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秦刚也是秦安的族兄。

老秦鲜鱼庄，也是秦家庄人开的，老板叫秦建军，他大哥是秦家庄村长秦建国，二人都是秦刚的从叔，论辈分秦安也得叫族叔，关系略有点远。

秦建军还有个弟弟，叫秦为民，在镇政府上班。

秦萱，就是秦为民的女儿。

秦建军老婆端着菜出来，瞧见秦安也在，愣了下然后打招呼：“呦，小安也来了，好久没见了，快点坐。”

虽然秦安父母都不在身边，但由于他爸秦元钊是工程师，在国企汉东建筑集团工作，也算是很有出息了，他受村里人抬举，秦安也跟着沾光。

“哎，小妈好。”

秦安问候一声，然后拉个凳子坐下。

在江城这一带，对叔叔、堂叔、从叔的老婆，小孩尊称为小妈，对伯伯、堂伯的老婆，小孩则尊称为大妈，至于汤圆之前说的大爷，则是对爷爷兄长的尊称。

“小安你坐，我再让你叔做个硬菜，先别急着走啊，吃完了再走。”小妈对秦安很热情。

“那谢谢了，小妈！”

秦安跟小妈寒暄了两句，等她进了饭馆，然后也倒一杯啤酒，看着秦刚：“刚哥，不开心啊？一个人喝闷酒？”

秦刚摇头，想了下又点头，端起杯子和秦安碰了下，然后仰头灌下，喝了个干净。

“你也不小了，跟你说下也没事。”

桌上的烤鱼，正冒着热气，看起来很香，这道菜跟万州烤鱼类似，不过这鱼可不一样，是本地特有的东湖鲈鱼，而不是普通的草鱼。

本地特有的鲈鱼，和万州烤鱼结合在一起，成了江城一道经典的江湖菜，外出吃饭必点。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看秦刚这个样子，估计有很多故事，秦安也不着急，专心享用美食。

“我三期士官退役，当了十二年兵，十八岁高中毕业走的，三十岁复原，转业的时候，我选了事业编辅警，最后安排到梧桐镇，在派出所上班。”

秦刚虽然在讲故事，但并没有沉浸过去，讲一段就停一下，然后抽空吃鱼。

“后来呢？”

秦安很好地当着听众，并不多嘴说话，适时扮演一下捧哏的角色。

“部队上，27岁那年，我认识了个妹子，江西赣州的，去年她义务兵退役了，现在当保安，我跟她谈了三年的对象，她爸跟我说，十八万八的彩礼，十万八的车，三万八的三金，再加一套江城市区一百零八平的房子，这门亲事就能成。”

秦安听得咂舌，秦刚这门亲事下来，起码得一百二十万，要是房子按揭，倒是能少不少，但也要六十万。

秦刚家境一般，家里掏不出这钱。

而秦刚三期士官退伍费，估计也就三十万吧，离六十万还差三十万呢。

“她爸说，这房子最好是全款，如果是按揭，那我必须得是公务员，正式编民警，不是事业编辅警，你明白吗？”秦刚说到后面，偏头盯着秦安。

秦安点头：“我当然明白，你要是考不上公务员，筹不到六十万，这门亲事，就吹了。”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秦安记得，秦刚结婚的时候，新娘附近村子的，送亲的人拉了好几车，据说彩礼八万八，很符合本地的行情，此外还要了三金，车和房没要，等生了孩子后，秦刚在镇上买了套房。

不言而喻，秦刚和那位赣州姑娘最后没成。

秦刚当然不知道结局，此刻一心想着赣州姑娘，想着三十万甚至九十万的缺口，喝了不少酒有点醉意，真是恨不得去抢银行。

“小安，我找小勇问过，你彩票中奖了，发了大财，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到这，秦刚紧盯着秦安，目光热切。

秦安正听着，听到这里时，看到这么大一个汉子，这么热切的看着他，不由有些错愕。

“刚哥，你这是……”

“小安，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缺这九十万，你借我九十万，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秦安顿时被吓一跳。

刚才还在说亲事，现在突然切换到卖命，这跳跃的太快了，而且还说卖命，不至于吧？

“刚哥，你别这么说！”

秦刚却摇头：“你一个学生，哪里知道月薪两万的工作，还给我介绍，我一听就知道是骗人，我再逼问小勇，才知道你彩票中奖，发了大财，那事情不是很明显了，你是找我来的，对吧？”

这一刻，秦安真的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秦刚竟然看穿了。

事到如今，秦安不得不服，放下筷子，拿起啤酒，又倒了一杯，和秦刚碰了下，坦然承认：“没错，我是来找你的。”

秦刚一笑，克制着得意。

“你问小勇，我会不会开车？所以你需要个司机，是吧？”

“没错。”秦安点头。

“一个月两万，雇一个司机，这钱有点多了，一万吧，我开车技术不错，另外我还会格斗，可以给你当保镖，再加一万，一个月两万，怎么样？”

秦刚目光热切看着秦安，就好像推销员看着大老板。

“你借我九十万，我这条命卖给你，以后按月还钱，还你一个五六年，怎么样？”

话到了这个份上，秦安也就不再保留了。

“刚哥，你要是技术不错，功夫也行，那我借钱也没问题，但你怎么证明？你是汽车兵，还是侦察兵？哪个部队的？”

秦安对秦刚很好奇，或者说对部队很好奇。

“哪个部队不能说。”

秦刚摇头：“我没那么玄乎，既不是侦察兵，更不是特种兵，我只是个坦克兵，会开坦克，跟老兵学过格斗，别的就没什么了。”

不是侦察兵，更不是特种兵，秦安有点失望，毕竟是现实，不是电视剧啊。

“坦克兵，那也很厉害了，坦克是陆战之王啊。”

秦安又有点好奇了：“那你是开99、96？还是88、79、69？还是最落后的59？”

各部队编制的坦克型号不一样，通过这个，大致可以判断秦刚的部队番号，但范围还是很大，不过就算这样，依然让秦安很兴奋了，有种探听到军事机密的感觉。

但秦刚作为一名老兵，却非常警觉：“这个不能说，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当我开59吧。”

他笑一下：“毕竟，我军所有现役坦克，和59渊源不浅。”

“好吧……”

秦刚这么警觉，秦安不好再打探消息了，不然就会触发部队保密条例。

“59啊，现役的是59D吧？这款魔改版本也挺不错的，远看炮塔吓死人，近看五对负重轮，话说刚哥，你玩不玩坦克世界？我账号里就有一辆59。”

秦安作为一名伪军迷，对军事还是知道不少的，同时也喜欢玩游戏，坦克世界。

有点不习惯秦安跳脱的思维，但秦刚听了还是眼前一亮。

“你也玩坦克世界啊？”

“嗯，我高二就开始玩了，到现在两年老兵了，打了一万多场，五千多级，全系车都研发出来了。”秦安有些得意。

“那改天训练模式来一局，我看你的水平。”秦刚也来了兴趣。

男人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那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之前还有些生分的一对族兄弟，这会儿聊起来熟络得不得了，再加上吃菜喝酒，只差来个桃园结拜了。

至于秦刚的事，到了这个份上，那还用说嘛？当然是OK啦。

趁着酒意，秦刚表忠心：“小安你放心，我这个司机兼保镖，一定尽忠职守，不辜负你的信任，把你照顾好了，保护妥了，你就放一百个心。”

“刚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你的事交给我，我给你办妥。”

“嗯，你也是我弟，就算关系再远，那也是我弟，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护你周全，你放心。”

旁边秦建军老婆听得摇头。

这才几个菜啊，几瓶啤酒，怎么喝成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