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

第 31 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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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顾云深以为她做了不好的梦,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阿沅别怕。是梦,小叔叔没有不要你。”

他慢慢地哄着,宽袖被大力拽了下。

时锦紧闭着眼,痛苦地反驳:“他、他有。”

“小叔叔就是不要我了。”时锦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泣腔,她断断续续道,“他、他把我扔到岭南,不让我陪着他,他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可这句话却不吝于一声惊雷,“轰”地一声在他耳畔炸响,让他血色尽失,更让他所有的侥幸无处可逃。

他只是意识到他对阿沅不好,可这句话,却好似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脸上。

她居然说:“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呢?

从阿兄亡故,他将阿沅护在羽翼下时,就再未想过放开她。阿沅于他而言岂止是责任?是她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迈入官场也没有那么的令人厌恶。

他原本是多讨厌官场的人啊。

倘若没有阿沅,没有阿沅日复一日的陪伴和支持,他恐怕早就没办法周旋其间,更别提完成兄长的遗愿了。

就连三年前,同意皇帝将她送去岭南的提议,也只是知道,那个时候他庇佑不住她,留在刀光剑影的上京,不如去往岭南。就算环境偏僻,也好过在上京的无声厮杀中提心吊胆。

他以为是为她好的举动,原来在她看来,竟然是“不要她”、“放弃她”的暗示吗?

可他明明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她啊。

顾云深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低下头,将上半张脸埋在她的腕间,压抑着从喉间挤出两个字:“阿沅……”

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让她三年后心上千疮百孔,身上伤痕累累。

早知是这种结果,当年他为什么要同意将她送往岭南?就算让她留在上京,苦一点,累一点,也好过如今让她连脆弱都不敢轻示于人,只能独自舔舐。

只能在这样一个让她惊恐的雨夜,让她误以为见到已逝的阿爹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么一句:

“阿爹,小叔叔不要我了。”

顾云深心如刀绞。

可他很快就顾不得自责和后悔了。

到天亮时,砸了半夜的雨终于歇下来。

可时锦却发起了热。

她正对着窗户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后来顾云深浑身带着凉意又在她身边挨了许久。饶是钢铁之躯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顾云深一边让念夏去请大夫,一边去侧房沐浴更衣。可时锦睡得不安生,握着他衣袖的手丝毫不见放松。

顾云深无可奈何,只好又凑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她许多,才让她堪堪松了手。

她似乎对他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等顾云深回来,刚一近前,衣袖又被她牢牢攥住。

期间纪听来过,趁顾云深不在,帮着念夏给时锦换了身干爽的贴身内衫。见顾云深一直守在床边,也没多逗留,只留下了几个绣样,说是等时锦醒了交给她。

顾云深接过看了看,开口欲问,顿了下,点点头道:“多谢纪姑娘。”

时锦发着热,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少有清醒的时候。发热的人口味有些寡淡,对味道不是很敏|感,喂她喝清粥十分顺利。

可一到喂药,即便闭着眼,她也是摇头皱眉,口中不情愿地嘤喃着,满脸写着抗拒。

念夏喂药都喂得有些头疼,端着药碗无所适从。

顾云深在这时显示出了极出众的耐心。他接过念夏手中的药碗,一边在她耳畔轻哄着安抚,一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将药送入她口中。每次只送一点点,还未尝到苦味,便已尽数被她咽下。

念夏在一旁看地瞠目结舌,头一次见这样喂人喝药的!

如此往复,约莫一刻钟,小小一碗药才全部喂完。

入了夜,时锦的热度已经褪了下来。可靖州夜里凉,顾云深不放心,思索再三,将她用被子裹好,然后抱着她睡下。

如此虽然保暖,可时锦因着生病的缘故,多梦惊惧,夜里也不安生,一直在他怀中不断动作,想要把身上的束缚蹭掉。

可顾云深始终牢牢锁着她,她腿又不便,挣扎了半晌,约莫是察觉到自己无可奈何,或许是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下意识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她窝在顾云深的怀里,隔着一层薄被,与他的胸膛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睡沉了,顾云深也险险松了口气。

可这心情还未平复多久,顾云深就惊恐的发现,自己面临着更为难的窘境。

原本在相府时,他与阿沅虽然常常同床共枕,可要么中间隔着小三月,要么他们二人分列内外两侧,互不干扰,并未察觉出不妥。

可如今,因为生病,阿沅只肯在他怀中窝着。方才大动作的挣扎虽然已经平息了,可酣睡时的一些小动作却在所难免。

他们二人上半身紧紧贴合在一起,中间的那层薄被,几乎并未起到实质性的阻隔作用。她几乎一有动作,他就能立刻清晰而又明显的感觉到。

更不要说,她的头埋在他的颈间。随着呼吸,她的鼻息均匀持续地洒在裸|露的肌肤上。

颈侧的皮肤多敏|感,他下意识呼吸一紧,用尽平生的自制力,也阻挡不住身体的反应。

更不要说,属于阿沅的,女子的馨香,源源不断地往他鼻翼间钻。他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可却不由自主的被这味道吸引、沉迷。

于是,有些反应,不可抑制地生出来。

他羞于启齿,可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对阿沅有反应。

这原本是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任何想象里的。

身体的直观变化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理智上可以控制自己,可身体却并非对她毫无波澜。

可是,阿沅还病着,她和他又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甚至言之凿凿地说过,只和她做表面夫妻,只拿她当亲人。

这才过去多久啊,他居然——!

他怎么能对阿沅,对他的阿沅,有这样近乎狎狔的心思和反应?

顾云深闭了闭眼,身体先于意识往外侧挪了寸许。可一动作,时锦又无意识地紧追不舍,几乎同时又贴了上来。

顾云深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他努力保持理智,却还是忍不住想,阿沅知道,她昏睡不醒时满心满眼依赖的人,居然对她有着这样龌龊不堪的反应吗?

时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了。

一直守在身边的念夏总算露出了笑容。她扶着时锦坐起来,松了口气道:“夫人可算醒了。”

时锦皱了皱眉,刚想张口,才发现喉咙火烧似的痛,灼得她说不出话。

念夏眼明手快,倒了杯水来。

她就着念夏的手抿了些,润了润嗓子,喉咙依然有些沙哑,可却不影响说话了。她急急问:“我睡了多久?相爷呢?他回来了没有?”

“夫人忘了?您睡着这两天,一直都是相爷陪在您身边。”念夏道。

时锦昏睡两天,神智恍惚。她依稀能察觉到身边有人,也依稀记得顾云深已经回来了,可是醒来没看见顾云深,又提心吊胆的害怕是自己记错了。

如今听到念夏这么说,才堪堪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想:顾云深怎么不在?

她生病生得这么严重,又是在陌生的靖州,按照顾云深素来的习惯,应当是寸步不离守着她才是。怎么如今,她醒了,反而找不见顾云深的人?

时锦心中不安定,草草用完了午膳。念夏端来汤药,刚一进屋,汤药散发出的苦味登时盈满了屋子。

时锦不由得蹙眉,眸中不加掩饰的显出抗拒。

念夏舀了一小勺汤药,作势要去喂时锦,半途被人拦下。

时锦皱着眉,咕哝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

长苦不如短苦,时锦端过药碗,等滚烫的汤药凉下来,一闭眼,英勇就义一般一饮而尽。

念夏赶紧递过去一小碟蜜饯,说让她压压苦味。

时锦含了一块在口中,皱在一起的五官才放松了些。

念夏边笑边感叹:“真没想到,夫人醒着的时候喝药这么痛快。”

时锦对自己睡着的时候喝药的状态有所耳闻,闻言望向念夏,含混道:“这两日难为你了。”

念夏一愣,转瞬明白过来:“不是奴婢。”

时锦疑惑地“嗯?”了声。

念夏笑着解释:“夫人发热这两日,都是相爷亲力亲为在照顾,奴婢根本插不上手。”

见时锦不敢置信,念夏将这两日看在眼里的细节事无巨细地复述给她。

末了,佩服道:“相爷照顾夫人的耐心,奴婢真是自愧弗如。”

顾云深对她向来是有耐心的。

时锦心知肚明,却还是因为这一番话,在心底滋生出些许隐秘的欢喜。

因为这一点欢喜,她翘首以盼地等着顾云深归来。

顾云深是翌日清早才出现的。

半天并一个晚上过去,时锦的欢喜早被磨平了。她冷静地望向顾云深,看到他人时,反而愣怔了片刻。

顾云深少见的憔悴。

眼下一片青影,素来温和疏离的眸子泛着红,尽管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可从眼神中流露出的疲惫倦怠根本藏不住。

时锦半天才回过神,斟酌道:“相爷这是——”

没等她想要措辞,顾云深已经意会,他淡淡解释:“要到乞巧节了,许多活动要安排,难免抽不开身。”

时锦半信半疑地“哦”了声,看顾云深的目光仍待着若有似无的打量。

顾云深像是怕她再追问下去,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时锦边打开,边好奇问:“这是什么?”

顾云深言简意赅道:“纪姑娘送来的绣样。”

时锦恍然。她之前确实是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纪听动作这么迅速,立刻就将绣样送来了。

她满心欢喜地展开一一看过,样式精巧,绣工更是精湛,时锦爱不释手。

顾云深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时锦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不会询问别人有关于她的事情,那定然会来问自己。按理说,他这时应该来质问自己为何要学刺绣,或者是要这些绣样做什么。

不过不问也无妨,她有的事办法。

时锦眼珠一转,捧着两个绣样搁在他眼前,为难道:“你帮我看看,是这对‘比翼鸟’的样式好看,还是这对‘鸳鸯戏水’好看?”

顾云深哪懂这些。她忽然凑过来,已经让他半边身子都没有知觉了。他闭了闭眼,随手指了个样式:“这个。”

“原来相爷喜欢‘鸳鸯戏水’的样式!”时锦作了然状,“相爷眼光好。我若是绣了这个纹样的香囊给心上人,他也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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