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李早坐在台阶上挠挠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四五个小朋友并排坐在一起，早儿在最边上，中间是小美，小美和他中间是肥雪，另外一边是两个小男生。

大家正好聊到爸爸这个话题。

“李早！你爸是打扫卫生的吧？我昨天都看到啦！”其中一个穿红色运动鞋的小男生说道。

早儿不知如何回答，他爸的确是保洁员，但他就是说不出口，就是不想当着小美跟肥雪的面承认。

“反正我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换了个方式回答。

“嗯，没错，”小美微笑着赞同道，“我听说了，李早他爸爸还在老师那里破案了呢。”

“就是就是。”肥雪嘟着嘴，笑得眯起了眼睛。

“呵呵，”另一个背着黄的小男生不屑的说，“他爸爸只不过排除了他的犯罪嫌疑，又不是找出了真正的小偷，算什么破案呀？”

“就算没彻底破案，李早的语文、数学可都是他爸爸教的，能把李早教得那么棒，反正比我爸爸强。”小美继续赞叹李家父子。

“教个小学生而已嘛，有什么难的？有本事去教大学生呗。”红鞋小男生吹起了口哨，“我姥爷来接我啦，我要回家吃大餐啰！”

肥雪把转到面前，拉开拉链，取出一颗棒棒糖递给早儿：“我姥爷也来了，再见。”

李早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伸了个懒腰道：“班长，我也走啰，再见。”

“你不用等家长来接的吗？”小美似乎又要开始以班长的身份说教了，“自己一个人回家多危险呀。”

其实小美已经亲眼见过他自己上学了，同理，放学自己回家也很正常嘛。

“他家里只有他爸爸，”黄包小男生抢答道，“我可从来没见他爸爸接过他，可能他爸爸根本就不爱他，他回不回家无所谓，哈哈哈。”

“别胡说，哪儿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小美撅着嘴巴反驳道。

“你们别争了，我爸不是不爱我，他只是很忙，回家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应付啦。”他冲小美挥挥手，又对着黄包小男生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朝学校门口走去。

门口等着接孩子的家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门口，一个个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门里瞅。

“早儿！”一个熟悉的声音朝他喊道。

“爸！”早儿兴奋的蹦起来，“今天你这身衣服好帅气呀！”

李进穿着唐心送的西装，不为别的，他想要弥补一下昨天的冒失。

昨天听到早儿出事，他穿着一身保洁制服便来了学校，虽说劳动者光荣，但保洁员听起来总是比不上研究员，扫地的当然比不上买地的。

在这个一看就是拼爹的世界，他给孩子的老师、同学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所以，换上唐心送的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学校亲自接早儿放学。

“走吧，回家给你做饭吃。”他牵起早儿，正要往家的方向走。

“等等，先等等。”早儿往学校里望去，看着远处台阶上的小美和黄包小男生，拽着李进的手说，“爸，我还想跟同学说句再见。”

小孩子嘛，看到自己爸爸穿得这么帅气，而且还亲自来接自己，当然要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啰。

等了三五分钟，黄包小男生刚到门口，早儿就大喊一声：“包子！再见！”

“咦？你不是早就走……哇，好帅！”包子看到李进，阳光帅气年轻的脸，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西服，再转头看看接自己的朴素姥姥，服了，彻底服了。

又等了两分钟，小美走出门口，早儿同样音量大喊道：“小美！班长！再见！”

“咦？李早？哇！帅，帅的哩……”小美看到这么帅的爸也词穷了，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成语——玉树临风。

“可以了，爸，我们回家！”早儿晃着李进的胳膊，哼着小曲，开心得蹦蹦跳跳。

“嘶……这衣服不便宜哦，应该挺有钱的吧。”

“这小孩儿个子不大，应该挺容易掳走的吧。”

“嚯！住这里？这可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四合院呢。”

“妥了，我就预定这个娃了！”

瘦小男从学校门口一路尾随父子俩到了四合院门口，嘴里念叨个不停，不时在小本子记上一笔。

他蹲守了一天，瞅来瞅去，最终没瞧上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来接的孩子，因为拿不准那些人几斤几两。

而穿着帅气西装的李进嘛，他觉得自己应该推测得会更准一些。

“面相帅气，一定是出身高干家庭，一般人家里的基因生不出这样的男人来。

名牌西装，想必毕业于一流院校，就职于上流公司，年薪至少得有七八位数。

一下班就赶来接孩子，肯定是对娃宠爱有加，要是拿这个娃要挟他，分分钟就得掏钱！”

瘦小男满意的盘算着，仿佛品味着一条即将上钩的大鱼。

“鱼肉、玉米、土豆、辣椒、米饭，我今天中午在学校吃的就是这些。”李早跟爸爸汇报道。

李进今天在校门口接早儿的时候，特别留意了其他的同学，尤其是一年级的同学。

早儿的个头跟那些同龄人比起来确实小得多。

在山里想把孩子养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养好更是难上加难。

他平时会抓点兔子、采点药草什么的，到山下的村里换些米菜肉回家，可兔子也不是天天都能抓得到，药草也不能一年四季都在长。

再加上山上经常出现的恶劣天气，有时连单纯下山都显得困难重重，更别提去换物资啰。

早儿就这样有上顿没下顿，有啥吃啥，没啥也不叫唤，绝大多数日子都是靠嫩叶充饥。

哎，耽误了呀。

“早儿，你晚上想吃点啥，爸买回来给你做。”他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李早竖起手指摸着嘴唇，想了想，眯着眼睛笑起来：“不用不用，爸，我吃点嫩叶就行啦。”

嘴上说着不用，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面包，不过他决定要靠自己的能力买一袋面包，给爸爸亲手做一顿早餐。

回到家里，李进把西装小心翼翼的换了下来，挂在衣柜里，换上平时的衣服，张罗道：“你喂喂它们，我出去买点菜。”

“遵命！”早儿敬了个礼，嗖的一声蹿上了树。

“你们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一个昏暗的房间中，胖胖西装男喘着粗气，来回踱步，走了三四圈，脱下外套往地上使劲一摔，把面前垂头丧气的几十个小弟吓得一激灵。

“人呢？老子要的人呢？说好的三天，现在连根毛都没找到，一个个都是干啥吃的？”

胖胖西装男骂完后，走到桌子旁拿起水杯喝了半口，刚咽下去，连水带杯子朝地上狠狠一砸，溅了前排的小弟一裤腿的水点子。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绝望的叹了口气：“唉……时代变了，队伍不好带啊。”

“老大，”前排一个小弟抬起头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胖胖西装男背着手，一步迈到那个小弟的面前。

“老大，俗话说得好，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你光是骂我们起不了啥大作用。”小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那你说，需要多重的奖才能把人给我找出来？”胖胖西装男瞪圆了眼睛问道。

“至少这个数吧？”小弟竖起两根手指，得意的摆了摆。

“两千？”胖胖西装男皱起眉头。

“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