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臣」

第 39 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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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似有所察,透过车窗的缝隙往里觑了眼:“相爷和公主殿下大婚,本侯远在西境,还未恭贺二位大婚之喜,是本侯失礼。改日定当另备薄礼送到府上赔罪,还望相爷和殿下勿怪。”

顾云深颔首道:“侯爷言重了。”

坐下的马停在原地似有些焦躁,武安侯轻顺着鬃毛安抚,笑道:“此次西羌皇子是为和亲而来,殿下如今已为人妇,倒是省去了离家远嫁的苦恼。说起来,殿下果真是幸运。”

这话听着委实刺耳,顾云深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马车里的时锦已经恢复如常,慢条斯理地朝外开口:“本宫嫁得早,没办法替陛下分忧,心中抱憾不已,何谈幸运?”

她忧愁地叹息一声,“倒是侯爷府的郑姑娘,如今恰值妙龄,正好能为国事解难。如若远嫁,郑姑娘能名载史书,流芳千古,武安侯府也满门荣耀,本宫艳羡不已呢。”

武安侯面色一僵:“小女顽劣,恐怕难当大任,殿下过誉了。”

话音落地,不等二人再开口,武安侯拱手道,“本侯政务在身,便不多做逗留。告辞!”

等人走远,顾云深撂下车帘,转回头时,面上的不虞仍未完全散去。

时锦看了眼,忍不住笑道:“人都走远了,快别因为他的信口胡诌生气了。”

边说着,时锦两指按在他的唇角,往上推出一个笑,“我不是也没让他占着便宜嘛!”

顾云深跟着笑了声:“阿沅伶俐,我远不及。”

“哪有什么伶俐,不过恰好知道他的软肋罢了。”时锦收回手,垂眼笑了声,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鸷被她垂下的眼睫遮了个分明。

时锦慢慢道,“他是武将,素轻文人,你的话对他压根不起作用。他身为国舅,得陛下和太子礼遇,素来嚣张跋扈惯了。这种人眼高于顶,只有拿他在意的人作伐,才能让他趁早闭嘴!”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顾云深却含笑听着,边听边颔首,极是认真。

时锦忍不住笑出声来,往前倾了倾身,托着腮,佯装好奇地试探:“说起来,倘若我如今未曾嫁人,又恰好需要公主去和亲,我若不想去,你会帮我吗?”

“会。”顾云深不假思索,对上时锦的眼睛,认真道,“阿沅本就不必去和亲。”

时锦偏了下头,眼睛亮晶晶地:“相爷是心疼我啊?”

顾云深点点头:“是。”

这话不是时锦第一次问,却是顾云深第一次注视着她、不避不让地回答。

顾云深续道,“拿女子和亲来换取短暂的安宁,是下下之策。纵然是我文臣,如此计策我也实难苟同。”

“可是——”时锦犹豫道,“武安侯不是说,此次西羌皇子所来是为和亲?”

“他是猜到你在马车中,故意给你我二人难堪罢了。”顾云深目露讥诮,“我朝皇室无宗亲,举朝身份尊贵的女子屈指可数,值婚龄能和亲的也不过你和郑府的姑娘。你已有婚嫁,武安侯更不会让他的女儿去和亲。”

时锦想了下,皱着眉问:“不是有将朝中大人的女儿封一个尊贵的身份送去和亲的先例?”

“那便不是结两国之好,而是折辱了。”顾云深细细道来,“西羌二皇子并非不受重视的普通皇子,他是大妃所生,身份尊贵,若是只娶一个普通大人的女儿,对他不会有丝毫助力。”

“也是。”时锦点点头,感叹道,“虽然武安侯行事乖张,可对他的女儿倒是很珍视。”

顾云深难得附和:“自家女儿自然是自家疼。”

时锦仰头:“那我呢?”

顾云深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拢好,莞尔道:“阿沅我来疼。”

马车一路驶进相府。

顾云深匆匆饮了口茶,便要入宫复命。临走还不放心时锦,一个劲儿地叮嘱:“小三月还没醒,你用了膳也先去睡会儿,不用等我。”

“知道啦知道啦。”时锦连连点头,拖着调子道,“你快去吧!”

知蕊在旁边看得啧啧惊叹。

时锦瞟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直说。”

知蕊一点儿也不客气,在时锦一旁坐下,好奇地问:“此次从靖州回来,我怎么感觉,姑娘和相爷之间不一样了?”

时锦清了清嗓子,装傻:“嗯?没什么不一样呀。”

“就是不太一样了。”知蕊斟酌着措辞道,“感觉,相爷以前对姑娘也好,但那种好太寻常了,就显得平淡,如今好像掺了点儿别的东西在里头,好像……”

知蕊不知道该怎么说,苦思冥想了大半天。

时锦笑弯了眼睛,故作平静道:“毕竟他同我表意过了,总要和以前有些出入。”

“我就说嘛。”知蕊双掌一合,寻到症结终于松了口气。不过片刻,合十的手掌停在半空,知蕊呆愣愣地眨了眨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磕磕绊绊问:“姑、姑娘说,表、表意?”

“是啊。”时锦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云淡风轻道,“多大点儿事,稳重点。”

知蕊:“……”

知蕊呆傻之后是震惊,震惊着听到这话又转为麻木。

脸色一时十分的精彩。

时锦正要回房歇息,冷不丁想起什么,又退回来,问她:“说起来,我断腿那夜,高烧不退,是你在照顾我吗?”

“姑娘说什么胡话呢。”知蕊木然道,“姑娘只是低热,况且那夜我只顾着找大夫,哪能分出身来陪着你?”

说完,知蕊后知后觉地问,“姑娘那夜,是高热?”

时锦点了点头,正想开口,侍女进来禀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在前厅候着呢。”

时锦“嗯”了声,压下解释,对知蕊道:“我们先去前厅。”

太子几乎是他们到府没多久就来了,约莫是收到消息就赶过来的。时锦原本还想着他收到的消息倒是快,一见他,反被他凝重的神色吓到了。

她给知蕊使了个眼色,知蕊心领神会,带着下人鱼贯而出。

时锦这才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太子眉头未松,沉重道:“你上次让我办得事,没办成。”

“没拦住?”见太子点头,时锦闭了下眼,很快调整好心绪,“无妨,他派去的人比你早,情理之中。”

想了下,时锦又道,“查到了就查到了,把他们拦在路上,晚一些进京也是一样的。你吩咐下去了吧?”

时锦能想到的,太子自然也能。

他点点头:“你放心,拦住了。”

“这就行。”时锦松了口气。

太子久久未曾开口,视线落在时锦的腿上,目光隐有悲痛之色。

时锦循着看了眼,执起瓷杯慢慢抿了口水,垂着眼问:“你知道了?”

“是。”她在岭南坐了将近三年的轮椅,断腿的事情左邻右舍都知道,查出来太容易了。太子艰涩道,“不是说,只是摔着了吗?能摔那么严重?”

太子业已知道,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时锦索性全盘托出:“摔着了不能,打断可以。”

“打断?”太子猛地抓住扶手,筋骨用力,发出骨骼错动的声音,“谁干的?”

“正查着呢。”时锦笑了笑,戳戳他的手背,“好啦,多大点儿事,坐轮椅我都习惯了。”

太子并未因为她的规劝而轻松下来,反而心情愈发沉重:“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想瞒着他,怎么可能瞒得住?”

“我知道瞒不住,可是不瞒不行。”

太子语气微怒:“你自己都受了这么大委屈了,还替他着想。元嘉,你能不能——”

“你不懂。”时锦打断他,“我腿刚断那夜,他去岭南见过我!”

太子满脸怒色登时一滞。

时锦慢慢道:“我三年前向他表意,他以为是玩笑话拒绝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责。他若是知道他去照顾我的那夜是我断腿了,怎么可能受得住?”

她看了太子一眼,继续道,“我以前想着他把我扔在岭南不闻不问,所以气愤怨恨,不想让他干涉。可他若是去见过我,又是在断腿的那晚,你说,我怎么敢让他知道这件事?”

她说得有道理。

顾云深有多看重她,他心知肚明。若顾云深真的知道这件事,连他都无法保证,顾云深会做出什么举动。

可是——

太子泄气似地靠在椅子上,疲惫道:“可是,三年啊,元嘉,整整三年,你居然瞒得这么紧?不仅瞒他,你居然把我和父皇都蒙在鼓里。若非我此次自己查到了消息,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瞒到瞒不下去,或者瞒到能站起来的那一天吧?”时锦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一定要宣之于口的事情。没了一双腿而已,有知蕊帮着,又不影响活着。”

“你——”太子气恼地拿手指着她,时锦笑盈盈地挪开,问道,“好啦,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今日来,不会就只是问我这个吧?”

时锦有此问,原也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料到太子居然真的摇摇头。

时锦兴冲冲地问:“还有什么?”

太子从怀中掏出一沓信递给她。

时锦边接边问:“这是什么?”

太子道:“这是三年间,显之往岭南给你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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