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苦工就是负责划桨的。

或许董强想学一门手艺。

“你这么小就出来做苦工，你爹娘知道吗？”

“回公子，爹娘死的早，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跟杨掌柜说能让我吃饱饭就行，不要工钱，杨掌柜就把我收下了。”

董强不愿意谈论别人，却对自己的事情毫不隐瞒。

冯晓宇用同情的眼睛望着董强，想起了自己的境遇，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现在恐怕还在雷震武馆里劈柴呢。

“董强，是不是想学这些东西？”

冯晓宇有些想教董强的意思了，一来他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二来董强是个孤儿，往后的日子里完全可以住在他的家里，不用担心技术会外泄。

董强说道：“公子，我想学，可是我发过誓，如果报了仇，我就得随小姐去伺候恩人，不能跟随在公子左右了。”

“好吧，我教你的时候不多，主要靠你用心看，用心记。如果你离开我，就不要把这些东西外传，行吗？”

冯晓宇见董强既能守口如瓶，又重视誓言，相信董强既然答应，就应该能做到。

况且现在做的这些东西只是一些工具，就算外泄，也没多大关系。

董强郑重说道：“我保证，如果不得不离开师父，董强会把学到的本事全烂在肚子里。”

“好吧，我现在教你。”

凡事既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才行，冯晓宇不仅要教做这些东西的过程，还要教相应的方法。董强能举一反三最好，实在不行的话，就当是收了个忠诚但不灵活的徒弟。

董强说道：“师父，按规矩得先拜师才能开始学艺。”

“好吧，你随我来。”

冯晓宇把董强带到书房，对正在书房里背诵的露丝蒂娜说道：“你先等一下，做点正事。”

露丝蒂娜不明所以，问道：“晓宇，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冯晓宇在宽敞处并排摆了两把椅子，和露丝蒂娜分别坐下，董强跪在两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师父、师娘在上，容徒儿董强跪拜！”

“好，董强，你起来吧。”

大家因陋就简，董强磕过头之后，师徒关系就算成立。

露丝蒂娜现在可以和杨婧琳正常交谈了，也从杨婧琳的口中了解到一些南越国的人情世故，虽说搞不清楚为什么白捡了个师娘头衔，但依然站起来拿了个金币出来，递给董强：“给你的礼物。”

董强诚惶诚恐的说道：“师娘，这个万万使不得！”

向来拜师学艺，都是徒弟的父母给你师父送礼，或者交学费。只有等到某一天，徒弟能帮师父挣钱了，师父才会从徒弟挣到的利润里，拿出一小部分做奖赏。

杨婧琳告诉露丝蒂娜的所谓见面礼，就像露丝蒂娜给珠儿、玉儿买的镯子一样，虽说是给了丫鬟，看的却是丫鬟主人的面子。

露丝蒂娜却“举一反三”，看见董强跪拜，就拿见面礼出来。

但拿都拿出来了，总不能收回去吧。于是冯晓宇笑着说道：“董强，这是师娘的心意，你手下吧。”

董强恭恭敬敬的捧起双手接过，然后站了起来。

冯晓宇问道：“董强，如果其他人也像你一样这么做，你说我该怎办？”

董强略微思索片刻，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暂时不公开？”

冯晓宇给了董强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这个关系放在心里就是了。”

“是，我记住了。”

冯晓宇把董强带到后院，一边继续工作，一边详细讲解方法和原因。

通止规只是个“凹”字形的铁板，要想成为通止规，还需要精细打磨。

罗马城的铁匠没有掌握表面硬化的技术，自然做不了锉刀，打磨的工具，只有磨刀条石。

虽说效率很低，但至少可以实现。

冯晓宇把刚才用外卡钳确定好的尺寸，在通规上画了两条细线，打磨到这两条细线上，通规就算做成了。

人的头发丝大概007毫米左右，用内卡钳测量通规开口尺寸时，在一个卡爪上垫头发丝，做成的止规就比通规小007毫米；如果在两个卡爪上都垫头发丝，做成的止规比通规小014毫米，以此类推。

通止规做好后，可以控制研磨棒的圆度，但要控制研磨棒的圆柱度，就需要一个平板。

平板的获得，依靠两块大磨刀石互磨，磨好之后，把研磨棒放在上面用头发丝来检验。

吃完晚饭，洗完澡，露丝蒂娜没有与杨婧琳一起练口语，而是披散着湿漉漉的栗发，找冯晓宇兴师问罪来了。

“晓宇，你下午在搞什么鬼？”

“没搞什么鬼呀，收个徒弟不好吗？”

冯晓宇知道露丝蒂娜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下午拜完师，董强转身准备离开时，露丝蒂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老婆。”

问题你就是这么向全世界宣告的啊……

冯晓宇的目光，从露丝蒂娜白的过分洋娃娃脸上往下移。

“就为这个事儿啊……嗬，这衣服穿在身上真漂亮。”

自从有钱之后，露丝蒂娜开始舍得买衣服了。她洗完澡，换了一件轻薄的绛紫色亚麻丘尼卡，从规模上来看，似乎与努美丽娅在伯仲之间。

只是，露丝蒂娜要比努美丽娅苗条一大圈。

露丝蒂娜顺着冯晓宇的眼光低头，马上把腰稍稍弯了一些。

“嗨，说正事呢！”

“说正事，说正事。我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啥了？”

“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露丝蒂娜洗完澡，直接钻进了冯晓宇的被窝。

可是冯晓宇既没心思感受体温交流，又顾不上估摸那两坨的重量。

现在想想，真是有些遗憾。

露丝蒂娜见冯晓宇把手放在胸口，脸上露着诡秘的笑，知道冯晓宇又在琢磨坏事，于是把脸一扭，站起来向书房走去。

“不说正事了？”

“懒得理你，色胚。”

粗布丘尼卡比较厚，系上腰带，胸前的皱褶不仅僵硬，而且还有束缚作用。

轻薄的亚麻衣服却完全不同。

露丝蒂娜在转身的一瞬间，亚麻皱褶就如湖水荡起的涟漪，颤颤巍巍的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冯晓宇躺在床上，把双手放在脑后，望着露丝蒂娜的背影。

露丝蒂娜刚跨过书房门槛，才又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兴师问罪被冯晓宇耍赖搅和了，但正事不能不谈，于是又一次转身，带着颤巍巍的涟漪走过来，坐在冯晓宇的旁边。

“真讨厌，让你一打岔，差点又忘了。”

“啥事这么要紧？”

“晓宇，你觉得雪儿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吧。”

要说规模吧，好像比露丝蒂娜差那么一丢丢。

再说，杨婧琳与露丝蒂娜一样，白天在外都是穿的粗布丘尼卡。

因为外来民没有穿斯托拉的权利，天气冷的话，外罩就是一件像披肩一样称作帕拉的大块布料。

要说皮肤吧，杨婧琳白中带嫩，看起来要细腻一些。

要说脸型吧，一个小方脸，一个心形脸，个个五官端正，只是各有千秋。

杨婧琳属于娇小类型，个头只到露丝蒂娜的眉尖部位。但不胖不瘦，身材匀称。

一个标准的小美人。

冯晓宇不清楚露丝蒂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表态。

况且，就算再笨，也不能对着当事人来做比较。

他依旧头枕双手，望着屋顶说道：“每次看见就打个招呼，其实并不了解。”

露丝蒂娜却挺直腰板，打量着冯晓宇：“我越来越觉得雪儿很不错，说说看，有没有想法把雪儿娶了。雪儿说在她们那里，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女人呢。”

冯晓宇扭头，仔细观察露丝蒂娜的面部表情，希望捕捉到其中的蹊跷。

露丝蒂娜的眼神回到冯晓宇的脸上，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上次的话提醒了我。晓宇你看，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以后如能和雪儿在一起，多少是个伴，她如果嫁给了别人，那不是这段时间我们白相处了吗？”

“人家许没许配人家都不知道……”

“我问过了，没有。”

露丝蒂娜接过冯晓宇的话：“你如果点头，我就朝这方面给你争取。”

“你只其一不知其二，在她们那里，需要父母点头才行。再说，你这样做，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

“那你不管，我就当是你默认了。”

露丝蒂娜站起来，刚跨过书房门口，又扭头说道：“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早高兴一阵子。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冯晓宇知道露丝蒂娜是瞎折腾，不上门提亲，没有父母许配，根本就搞不成。

他这两天满脑子都是火炮，没时间去琢磨别的事。

院子里的三十几号人分工协作，用了五天时间，把研磨膏和研磨棒都准备好了。

之后，冯晓宇把磨完石英砂的石磨下磨盘用马车拉倒集市，找石匠把转轴取掉，从中间凿出能穿过火炮的通孔，然后在孔的两端凿两个能固定炮耳的槽子，作为研磨炮管的固定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