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姻缘汇集总是在一刹那间，华子与张鸯说着画本故事，张鸯听着有趣的故事瞧着人，两人就这样结下了初识的情缘。

张府，长公主李庄妍坐着，张言玉站着。李庄妍打眼瞧了张言玉一眼，打着哈欠道：“今天皇上召集你们，就说了这些事啊？”

张言玉健李庄妍兴致缺缺，他亲自给李庄妍端起茶杯递上道：“庄妍啊，这事可不小，关系着无数人呢！我看陛下那是要认真的。”

张言玉的小殷情让李庄妍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丈夫志大才梳的很，这府里府外，朝上朝下哪件事情不得她来操心，李庄妍道：“我这个皇上弟弟，哪回儿不认真了，怎么你现在才知道。”

“可是这回不一样啊，这回陛下的推恩令，可是会得罪所有士绅的。”张言玉这话不假，皇帝要动士绅的利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张言玉的担忧并不多余。

李庄妍也认真起来，她说道：“这条推恩令的计策确实是妙不可言，我看倒是行得通的。”

“你的意思是，这事陛下能办成？”张言玉赶紧追问道。

李庄妍听了笑道：“办也许办得成，但要办出效果那就未必了。”

张言玉听了不明白了，他说道：“这是为何？”

李庄妍说道：“这些年定前门的事让本宫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张言玉道。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李健城还真没猜错，这位张大人还真是定前门的后门。

李庄妍道：“这些年来定前门做生意的，有官员，有商人，有江湖人，也有普通人，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权利，或者说权利不够。”

李庄妍侃侃道：“谁都想要权利，他们有些事情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但他们就是想要，哪怕花再多的钱，哪怕是一个贩夫走卒，都想要一个有权利的帮衬着，这样他们才能安心，才能安心的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天下人都是这样，那些士绅的权利就够了吗？推恩令也许可以把土地和财产给分了，可土地和财产重来都不是士绅的关键。关键在于他们的权利，这权利终究是在某个人手里的。权利在谁手里，谁就能给他们安全的生活，当他们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的时候，谁都可以欺负他们，到时候等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会乖乖的交上土地和财产，所以说，这事办得成，但是不会有效果。”李庄妍笑道。

李庄妍的目光是毒辣的，她精准的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汉武帝时推恩令之所以厉害，它分韵的当然不是土地，而是权利。

但是士族官绅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没有很多权利，一个世家宗族，哪怕是千年世家也没有能力和一个皇朝相对抗。

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的数量很多，他们发展时间够久，他们是整个大曌的基础，他们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他们是一个一个家族形成的集合体，这种集合体的权利本身就是分散的，推恩令分不开他们的权利。

推恩令只能做到土地的分割，但这些人不比拥有大义实权的藩王，藩王们的权利在土地上，但是士绅们的权利，依靠的根本就不是土地。

世家宗族，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他们聚合在一起，最为关键的就是对自家财产的保护能力，是安全感。

现代文明之所以繁盛，其关键点就是安全。

而安全恰恰是统治最为基本的要素，朝廷要做到法制上的安全保障，就一定需要付出巨大的治安成本。

现代文明之所以能这样发展，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在工业革命后，现代人可以支付起这种巨大的治安成本。

但这种治安成本，对大曌来说，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那李健城为什么还是要让皇帝这么做呢？因为所谓的负担不起，实际上只是财政上的负担不起，并非是政治上的负担不起，这是有决定性差异的问题。

神景帝深刻的知道，大曌到了一个关口，到了一个找不到出路，就没有路走的关口，他没有退路可走！

正如方镜儒所说，晚一点，早一点这事都不能做，只有神景帝还在的时候才有可能一做。

神景帝是个有勇气，有能力去努力负担起天下人想要的这份安全。他和李庄妍不同，李庄妍可以笑看事态发展，因为她只需要对一个家负责，可神景代表的是朝廷，朝廷是天下，朝廷做的事情永远都是一点一滴的艰难。

那一点一滴，就代表着天下的每一个人，朝廷之所以是朝廷，就不能在这样的‘一点一滴’面前退缩。

李健城的道理也很简单，古往今来所有的王朝寿命长者，都是在大义尽失之后灭亡。

朝廷要负担天下安全的决心就是未来的大义，那是一件可以通过努力去做的事情，大曌可以在做这件事情上灭亡，但哪怕是一府一地的实现，也将永久的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留下一条让大曌死而复生的关键楔子，特别是在大曌还有一定元气的基础上，这点深深的打动了神景帝。

神景明白，朝廷在走下坡路，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他能做到一点一滴，后来者就有一点一滴的凭借，李庄妍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一个聪明的投机者，她喜欢从全面出发，而非一点一滴的累积，她从来不敢面对真正的难题。

“公主夫人真是慧眼如注，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张言玉高兴道。

李庄妍笑骂说：“你也就会左右逢源，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张言玉笑道：“这不还有夫人你了吗？”

“说起来，那个老七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不说他出的主意，就连宝亲王都能摆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厉害呢。”李庄妍忽然说道。

“这事说来也怪，本以为此次是陛下主导，现在看来，这个七皇子，当真是不可小觑。对了夫人定前门的事，不会牵扯到你吧？”张言玉道。

“瞧你那怂样！”李庄妍骂一声，她道：“这定前门的后门可多得是，都是些后辈在前面，谁不知道谁？可皇帝会把所有人都拉出来吗？在说了，咱们可从来没有在定钱门拿过一分钱。”

“倒是我们得好好的关注关注那个侄子了，我总觉得他会是个意外。”李庄妍依旧是很敏锐。

听到自己牵扯不上定前门的事，张言玉就放心了，至于李健城，张言玉看来倒不是很重要，他就想守着自己的官，做好自己的官就行了，他笑道：“夫人，天色也晚了，明天为夫还得议政，就先歇了。”

“没出息的东西，滚吧。”李庄妍横眼道，张言玉笑着退下了。

张言玉走后，院内有人来禀报道：“公主，小姐回来了。”

李庄妍听了道：“嗯，没出什么事吧。”

侍卫想了想，小姐有交代，确实也没什么大事，就说：“没有，小姐安好。”

“行了，我也乏了，退下吧。”李庄妍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