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前。

一脸无语的镜明问道：“司不向，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我跳下悬崖吗？”

司不向没有即时向镜明解释，而是向前一跃，“咻”地跳下了悬崖。

“？！”

不具备飞行能力的司不向没有粉身碎骨，而是在悬崖中部忽然消失无影。其后，“咻”地从天而降，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

“陈塘火莲，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奇妙的悬崖与李奕莲火烧巽线有关？”

司不向点头：“从那天起，这里便变成了这样。”

李奕莲火烧巽线，巽线一带的动植物因高温死亡，大片地区一度荒芜。自东南议和之后巽线熄火，经过十数年的时光，植被已经得到恢复。

只有这里没有恢复原样。不对，从一开始这里便与众不同。

那天，一瞬之间这里直接变成了荒芜地带。

悬崖之下，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或者诞生了。

“镜明，用金瞳仔细看看悬崖底。”

镜明照办。

“？！”镜明的视野里堆满了骸骨。

司不向说有些家伙出于好奇贪玩，有些家伙想证明比他强，都主动跳下悬崖探寻。他们没有像司不向一样回到悬崖顶，而是直接消失不见。

“「迷藏」？”蹦出这个词语的瞬间，姬瑞燐自身也很困惑，为什么她的脑海会忽然跳出这个词语。究竟是从谁哪里听说的呢？

司不向摇头：“如果是「迷藏」，应该连尸骸都找不到。”

人人都玩过捉迷藏，然而真正的捉迷藏可不是普通的游戏。

消失的人灵，短则三日，长则数年，最终都变成尸骸落到了悬崖底。

“据我的观察，大部分是虚弱而死，有的则是失控暴走内脏破裂而死。”

司不向二十年的观察收获颇少，悬崖的情况不明朗，危险度十分高。

镜明深呼吸：“司不向，为什么你想要破解这个悬崖的谜题？”

司不向的眼中充满温情：“那是充满我回忆的云梦泽。”

“那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够解决这个悬崖？”

“黑雷，云梦泽与那个人有很深的渊源。”

“黑雷我只在无意中使用过一次……”

“但是，除你之外的人却连无意都做不到。”

司不向对镜明等人有救命之恩，这是结果。即便没有司不向，他们或许也能顺利逃脱。因此，镜明的感恩之情并没有强烈到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为相识不久的司不向冒险去解决困难。

但是，李奕祈不一样。然而，姬瑞燐抢在李奕祈之前开口：“要不，由我下去吧？”

“燐？！”“瑞燐小姐……”

“司不向先生的回忆之地，要是能够取回就好了。”

若是留在陵光的姬瑞燐，一定会气馁，一定会因为被疏远而放弃努力。现在的姬瑞燐不只是思想上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而是会确实付诸行动。曾经感到十分惭愧的姬瑞燐，在袛支国镜明不甘地抱着她大哭的时候，她从中获得了勇气。

——“已经足够努力的他，叹息自己毫无成长。”“我真的有像他一样努力吗？更多的时候难道不是一直在叹息、在害怕吗？”

在她鼓起勇气吃下镜明所做的饭菜时，姬瑞燐得到了答案。

——从前的自己，没有倾尽全力改变。

“……”司不向感到一丝愧疚。他并非厌恶姬瑞燐，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只有那个人他必须道歉。

担心姬瑞燐的镜明因为她的积极而受到鼓舞：“瑞燐小姐，还是由我下去吧。”

“请务必小心。”

镜明的左手第三次缠绕了红缎，一切以慎重为要。

虽然司不向已经将悬崖攀了个遍，但是不同的人或许会发现新的东西。李奕祈和礼怨姬在悬崖上半仔细搜查，红缎束腰的镜明则负责悬崖下半。

“？！”红缎忽然无视姬瑞燐的意志化作光粒消散。

时间太短，李奕祈与礼怨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具体的情况。高度很低，能够确定掉落底部悬崖的镜明没有受伤。然而，镜明似乎感到很痛苦，蜷缩一团在挣扎。

然后——

与司不向以外的人灵一样，镜明消失了。与司不向一样，“镜明”回到了悬崖顶。

李奕祈和礼怨姬也追随“镜明”回到悬崖顶部。

看着眼前年约七岁，黑发、红蓝异色双瞳的镜明，众人困惑：“你是……”

“镜明”优雅地将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以邪魅的笑容自我介绍：“我是九婴珠。”

“究竟怎么回事？”“镜明去了哪里？”“你占据了镜明的身体？”

九婴珠调皮一笑，然后解释在镜明消失的瞬间，“谁”试图带走镜明，却惊觉他们的存在。之后，他们与对方互相拉扯。

“我们带走了身体，对方带走了意识。”

“那你看见对方了吗？那是什么东西？”司不向追问。

“看见了，但是没有意义。”九婴珠补充，“那是明镜。”

“？！”“他的妹妹明镜已经……”姬瑞燐和李奕祈都十分困惑。

“死者不可复生。”司不向的语气充满悲凉，“是幻觉吧？”

“我认为那与幻觉有些不同。”九婴珠停顿，直至被其召唤的金蝶停留在食指上，“你认为呢？”

司不向惊叫失声：“别那么轻易把那家伙唤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