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你干啥去

三傻子回身握住了文所长的手，“俺得咋感谢你呀！”

这话他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接着，他又拉住云娥的手，轻声说：“云娥，咱再也不分开了，行吗？”

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声音一大，会把云娥吓跑。

方老牛、铁山，还有那些小兄弟，都默默无言地围拢在了三傻子和云娥身边，人人脸上含笑望着他们。

三傻子拉着云娥的手说：“走，回屋歇着去！”

院子里，阳光灿烂，风是暖的，空气是香的，三傻子知道，这是因为有了云娥。

“咱俩这辈子，再也不分开了，行不，云娥？”三傻子叨咕着。

方老牛和铁山坐在炕沿上，望着睡在炕上的三傻子，二人不住地抹着泪。

三傻子的梦呓声传入他们耳中：“云娥，你等着，等俺给爹妈和云松报了仇，咱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分开了……”

方老牛叹道：“三儿太让人心疼了！”

其他兄弟伙伴站在炕边，目睹此情此景，也无不落泪。

铁山对五鼻涕等人小声说道：“你们在这屋里寸步不许离开，守着三儿。”

几个小子的回答声极轻极轻，生怕吵醒三傻子：“是！”

铁山又对方老牛说：“走吧，老哥，我们到上屋坐会儿去。”

二人到了上屋，落座后，铁山说道：“我想，三儿醒来后，一定要去杀常疤拉报仇的。现在所有的人，咱都要劝解他，看住他，不能让他轻举妄动，杀错了人。”

方老牛长叹一声：“从家里出来时，俺还寻思着，要和三儿一起去宰了常疤拉和小筐子，哪管搭上俺这条老命呢。

“到了这儿听你一说，俺才明白是咋回事，是有人拿咱当刀使唤呢。就怕三儿别不过来这股劲，那被杀的可是她媳妇儿一家呀，他现在恨死常疤拉了！”

“眼下就看七七服丧日杀人犯忌这一说，他能不能听进去了。”铁山说道。

方老牛点头赞同：“对对，跟他好好说，不能犯忌，要不对死去的云娥一家不利。”

铁山又说：“但愿警察那边能尽快查到真正的杀人凶手，这样咱就能报仇雪恨，也好了结三儿的心愿了！”

便是二人在上屋聊着时，后院兄弟们所在的房间里，三傻子已经醒来了。

他睁眼望着众人，大伙发现，他的眼睛已经通红通红，看上去令人揪心。

三傻子问道：“你们咋都在这儿，没啥事吧？”

大伙儿便回答：“没事没事，咱也睡觉来着。”

三傻子又问：“俺这么多日子不在奉天，你们开学了？在学堂里学得咋样，没惹伍先生生气吧？”

五鼻涕说：“咱现在也会写‘今天吃饱了，一点儿也不饿’这样的作文了。”

六嘎子说：“咱还学会唱文明新歌了呢。”

说着，他还真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另两个小子一听，便也一起跟着唱：

……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就在那几个小子的歌声中，三傻子下了炕，穿上鞋，打算往外走。

五鼻涕一边唱着歌，一边从后边抱住三傻子的腰，被三傻子轻而易举将他扔到了炕上。

六嘎子见状，也唱着歌，扯住了三傻子的衣角，同样，他也被三傻子扔到炕上，且恰好砸在正唱着歌的五鼻涕身上。

两个人“哎呀妈呀”地叫着，歌声也停了下来。

黑娃子干脆趴到地上，抱住了三傻子的腿，“我不让你出去！”

三傻子厉声道：“撒开手！”

黑娃子倔犟地回答：“不撒，你得告诉我，你想干啥去！”

“用你管？”三傻子怒吼道。

“那俺就不撒手！”黑娃子坚定地回答。

此时，五鼻涕和六嘎子也跳下了炕，他们也学着黑娃子的样，趴在地上，抱住了三傻子的腿。

“你们干几八啥玩意儿？”三傻子既愤怒，又无奈。

他压住火气说道：“俺再跟你们说一遍，撒手！这可是最后一遍了，再不撒手，耗子尾汁！”

“那你告诉咱，你干啥去？”五鼻涕说道。

六嘎子和黑娃子立刻跟着溜缝。

“对，对，你干啥去？”

“这事得说清楚！”

三傻子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他近乎咆哮般吼道：“俺上茅楼撒尿去！”

吼声震得房顶瓦片都直颤动，吼声回荡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撒——撒——撒——”

“尿——尿——尿——”

“去——去——去——”

……

铁山和房老牛正在上屋聊着，猛然被三傻子的吼声惊动了。

“是三儿！”

“他醒了！”

“他咋的了？”

“可别出事了。”

“走，去看看！”

两个长辈匆匆走过后院，来到小伙伴们的房间，却看到五鼻涕等三人趴在地上紧抱着三傻子的大腿。

三傻子见到方老牛和铁山，有如见到了救星。

他求救般说道：“爹，干爹，你们看哪，这三个小子说啥也不让俺去茅房，俺都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