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鳖传」

第85章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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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两位师父又要吵起来,阿鳖连忙打岔:“两位师父,咱们什么时候下山啊?”

“小子,咱们晚上就走,明天应该就能办完此事了。”

“你休息了那么多天,当然不累了,我们奔波了那么多天,又受了伤。你还真好意思啊!”三师父又出言相讥道。这三师父也不知怎么了,一见到二师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全然没有往日温厚长者之态。

阿鳖只得连忙调停,“二师父,咱们明天走好不好?我们多准备准备。”

二师父瞥了三师父一眼,“好,我就给你小子一个面子,咱们明天走!”说罢滋溜一下,不见了身影。

三师父又恢复了之前稳重的姿态,“泊别啊,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咱们找到你朋友的神识后,我将其融入蟒怪元灵中。最后还需你大师父将元灵注入蟒怪肉身之上,赋予其形,这样你的朋友才能再次活过来。”

阿鳖眨了眨眼睛,“师父,这么说来,那我朋友不是就变成那蟒怪了?”

“这个,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最关键的,这蟒怪的意识都将被你朋友的神识所取代,简单来说,你朋友换了一个身体而已。你朋友要重新适应,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一旦适应以后,你朋友便有了一定的修为,这是一件好事。不光彩地说,咱们其实夺舍了那只蟒怪的身体。”

“哦,这样啊!”一想到焦文虎之后变成那蟒怪的样子,阿鳖总觉得有些膈应。不过焦文虎能够再次活过来已是很不容易了,自己还奢望什么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阿鳖便已起身了。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亮,阿鳖便去找二位师父。二位师父的处所都静悄悄的,阿鳖不好意思打扰,便站在院外等候。过了一会儿,阿鳖听到二师父的院落有了动静,连忙奔了过去。只见二师父精神抖擞站在院中,活动着身体。“小子,来得这么早啊?都准备好了?”

“是,师父,所有应带之物我都带上了。”

二师父瞥了阿鳖一眼,“你那三师父人不咋样,东西到还不错。那个乾坤袋是个好东西,你要好好珍惜。”

阿鳖有些奇怪二师父怎么知道那乾坤袋在自己身上,“呃,师父,三师父只是让我暂且保管而已,并未送给我。”

“哦,那我做主了,送给你了。以后他要是还好意思问你要,你就说我送给你了。”

“师父,你怎么老爱和三师父他过不去啊?”

“小子!”二师父瞪大了眼看着阿鳖,“你有没有良心?你明明看到了,到底是他和我过不去还是我和他过不去?那家伙不找些不自在心里就不舒服。实话告诉你,你师父我一直让着他呢,不过就是因为我一直让着他,他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我没看出来您让着他啊?”

“你没看出来的事多着呢?走,快走,别废话了!”

“那师父,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三师父。”阿鳖知道二师父一定不肯和他一起去找三师父,只有他来回跑跑腿了。

“不必了,咱们去你大师父那里,他肯定在那里呢!”

阿鳖和二师父到了大师父的院落,果然,三师父正好大师父站在院子里说着话。看到阿鳖他们来了,大师父微微一笑,“徒儿,着急了吧?你们可以出发了。记住,一路听你两位师父的话,还有尽量不要让他们争吵。”

“师哥,瞧你说的,谁没事吵架啊。”

“就是,除非某人存心找茬。”

大师父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让我清净清净。”

几人拜别了大师父,向山下进发。二师父在前,三师父在后,阿鳖谁也不好得罪,乖乖走在中间。

出了清隐宫,下了云仙山,二师父停下了脚步,“小子,这么走着太累了,师父给你露一手啊!”说着话,二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折了几下之后捏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二师父将那黄纸往地上一掷,腾地一下,那黄纸变为了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这马和车看起来飘渺似雾,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一般。

“小子,坐上去试试!”说着话,二师父不由分说将阿鳖往那车厢上推。阿鳖不好推却,爬到了车厢之内,别说,坐下来还感觉挺舒服。

“哼,歪门邪道!泊别,下来,咱们走!”三师父在后面大声说道。

二师父却上来摁住阿鳖,“别理他,咱们走!”接着二师父念了一句咒:“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话音刚落,那马车便动了起来,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如履平地。

“怎么样,小子,想不想学这法术?”二师父得意地冲阿鳖笑道。

“好是挺好,就是速度慢了一些。”阿鳖说得没错,尽管这马车坐着很舒适,没有一点颠簸感,就是速度并不快,和普通的马匹奔跑起来的速度差不多,和那暗行夜游的符箓比起来慢多了。

“你这家伙,要那么快干嘛!”

“二师父,那三师父怎么办?要不您也把他叫上来吧。”阿鳖心里有一些不安。

二师父晃了晃脑袋,“不理他,不理他!那家伙嫌弃咱们邪门歪道,让他自己走路去吧。”

一路之上有些无聊,二师父问起了阿鳖焦文虎的情况。阿鳖原原本本将他所知道的焦文虎的事情告诉了二师父,除了他私自传授“避酒诀”一事。

二师父点点头,“嗯,听你这么一说,那个家伙有点意思。要是这么年年轻轻死了,确实有点可惜。看来咱们这番大费周折还算有意义。”

到了下午时分,载着阿鳖和二师父的马车接近了苏浙城的地界。二师父让马车停了下来,二人下了车,二师父剑指掐咒,顿时面前的车马便烟消云散一般消失了。“前面就是大路了,咱们再坐着这马车有些招摇,还是收了的好。”二师父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背着手,迈开大步,走到了官道上,不快不慢地朝远处的苏浙城走去。阿鳖一瘸一拐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路边悠闲地坐着,花白的胡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三师父!”阿鳖叫了一声,迎上前去。之前他被二师父强行带上了马车,感觉有些冷落了三师父。“三师父,你怎么这么快?”

这时二师父也走到了跟前,“哎呦,师弟,腿脚不错嘛,什么时候赶到我们前面的?”

三师父胡子抖了抖,似乎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站起身来拉过阿鳖,“泊别,我们走!”

“哈哈哈!”二师父在后面大笑起来,“师弟啊师弟,没想到你因为徒弟吃醋了。”

“我吃个屁醋!”三师父忍不住了,转过身来,“你那些小把戏就不要卖弄了,丢人不说,还教坏了徒弟。泊别啊,你记住,你那二师父教你的歪门邪道千万不要学。”

“哎呦,那咱们就要理论理论了,什么叫做歪门邪道?我做了什么坏事了?”

“好了好了,师父们,咱们赶快进城吧!”

“小子,不着急,咱们做的这些事,得等到晚上才能办。咱们慢慢走也无妨。”

三师父不理二师父,拉过阿鳖,急匆匆向前走去。二师父不急不慢背着手跟在后面,得意地东张西望,看着四处的风景。

此时的江南,天气已经温热起来。已是到了晚春时节,江南之地处处皆是风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很快便要进入连绵的雨季了,雨季之前的阳光最为宝贵,万物都在这阳光之中迸发着生机。

快到苏浙城的时候,阿鳖掏出一顶斗笠带上,同时也矫正了自己的走姿,不再一瘸一拐地,而是像正常人一般。他不想自己被城中的熟人认出来,毕竟他之前在城中官府,与许多人打过交道。

三人进城之后,离天黑还早,于是先找了一家客栈,暂时歇脚。阿鳖订了一间客房,三人到了客房之中没待多久,二师父便坐不住了,“小子,走,陪师父我喝酒去!”

“这……”要是三师父不在,阿鳖也就跟二师父去了,但三师父就在这里坐着,自己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去喝酒?

果然,三师父拉下了脸,“泊别,不要去。身为道门之人,岂可轻易饮酒?酒是穿肠毒药,知道不知道?”

二师父叹了一口气,“无趣啊无趣!你们呆着吧,我去喝毒药去了。”说罢二师父背着手“踏拉踏拉”走出了房间。

三师父对阿鳖说:“泊别啊,师父知道管教的话多说无益,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自己约束着自己。尤其一个人的时候,要做到慎独。举头三尺有神灵,凡事皆有因有果,你要铭记在心。”

“是,师父,徒儿明白。”

“泊别,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古板而不通人情?”

“这……没有,师父,你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泊别啊,我在山中呆久了,自然对外界有些抵触的情绪。有些时候,师父可能做得不对,影响到了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师父并不是真的想去管教你,约束你,师父只是展示了一种处事态度。你那另外两个师父也有他们自己的态度,希望你能借鉴到你觉得好的地方,而你觉得不适合的,还请你忽视。这全在你自己的取舍。”

阿鳖想不到三师父居然这样说出了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心里有些感动。师父,我做得远远不够,需要和你们几位师父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您三位师父不仅一身的本事,为人处世,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三师父摆了摆手,“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保持自己天性的同时,汲取你所需要的养分。但是做师父的,总是怕你走歪,误入歧途,所以有时候多了一些一些矫枉过正的教导,并没有必要。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苦心。”说罢,三师父闭上了眼,打坐起来。

阿鳖心里暖洋洋的。三师父虽然为人严肃正直,不够言笑,但他一直努力着理解着自己,尽力想让彼此之间心意相通。作为得道的世外高人,能够这样包容、这样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徒弟,确实太难得了。阿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幸运,自己的四位师父全都是这样温厚质朴的长者,如同自己至亲的长辈一般,尽管方式方法不同,但都在呵护着自己。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三师父站了起来,整肃起了衣冠。“泊别,我们准备走了。”

“师父,可是二师父他还没回来呢。”

“我们出去,他自然就回来了。”

师徒二人收拾妥当,走出了客栈。果然,刚走出客栈的门,阿鳖便看到二师父摇摇摆摆的身影。阿鳖心里嘀咕着:这二位师父虽然表面不和,但却心意相通。用“貌离神合”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哎呦,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一身酒气的二师父摇头晃脑地说道。

“二师父,你到哪里喝酒去了?”

“嘿嘿,秘密,秘密。谁让你不跟着我去的?我原先以为此处的酒都绵软无力,没有味道,结果之前我找到了一处小地方,那里的酒可称得上是好酒!至于这个地方在哪儿我可不能告你,万一知道的人多了,把那里的好酒都喝光了怎么办?”

三师父有些不耐烦,“泊别,前面带路,到你朋友的埋葬之地!”

师徒三人朝城北的墓地走去。时间正好,三人刚到墓地,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便消失了。

“三师父,咱们是不是要等到子时再招魂呢?”阿鳖想着,这种事情应该在深夜进行才对。

“泊别,咱们现在就开始。子时确实为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然而盛极则衰,到了子时,为一天之始,阳气开始萌发,阴气转衰,会对游魂产生一些影响。因此,招魂之事,或早或晚,应该避开子时为宜。”

“哦,徒儿明白了。”

“咦,似乎有些不对劲啊。老三,你察觉到了没有?”二师父神色微变,皱起了眉头。

三师父眯起眼,向周围望去。泊别,你那朋友就埋葬在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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