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她平时的说话谨慎讨好的风格，敏感的细节，这些经历不难推断出。

“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和经历对个人的影响极其深刻，并且没法抹去。”任开南看着何夏说道，“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自身条件也不差，你可能时常在想如果不是家庭原因，你和任安然之间不应该差距不会这么大，或者你觉得你可以更优秀，得到更多的目光和更好的生活。”

任开南看了眼何夏，继续说道，“但是你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所以，我不认为你会真的去当李主任的情人，我这句话是真心的。”

何夏听清楚了任开南的每一句话，她略微惊讶的转头看着他，眼神流露出的不止是惊讶还有感激。

“别误会，”任开南解释道，“我的推断基于我看到的事实：第一，如果你要去当某个人的情人，钱伟更合适。如果你曾经是李主任的情人，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窘迫。”

何夏听完任开南的话，自嘲的笑笑了，“说的也是，其实我自己都知道，你看上去很热情，总是帮助别人，对人都很友善。其实是个薄情冷淡的人。”

“那些善意和帮助，只是你的习惯和教养。”

任开南听着何夏的话，仔细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

“我也是。”何夏很快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价值，如果我真的坐了李主任的情人，我的价值早就结束了。”

何夏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那个守财奴小气鬼，今天见到那个女人身上的名牌了吗？我敢打赌，都是a货，没有一件事真的。”

任开南惊讶的看着何夏，“假的？”

“当然，他那么小气，怎么可能舍得在陌生人身上花大价钱。”

“那。。他的之前那些情人，送的都是假的？”

“当然。”何夏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在海城的奢侈品店做过柜员，我一眼就能分辨真假。”

任开南无语，愣了半天才想到一个问题，“那，他就不怕东窗事发之后被人家举报。”

“呵，会有人给他善后的。”

“谁？”

何夏僵硬了一会儿，“就那些跟他有利益输送的人。”

任开南没有逼问，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能说说你和李主任的那些个传言是怎么出来的吗？”

何夏旋转着手里的杯子，眼神一直盯着眼前微微荡起的水漾，轻轻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进入海事局工作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机，只是这个转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在远洋和钱伟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我妈像发了疯一样的打我骂我，说我为什么要和表姐抢男人，说我不知羞耻。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我都活在辱骂中，我妈甚至到芜城来骂我。”

“你。。没有和你妈解释吗？”

何夏惨笑一声，“解释？她会听吗？她不过是想要发泄，就像我们举家搬出芜城的那些年日子一样。”

“这么多年，我和我爸每天都生活在我妈的辱骂之中。”

这种事情，任开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默默不做声。

何夏自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后来，大概是姨夫姨母知道了吧，便又通过钱伟的关系把我调到了海事局。”

“我原以为我的生活终于平静了下来，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何夏有些激动，一字一句，“我刚进海事局就听过关于李主任的传闻，然后我被安排到给李主任做秘书，没多久之后，李主任对我总是手脚不规矩，有意无意的给我一些暗示。”

“我也不傻，我明白李主任的意思，也明里暗里的给过李主任暗示，我不会做他的情人。”

“但是，李主任好像根本不相信，觉得我是故作清高，或者说在他看来我这样的女生，凭什么拒绝他。”

何夏一口气说完，身体也微微颤抖，有些激动。

任开南起身，适时的给何夏填满上水杯。

何夏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确切的说，我不想失去稳定的家庭关系。在我进入海事局之后，我妈的情绪就变得稳定很多，不再大吵大闹。”

“于是我和李主任周旋，渐渐的也就传出来我是他的情人。”

任开南点点头，“你不觉得你主任对你过分的宽容吗？”

“我指的是你周旋的行为，”任开南提醒道，“我不认为李主任会吃这一套。”

“他的确不吃这一套，”何夏看着任开南，“我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我是钱伟介绍进来的人，他才对我格外宽容。”

任开南看着何夏，不知道何夏的口中的宽容和自己是否是一个意思。

“他对我的宽容是戒备，因为我是钱伟的人，害怕我会留下他的把柄什么，所以，我才有机会和他周旋。”

“好在很快他就对我没了兴趣。”

任开南有些失望，何夏这里没有什么更有用的信息。

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性的问道何夏，“你母亲就没有说过你们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任开南的问题像是击中了何夏的禁忌，像是黑暗中的毒蛇，正吐着他的信子，嘶嘶嘶的慢慢游走。

“没有。”何夏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她的疯言疯语，谁还会记得。”

任开南点点头，没打算就这么饶过何夏，“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这样的家庭背景，任安然的父母应该避之不及，为什么还会给你安排工作，一次不行安排第二次。”

“她的父母应该不是什么大善人吧，不然也不会放任你家这么多年。”任开南说着自己的猜测，“你说你的生活算不算被她家毁了呢？”

任开南说完这些话，看着何夏，何夏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任开南继续说道，“一时的选择的对错，造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和两个不同的女孩人生。”

“我不羡慕她！”何夏回答得很坚决，“一点也不。”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