐,指了指自己的腿,语气悠悠,“要么女医来,要么相爷亲自检查。”

顿了下,时锦冲他露出一抹笑,“你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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