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敢在乱开口说话。

这个让他不时出丑的技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成渝的自尊心。

从大家的话和反应中，他已经很清楚地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因此变得更加自闭。

怀中的小猴子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吱吱’叫着，将他抱紧。

这一次教学，姥姥并没有留在教室，顾时起身去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姥姥就坐在那古树的最上面闭目休息。

他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便回到教室。

前后两位齐天大圣开口：“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本次西游课堂的代课老师‘齐天大圣’。”

他们同时睁开眼睛，同时开口。

众人眼神来回摆动。

两位齐天大圣说完以后都等着。

成渝想起红楼课堂的那次，便拍拍顾时，在他手上写：起立，老师好

顾时立马会意照做。

正式上课前问候结束，便是正式开始。

为了方便观察两位齐天大圣，成渝用手比划，顺带在顾时手心写，告诉他将大家的桌椅换个方向，这样方便观察两个代课老师。

不然一会儿看前面的，一会儿还得回头看后面的。时间长了，人脖子会酸的。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于是，教室里的桌椅全部面朝东，而教室里前后两块黑板居南北两侧。再加上大家基本贴着靠西边的墙，所以同时兼顾南北两个齐天大圣，还是能做到目之所及。

两位齐天大圣：“在正式开讲前，老师问大家一个问题，孙悟空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当然是唐僧！”金科立刻大声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尤佳立马提出质疑：“不对。”

“怎么不对？猪八戒，沙悟净这俩不都是唐僧取得吗？孙悟空是大徒弟，又是他从五指山下救的，不是他取的，总不能是观音或者如来吧？”金科反驳道。

徐婷举着小手，站了起来，说：“不是唐僧，也不是观音和如来，是菩提祖师。”

“可我明明记得是唐僧给他取的啊！”金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就连成渝也陷入了矛盾中。

孙悟空的名字到底是谁给取的？

这时，黄钛起来解释：“其实唐僧和菩提祖师都给大圣取过名字。”

话一落，南北讲台上的两位大圣都欣喜的看着黄钛。

黄钛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大多数人，了解《西游记》都是从影视作品中，很少有人静下心来翻看原著内容。之前的红楼是，现在的西游也是。影视剧在改编和加工的时候，不一定会做到百分百还原，更有甚者，是打着经典的旗号做着快节奏的影视行业收割。

唐僧和菩提祖师确实都给大圣取过名字，但孙悟空这个名字最早是由菩提祖师取的。

在《西游记》原著第一回就有讲过，祖师说初见大圣身躯鄙陋，像个猢狲，猢字去兽旁，乃古月，古老月阴不可取。便拿狲字去旁，是为孙姓。又从门中十二字取悟，最后赐法名孙悟空。【1】”

成渝听着黄钛的解释，不时点点头。忽然拉过顾时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好，我帮你问。”顾时安心道。

他回头看着黄钛，问了一句：“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黄钛噗嗤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当年考研的时候因为压力大，做不下题闲着无聊的时候，去图书馆翻了翻《西游记》，里面的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第一个就记住了猴哥，然后是这个菩提祖师。

当然，唐僧也取过名字，五指山下救出大圣后，赐法号行者，又叫孙行者。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在金银角大王那个故事里印象比较深刻。”

黄钛坐下以后，成渝转身，向他露出了一个标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就像是在说：兄弟，好样的！

黄钛也回他了一个很nice的眼神。

回身的时候，成渝怀里一空，小猴子被顾时抓了过去，放在课桌上，爪子正拿着一根削好的胡萝卜在啃。

成渝对上顾时那不明觉厉地眼神：“……那个（咯咯）……”他立马闭嘴。

不对！

黄钛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好，作为兄弟给他比赞和微笑鼓励有什么不对吗？

顾时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还将小猴子从他怀里拿了出去，让它孤零零一个乖乖蹲在课桌上啃胡萝卜？

又是削了皮的胡萝卜！

成渝陷在看见这削了皮的胡萝卜就心烦，因为这个胡萝卜老是让他想起顾时被自己吓得哭的场景。偏偏眼前这个人现在失忆了！

越想越生气，成渝气鼓鼓地别过脸。

两位齐天大圣：“本次教学内容：七十二变都有哪些？请同学们认真听讲，看仔细了。”

成渝又忍不住和顾时互相看了一眼。

“……”

“……”

这特么怎么区分？

《西游记》里还讲究个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招我一招的，你嫌弃我咒骂的。

如今现场这两位，倒是做啥啥都一样！

连服饰、声音、表情、动作、说话都一样，简直就是镜面人。

众人看得更是茫然一片。

成渝心里道：“小爷倒是要看看你们如何展现七十二变？肯定是放影片，不然还能现场整个七十二变来？”

谁知下一秒，左右两个齐天大圣同时变成了一个小房子，那种在成渝看来能当一个狗窝的小房子。

他双目一怔，不可置信的左右摆动脑袋。

泥马？！！

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开玩笑呢？！！

真齐天大圣的七十二变！

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震惊地按捺不住冲出眼眶来，嘴巴张得圆圆的，倒是谨遵姥姥的教诲，没有出声。

旁边的顾时冷静沉着地注意到身边这位爷的状态，抬手碰到人的下巴，将成渝的嘴巴合上，还绅士一般礼貌道：“不用谢。”

成渝干瞪眼：小爷也没想谢你！

“看出什么端倪来？”成渝在顾时手心写到。

顾时凝眉，又瞧了两边的情况，小声道：“暂时看不出，但他们肯定不是真的齐天大圣。”

成渝：这不废话吗？他们要是真的，咱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听课？

左右两个狗窝同时出声：“接下来是呼风唤雨！”

语闭，两边讲台开始疾风骤雨。

“不对呀，这呼风唤雨不是雷公电母的能力吗？怎么就成孙悟空的了？”王洛忽然道。

成渝看了王洛一眼，叹了口气。

这哥们还真会给自己找漏！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被尤佳打了一巴掌：“不知道就闭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成渝看向黄钛，黄钛耸耸肩。

那意思很明显，别啥都问我，我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时，身后的徐婷小声说：“所谓七十二变，并不都是变化成某种状态，而是只孙悟空的七十二中本领。与其说是呼风唤雨，不如说是借风祷雨。”

尤佳跟着徐婷补充道：“没错。而且呼风唤雨也不是雷公电母的能力，而是风伯雨师。”

课程进行到三分之一时，传来广播声：

【请各位同学选出你认为假的齐天大圣】

【现在进行第一次投票】

【由引导者编号521刘姥姥负责监督执行】

广播音闭，姥姥就出现在教室门口。

对于教室里的桌椅位置变化，似乎很镇静，只是笑了笑。就走进众人身边，给每人分发纸和笔。

“这一样的如何写？也没个编号啥的咋搞？”成渝盯着姥姥，迟迟不下笔。

姥姥回看他，随即一笑，一只机械爪子拍在他的课桌上，说：“那你倒是有什么看法？”

成渝一愣：她、她知道我心里想的？

“你那点花花肠子，姥姥还是能看的出来。这不一左一右，刚好分南北吗？就按这个来！”姥姥前一句看着成渝说，后面那句对众人说。

但八人中，有五个弃票。

只有三个人投了票：王洛给了北边那个，金科是南边那个，老K北边，不过他的纸上擦掉了南边那个。很显然，他也是对这两个一模一样的齐天大圣产生了怀疑，但在最后一刻，也只能赌一把。

其他五人对于弃票的解释都是：“广播通知并没有说不可以弃票，所以我们弃票是合理的行为。”

姥姥没有说什么，只是收了大家的纸和笔。

还剩一点儿时间，成渝追上姥姥。

刚才那一下，让他知道姥姥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他跑过来只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关乎到他们几人接下来的投票。

姥姥眼色一变，蓝色的眼珠扫描了一下成渝的心跳，随后变回黑色，她说：“心率数据正常，问吧，可以开口。”

可以开口？

成渝一激动，张口又变成‘咯咯咯’。

姥姥没好气说：“不激动会死吗？”

成渝只好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缓慢下来，情绪放轻松。

过了一会儿，姥姥又扫描了一遍，说：“没问题了，问吧。”

成渝露出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说：“姥姥，在课堂期间，如果我们和代课老师之间发生矛盾怎么办？”

姥姥：“？？？说说看。”

成渝：“比如，我们误伤了代课老师？或者代课老师情绪失控要攻击我们？”

姥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根据名著校园规定，在授课期间，代课老师不得主动攻击学生，如有违反，将会严肃处理。至于学生误伤代课老师…就你这身板，想都别想！从来没有哪个学生敢在课堂上挑战代课老师的权威……”

除了她知道的，曾经的顾时。

“那谢谢姥姥，您慢走。”成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回身的瞬间，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一个算计的想法在他心底开始滋生。

不管是齐天大圣，还是六耳猕猴，又或者代课老师，留级生。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对立的，但外在看来又是统一的。

一体两面的幻象其实都是伪装，假作真时真亦假。

不是只有六耳猕猴羡慕嫉妒恨，齐天大圣也一样。

休息时间过后，两位齐天大圣又接着表演七十二变。

成渝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让心跳放缓慢。而后站在教室最中间的位置，双掌面向两位齐天大圣，他先叫试了下声音，底下顾时打了个手势OK，确定不是‘咯咯咯’后，成渝叫停了两位齐天大圣的表演。

两位齐天大圣不解地看着他。

成渝笑道：“看两位老师表演的七十二变，都是你们自己心中想什么就变什么。能不能满足学生一点好奇心？”

两位齐天大圣：“……可以。”

成渝像个纯真的小孩一样，环顾着左右两个齐天大圣，突然他眼神变得深邃，冷冷问道：“你们能模仿六耳猕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