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看了魔尊的日记本」

第 28 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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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尊……”

沉烨突然就有些结巴了,连带着看江岁寒的眸光也不自觉地闪烁了起来。

江岁寒看着他没有动,长睫颤了几下,半晌才似缓过了神,他道:“你今日来得迟了,可是路上遇见了什么事?”

他在少年身上闻见了十分熟悉的甜香。

沉烨将两边垂下的纱帐拢好系起,晚暮的光线便悄悄地落在了仙人白皙的手背上。

少年蹲下身,胳膊垫在榻边,仰脸去看江岁寒,神情间尽是孺慕和温柔,全不半点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和蓬勃。

倏而一阵晚风,挂在窗檐下的一串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在这寂静的晚暮中格外显耳,似跨过时间从远古而来的铃鸣,在令人心神震颤时又无端多了几分凄凉。

大漠的尽头是半轮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肆意的风卷起尘沙,吹过无人空旷,满是伤痕的断壁残垣,挂在断旗杆上的骨铃碰撞,声音呜咽着飘向远方,那是引领迷失的灵魂回归故里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江岁寒的记忆里埋了很多年,他也听了很多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习惯,但今日却似乎于往日有些不同了……

少年响起的声音混杂在这阵铃鸣当中,清脆又动听,似给这天然的旋律谱上了词句,将那凄凉驱散干净。

沉烨笑道:“是弟子的错,让师尊久等。只是弟子听说师尊喜欢吃糖糕,神罚台的司南先生糖糕一向做得最好,弟子便去那处偷了个师。”

江岁寒:……

提到神罚台时,江岁寒心下猛然咯嗒了一声,但他一向镇定惯了,这点异样自不会流于表面,只是浸在暮光中的指尖下意识蜷了蜷。

受鞭刑的这件事,他唯独不想让沉烨知晓,他怕少年会因此而感到内疚。

他端着一张冷脸,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趴在榻边,活像似只小狗崽似的少年,半晌没看出什么异样,反而叫那双亮晶晶的眼给晃了一下。

江岁寒道:“神罚台是受刑重地,司南先生是前辈,没事不要跑去瞎晃打扰。”

沉烨十分乖巧地点头:“我听师尊的,师尊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江岁寒已经卧床有几日了,慕容云中对沉烨的说辞是,因柳风痕的剑气过于霸道,使得江岁寒体内寒毒有隐隐欲动之势,所以要卧床调养几日。

他这么说,沉烨也就信了,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慕容云中会帮着江岁寒一起骗他。

垂在床榻下的手猛然收紧,沉烨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乖巧模样。

他想,他知道江岁寒瞒着他的理由。

就像那时在苍山的洞中,明明痛得拿不住剑,却还是温柔背过身不让他看的仙人。

江岁寒不知他想瞒下的事,早已被人三言两语戳穿了干净,他轻轻嗯了一声,眉头微微一簇,又自然道:“糖糕呢?”

沉烨微微一怔,又咧嘴:“还在炉灶上蒸着,我看时间有些晚了,就先行过来给师尊请安了。”

江岁寒十分矜贵一颔首,他又道:“桌上的东西看见了?”

沉烨下意识随着这问话转过脸,因此错过了江岁寒趁此迅速摸出枕下放着的止痛丹入口。

沉烨道:“师尊说得是糖葫芦?”

江岁寒下意识道:“它不是叫红球球球么?”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咳,嗯……”眼见江岁寒微抿了唇,露在发丝外的耳尖隐隐有泛红迹象,沉烨忙忍着笑哄道:“对,它是叫红球球球,是弟子,弟子记错了。”

这话虽然动听,但泄露的那一丝笑意却还是令江岁寒猛然红了耳尖。

他恼羞成怒道:“闭嘴!”

要说江岁寒也是第一次给人家做师尊,在这方面几乎没什么经验。

他所有的经验都是来自于他的师尊淮月,而淮月却又恰恰是那种最不严谨负责的师傅。

所以尽管他下意识觉着这小狗崽的语气有几分不大对,却也始终没有往别的什么地方想。

只是下意识觉着他愈发胆大,不怕他了。

沉烨当即就闭上了嘴,他倒不是怕了江岁寒,只是不愿江岁寒因此事生怒,再牵扯到身上的伤。

江岁寒自己静了片刻,神思稳下,只觉有几分丢脸和不可思议。

他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吗?!明明只是一场梦,还是一场没什么依据的梦,他怎么就真让师兄给他寻了这东西来?!

看沉烨如今这反应,也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窗外不时飘来的骨铃声,沉烨看了那骨铃片刻,忽然福至心灵,他转脸又看了眼桌上的糖葫……不,红球球球,然后忽然道:“师尊,那红球球球,是给我的吗?”

他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味道极重,带着一丝奢求的期盼和不可置信,听在江岁寒的耳中,却仿若石子跌入深湖中,荡开层层涟漪。

沉烨小的时候,对于糖葫芦的渴求还是很重的,就和所有那些会被它的香气和颜色吸引到的孩童一样。

对于其他的那些小孩子们而言,这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只要和大人们撒个娇,不过三五铜板的小零嘴就到了手中。

而沉烨却只能穿着一袭满是补丁的破旧粗衣羡慕地看着,他曾几何时也盼望过有人能买一串给他。

但这份期盼在长年累月的消磨后渐渐丧失干净。

他第一次尝到那个酸中带甜的味道,还是一颗不知被谁咬去一半,在泥地里沾满尘土的。

他在小溪边将山楂上的沙土洗去,也将那透明的褐色糖衣一并洗去,吃到嘴里,酸得牙疼,但沉烨还是尝出了一丝甘甜。

那一丝甜味魂牵梦绕的伴随他整个不堪的童年,在岁月中渐渐遗忘,直到今日又被再度被唤醒。

老天终究没有对他太狠,年少时的半颗山楂球,今时今日的江岁寒。

那个想有人为他买一串糖球的念头在瞬间死灰复燃,如未熄的余烬,只轻轻一吹,便又铺天盖地地燎了原。

少年的心动,只不过刹那间,就如秋日的荒原坠了火,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江岁寒反问道:“你想要吗?”

沉烨道:“我想要。”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坦诚,他想要那几串红艳的山楂,也想要,江岁寒。

江岁寒道:“既是想要,拿去就是。”

沉烨喉头攒动,只想将眼前人死死抱住,他垂下的手指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都拿走了,师尊不会生气吗?”

这么好的人,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就只要看着他就好了,只做他一个人的师尊,只陪着他一个人,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江岁寒陪在他身边。

江岁寒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我生什么气?”

沉烨没有再说话,只是仰脸控制不住嘴角地冲着江岁寒笑,沐在橙红暮光中的俊俏脸庞在此时看起来格外傻气。

隐约中,江岁寒甚至还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一条几乎摇得飞起的长尾。

江岁寒:……莫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幻觉?

还不待他再眨眼仔细去看,沉烨已经万般娴熟地伸手过来托起他后颈,又十分小心地替他抽去后心处垫高的软垫,才缓慢将他放回软枕上,又掖了掖背角。

江岁寒略有些不自在地垂了垂眼,只觉后颈皮肤烧得厉害,虽然这几日下来皆是如此,但他对这过分亲近的举动还是略微有些不适应的。

除了慕容云中和淮月,平日里再没什么人能同他如此亲密,但少年却偏顶着张极其无辜的脸,一句照料师尊是应该的,便就将江岁寒想要拒绝的话如数堵了回去。

其实不用,江岁寒心道,他虽是怕疼,但能照料好自己的。

当然这句话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江岁寒半个下巴缩进锦被中,不知是因为什么,又或许是头一次被这样纯粹的目光依赖担忧着。

那是和师尊还有师兄在一起时全然不同的感觉,一种十分新奇,令人心底柔软的感觉。

被伤痛折腾的几缕倦怠顺着被中暖意爬上形状姣好的凤眸,仿若粼粼湖中飘来的浮萍,疏离和冷漠尽数从他身上褪去,只留下最柔软的部分,像极了张牙舞爪却拥有柔软肚皮的猫。

锦被遮了他小半张脸,半垂半遮的眼睫在白玉一般无暇皮肤上打下阴影,外头的骨铃还在呜咽,但沉烨却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觉着宁静和安生。

明明是半大的少年,却已经觉得岁月安好了。

倦乏的江岁寒强撑了片刻,却仍没听见什么关门的声音,他废力张开快要彻底黏在一起的眼皮,就见半大的少年背着光直愣愣地站在榻边。

“你今夜没有晚课?”

染了倦意的慵懒声线又沾着鼻音,黏黏糊糊地和撒娇一般无二,沉烨耳根蓦然一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

“我……弟……弟子告退!”

他捂着跳动剧烈的心匆匆转身要走,就在那手要拉开门时,门外却传来急匆匆脚步声,沉烨下意识后退半步。

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大力推开,擦着少年的鼻尖重重掼向两侧,一袭青衣的青年急匆匆道:“师弟!你的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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