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狗系统那个做派……他不知道系统以后会不会改，但他知道自己是骂不下口了。

慕淮听他讲过什么异世，穿越，系统一类，虽说听的不太明白但此刻又听南海真人讲述大致能把因果联系起来。

南海真人是当年的见证者，对一切都了解，叶逢舟本人就更不必多说。

综上所述，一屋子的人只有陆十九一个什么都听不明白，他以为这个世界都是好的，善良的，积极向上的，没想到转头才知道他丫的他们压根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几位看上去一个比一个青春朝气有活力，结果一个两个在百年前就开始搞事，还是大事。

“还剩最后一个代价。”南海真人道，“修为。”

“你现在依然是集大成者的壳子，但其实已经中空，只能保持容颜不老，年岁稍长，除此之外你和普通人无异。”

确实是很沉重的代价，长达百年的时间，记忆和修为，这些东西无一能回来，相对的，他亦有所得。

他一身从简的返回他的来处，寻到他的爱人，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修为我是用过一次的。”叶逢舟盯着自己的手心，攥紧复又松开。

过了好几年，感觉他还记得，只觉有气流一样的东西从全身呼啸而过，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至于威力……感觉跟某个能形成蘑菇云的可爱小胖子不相上下。

“这便要夸你的预见能力了。”南海真人说“你早就料想过修为会消失，在修为散尽之前留了几股力量藏在慕南的残魂里，等到合适的时间再交还给你。”

力量被压缩，于是有了具象，变成金色的类似卡片一样的东西，即“特权卡”。

南海真人观察他片刻：“那力量还没全还给你，还有几次。”

“还有几次无所谓。”叶逢舟说，“能不能让它尽快和慕淮的灵魂融为一体？”

既然早就知道慕淮的运势是因缺少魂魄而不好，现在找到了残魂所在，当然要让它物归原主。

“还不能。”南海真人摇头，“这是契约，等你完成所有条件后他会自己融合。”

两个人，两个灵魂，两辈子，当爱意与现实彼此纠缠，最终化为契约的形式将他们绑住，互相影响，在劫难逃。

“那慕淮……”叶逢舟不肯死心，他是理智的，此刻却固执的非要在不可能中抓住一丝希望。

慕淮正好看着他，眸内没有什么情绪，他是受影响的人，此刻看起来比叶逢舟还要平静。

他还抓着叶逢舟的袖子，像是撒娇一样晃了晃：“让它留在你那里吧。”

“可是你的气运……”

“我跟着你。”慕淮说，眉眼扬起微小的弧度，“我跟着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跟你一辈子。”

他早就决定好了，要与他在一起，哪怕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

爱意就是这样，只会越来越浓烈，如唇齿相依，像是自然法则一样无法分开。

“一辈子，你亲口说的。”叶逢舟心头一动，生怕他反悔一样反复确认，“你说的，是不是，要跟我一辈子。”

他突然靠近，慕淮的耳朵刷的红了，他皮子里子都薄，饶是如此也像保证似的回一个嗯。

“你会爱我，信任我，既然你要跟我，那你这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是不是。”他一句句的问，越问越肆无忌惮，占有欲呼之欲出。

每一句都会得到回答，即使声音很小，却是一份保证。

“你们以前的那些记忆都成了过往，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们看到一小段比较重要的回忆——造成修仙界巨大变动的那七天。”南海真人说。

修仙界的变动因慕南的死而起，静林山掌门之位更换，叶逢舟闭关，天下四教内有资历有声望的老人也跟着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新人辈出人才更迭，修仙界进行了一次整体的大换血。

南海真人的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看看吧，以前的你们。”

山风，又是山风，静林山的山风经久不歇，越高的地方风越大，山巅的风自然要大数倍。

可这风和普通的山风有些差别，更大更烈，颜色也更浓重，像个巨大的罩子一样包裹住整座山。

“你确定这结界够牢固？”静林山巅的危亭，不，建在悬崖边上看起来娇小玲珑的亭子里，慕南皱着眉问。

“当然。”叶逢舟无不嘚瑟的说，“论起结界术世上的修仙者有几个比得上我。”

慕淮勾起嘴角，笑着看他一眼：“以前的我能。”

叶逢舟闻言眼中的光转了一轮，沉默好半天才又说出话来：“……别说这种事，你明知我心疼。”

慕南走火入魔有段时间了，他每天都要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保持意识清醒，这些东西像蛀虫一样侵蚀蔓延，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体质还是修为，他已经大不如前。

叶逢舟怕对他有影响一直不敢提起，没想到他自己说了出来。

“真不好意思，让你担惊受怕。”慕南说，“不过全都是会发生的，不觉得坦然面对会好些吗。”

他漫不经心的落下一枚白子：“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做，这是最后几天了，你有把握让四教的人如你所说做个口头避世？”

“一定是有把握的，只是……”

“只是手段不敢恭维。”慕南把他没说的完半句话补上。

“嗯，看具体情况吧。”他毫不掩饰，到了这个地步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慕南轻笑一声，手往前举，示意那步棋轮到他了。

叶逢舟举着棋久久没有动作，棋子的料子光滑细腻，冰凉的触感碰着指腹的薄茧，一直凉到了心里。

棋局已经明显，无论这一步如何，他一定是赢的。

他们一起下过很多盘棋，叶逢舟从未赢过，无一不是输的惨烈，而现如今……这哪还是下棋，这是道别啊。

和想象不同，这七天他们过的着实平淡，没谈什么修仙界的大事也没热烈的表达爱意，平淡到看者无聊的地步。

这七日一直在山上，所做的事情无他，可能真的是闲来无事，他们甚至动手做起了桂花糕。

上帝开了扇门后总会关一扇窗，两个在修仙上面天赋异禀的人下了厨房一个比一个笨拙，手好像不是亲生的，和脑子永远对不上。

等蒸笼冒烟起锅时，谁都不想承认里面那些坨成一滩的软趴趴焦黄色像是某种软体生物一样的东西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产物，第一次联手下厨宣告失败。

画面不断变化，又是静林山巅。

分不清那是第几天，风还是深色的，绕着静林山形成一个结界，但猜测那是第五或者第六天，很靠后，因为慕南压制自己的躁动已经很吃力了，他脸色苍白，行为举止也变的迟缓。

再这样压制下去他迟早会因为灵力耗尽而亡，可如果不压制……大概会立刻入魔，成一方祸患。

无论怎样，都是大限将至。

没什么舍不得的，修为，名利，钱财，普通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东西他在前半生就全部拥有。有人觉得拥有太多会撒不开手，他则不然，就是拥有的足够多才会觉得世间大抵如此，没什么可遗憾的东西。

只是……他眼底暗了一下，抬手摸到一个温热的触感。

叶逢舟正在为他束冠，慕南的指尖抚过他左半张脸，痒痒的。

他没停手上的动作，等结束后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逢舟啊，你说。”慕南道，“如果我转世的话该怎么办？”

放不下的，一切虚于浮世的身外之物他都无所谓，但只要是人，哪能做到真正的干干净净的走，总有放不下的人和物，乱其心绪。

“我会去找你。”这句话脱口而出，转世了他就去找，一定能找得到。

“让他变成我这辈子的样子吗？”

“不，他会长成自己的样子。”

即使要找，恐也是百年之后，最近的变动太多，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敢强求慕南。

慕南闻言顿了一下，语气里是少见的慌乱：“那你还会爱上我吗？”

叶逢舟自然是听出了这份不安，他抓住慕南的手按到他曾抚过的半边脸颊，侧头吻其手心。

他们的体温有差距，炽热碰上冰冷，两者相搏，谁都没服软，却早早互相影响。

似乎是嫌亲吻不够热烈，他用犬咬了那手心的软肉，之后又生怕他疼，拇指摩挲过去轻轻按压。

“我永远爱你的灵魂。”他说。

他无法保证自己在百年后会有什么变化，亦无法保证转世后的慕南与现在有何差别。

但他能保证，一定会找到他，然后爱上他。

就如刚刚所言的一样，永远爱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