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凶年」

第25章红衣飘袂白云出岫

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眼看事态失控,群潮暴动,一抹红色突然从人群中冲向祝余,速度虽快,但看得清楚是个姑娘,她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我去你大爷的!挤死老娘了!”

······

还在伤情的三人都被惊呆了:???

那抹红,站立在祝余身前,背上背着一卦幡,手里拿着个奇特的东西,面向千人吼道:“卧槽你大爷的!你们要不要脸?”

那东西发出巨响,甚至比祝余平日里讲道的千音术法所发出的声音还要大,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如同刀刮竹皮的聒噪声,简直魔音灌耳。

众人被巨响震的头昏,一时竟然停了下来,俱都捂着耳朵。

那姑娘说话跟炮仗似的:“你们要不要脸?身强力壮的不去做工,天天来蹭馒头吃?人家欠你们啊?人家求着你们来听了吗?人家发告示说每天给你们管饭了吗?人家先生那是体恤你们听道辛苦!你们跑来白吃白喝,人不好意思说你们老蛤蟆扒皮,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们十八代祖宗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吗?我要是你们祖宗,我就把你们十七代祖宗掐死在襁褓中!怎么生出你们这样的贱人?”

“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贱男人!”

“老娘来得晚,但没瞎!你!你!你···还有你!”,红衣姑娘伸手不歇气儿左手一划拉一连点了数百人,“你们他妈的还要脸吗?每天换着花样来拿馒头!一天起码领了一百个吧?你屯着喂猪吗?过年吗?当传家宝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的人,在这里领了馒头,跑到东市去卖?脸红不脸红?丢人不丢人?还有刚才那个,让先生叫爷爷的······说的就是你!遮什么?以为长得矮我就看不见?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谁特么瞎了眼还是审美异常能看上你?还孙子!就你这闭月羞花的样貌,我建议你还是自我了断!不要祸害子孙了!”

有人要骂回来,那姑娘眼睛一瞪,气吞山河:“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般长得这么好看的人?马上都给我滚!不然小心老娘打爆你们的蛋!”

“还有你们这些老女人!多大年纪了!穿这么花哨出来?看这两个小哥长得好看要来勾搭?我建议你们回家拿个盆多撒几泡尿照一照!我怕撒的少了你们看不清脸上能夹死苍蝇的皱纹!就你们,重回十六岁给这俩小哥舔脚趾甲都嫌脏!人老风骚花样还挺多!”

······

······

如此骂了约一刻钟,众人都处在一种石化状态。

人的情绪便是如此,容易失控,也很容易清醒,那些被骂了祖宗十八代的,也觉得丢不起这人,便遮遮掩掩溜走了,一人走,便有十人走,没多久,便都散去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祝余先前哭的稀里哗啦,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方才怎的说出如此有深度如此不要脸的话来,三人面面相觑,颇为尴尬,心下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姑娘骂的累了,从腰间摸出个壶,嘴对着壶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祝余扭曲着脸,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那两人都用眼神示意祝余上。

祝余摇摇头!

那二人连退几步!

祝余没奈何,擦了擦脸上的鞋印,正了正发髻,做了个拱手礼,迟疑道:“这位英雄······壮士······呃······侠女!”

······

他喉咙发干,怎么称呼都觉不妥,汗意岑岑,道:“多谢······姑娘相救!”

他想起个人,心里叹气最近遇见的姑娘怎么都这么有个性······

那红衣姑娘此时终于缓了口气,见祝余对他施礼,忙学着祝余做了个礼,虽不标准,但看得出极认真,温温柔柔哑着嗓子道:“先生多礼了!小女实不敢当!”

祝余不知为何,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余光瞄到那二人已经又退了两步。

祝余头脑发昏,那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神情非常柔和,但他的直觉最好远离此女,越远越好,远到天涯海角,于是急急道:“呃······那个······今日真的多谢姑娘了!此恩来日必报!但今日事情纷乱,我等先行告辞!”

不合他一贯作风,但他心里怕她,只想着赶快走人。

······

半夜十分,祝余左右睡不着,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你睡不着?”

“难道你能睡得着?”

“我还以为你们都睡了······”

黑暗中传来三个声音,不多时,房间里亮起了灯,三人拢着被子,各自坐在床上。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死心吧!这姑娘杀伤力太强!我可不敢跟她讲话!”

“你说好好的姑娘家,不说话的时候瞧着模样还挺可爱的!怎么······怎么如此粗鲁?”

祝余郁气沉沉道:“说真的!第一次睡这么高的床,你们有什么感想?我觉得真是······太有创意了!”

这事儿要从祝余准备脚底抹油开始说起。

那姑娘一看祝余等人要跑,忙摆了个柔柔弱弱的姿态,不知为何,她腰身一弯,整个人气息都真的柔弱了起来,细声细气,眼泪汪汪的:“小女子一心向道,不惜与家人闹翻也要听先生之道!如今身无分文,也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先生能允诺小女每日在这道亭休息,有个遮雨之所!小女天不亮就收拾好,必不能给先生带去麻烦的!”

你看这姑娘这话说的······

寅离在心里默默地赞美:有水平!

从前约莫此处还能歇人,如今这形容,亭子倒得满地是渣,又是大冬天,哪个有点良心的也不好让你在此处睡啊!

你也敢睁眼说瞎话!

姑娘心想:奶奶的,打了许久的腹稿,此时不假思索顺口就说出来,竟然忘了道亭已经被推倒了!

你说她彪悍吧,她柔弱无骨,你说她矫情做作吧,那面皮下又仿佛藏着一头母老虎!

祝余僵着脸,心里觉得未来的日子可能没他想象中那么快乐了。

至于轩辕重——他历来没瞧得上什么女人,这姑娘也就瞅着不厌烦,别打扰他练功修行,万事好说!

······

小相柳今日没去道场,在家待的无聊,最近清汤寡水嘴里淡出鸟来,一早便偷偷摸摸上山抓了只野猪回来,这会儿在那儿拿了个竹竿儿将野猪戳来戳去玩儿。

那野猪身形庞大,占了院子一小半,满口獠牙,少说也有千斤,并无捆绑,但此时在小相柳面前却跟受气包似的,任他戳,哼都不敢哼一声,更不要说逃跑了。

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忙扔了竹竿跑去开门,欢天喜地叫到:“终于回来啦!快饿死我了!快做饭!快做饭!我抓了好大一只······姐姐?”

小相柳打开门,见众人身边跟了一约莫十五六岁的红衣姐姐,虽不明情况,但还是礼貌的拜了一礼。

那姑娘见得有个小胖墩儿,忍不住蹲下来,温温柔柔道:“你好呀!小弟弟!你真可爱!”

小相柳被夸得两颊绯红,扭捏道:“谢谢姐姐!”

“进屋吧!”,寅离看不下去了,手半遮着脸贴着门板进了屋。

祝余和轩辕重跟在最后进去了。

一进铺子,那姑娘便道:“你们摆着这么些假货在架子上,干嘛?”

她两眼亮晶晶,一时失了温柔:“造假卖假?这个我熟啊!过了我的眼,就没有我认不出来的真货!改天带你们去古玩市场捡漏!”

众人:······

祝余赔笑:“哪能呢,这是前头老板留下来的,我们准备腌咸菜来着!”

那姑娘眼睛更亮了:“咸菜?这个我也熟啊!先生想吃什么腌菜?干的湿的?白菜?青菜?豇豆?子母抱?萝卜?阿贡菜?”

祝余一听,个个都爽口啊,于是道:“都可都可!腌一大缸子,早晨喝粥的时候捞一些就着吃,再煮个蛋!哈哈,好吃得很!”

那姑娘摆摆手:“嗨呀,那些有什么好吃的,要我说,东林的叫花鸡,云昌福的椒麻鱼,还有甲宋的醉虾那才叫一个绝!啊!还有沉鱼!冬天温一壶清酒,坐在火炉旁,用最锋利的刀,把那从冰河里刚打上来的沉鱼一分为二,落手开花,片片薄如蝉翼,配上酸甜辣的酱料,哇!!!那才叫美味!!!”

那日子是真有盼头,祝余双眼放光,心生向往,看着姑娘,仿佛看到了下半程人生的饭票。

他握着姑娘的手,激动道:“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

寅离:······

轩辕重:······

进铺子的时候祝余还对人姑娘敬而远之,但入了院子,他就已经拉着失散多年的姐姐巡视自个儿领地了。

姑娘逐个屋看了,满意点点头:“不错不错!那就这两间吧!”,她指着祝余的房间和轩辕重的房间道。

众人面面相觑:???

祝余被轩辕重和寅离,推上前:“呃······姐姐,房屋有限!不如先选一间?待过几日有钱了,我们换个大点儿的,到时候给你两间···三间!您看?”

那姑娘施施然摇头:“一间卧房,一间书房!”

“可是······”

那姑娘瞧了瞧祝余几个人,完全忽视了寅离紧绷的嘴角和轩辕重冷然的颜色,只道:“我想到办法了!”

众人便见她从包袱里摸出一本书来,哗啦啦翻开,指着某一页,道:“你看!你们可以做一张这样的床!做个三五六七层都没问题!”

众人见得那画上是一张两层的床,设置有步梯,供上铺使用。

“此事就这么定了!”,那姑娘一锤定音。

约莫是觉得自己又原形毕露了,忙收敛了起来,向祝余等人盈盈拜倒,一瞬间变身为大家闺秀,她口中称颂道:“多谢先生及几位公子收留!小女子无以为报!但平常洒水扫地做饭洗衣还是可以的!!”

众人齐齐退了几步,道:“无妨!无妨!两间就两间!”

于是夜晚便有了三人都睡在寅离房间——不,现在是三人共同的房间了。

夜间,寅离毫不避讳地使用了一次神王笔,画了一张三层的床,又在核桃树上给小相柳造了个树屋,那姑娘大呼神奇,却并没有其他神色出现,这让轩辕重和寅离对她都深深忌惮了起来。

小相柳独自睡在核桃树屋上,迷迷糊糊喃喃道:“嗯嗯······真好吃······”

祝余睡得迷迷糊糊的,夜半突然惊醒,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爬将起来,却见那两人都睡了,便复又躺下,睡醒此事便被抛诸脑后,再想不起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三人就跟鬼撵一样,摸黑去道场了。

今日来的果然只有数十人,但已经远远超出祝余所料,甚是欣慰。

众人合力将道场打扫干净,拿了尚且还能用的桌椅,一番倒腾,倒像个说书先生的场地!

祝余念了一段《千字经注解》,便发了文册给众人自行阅读,然后坐在那儿抄写东西。

他耳力灵敏,众人毫无所觉时,便看见阳光中微浮沉的微尘在略有规律的运动,不多时,轩辕重和寅离同时抬头看向远方,过了有十息,地面才传来微小的震动,又过了十息,才有数十整齐划一的铁蹄声传来,道场中人心中纷纷揣测不知是哪家的兵,小声讨论着是否是城中又出了海盗。

寅离在轩辕重脸上逡巡了片刻,挑挑眉——这可端的是一只铁军!若不是那细微的差别,还以为是一只庞然狂兽冲了过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祝余皱皱眉,心想,看这方向有些像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啊······

不多时,数十铁骑将道场内五六十人都包围了。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将军,头戴紫英冠,肩披黄金甲,手持红缨枪,面容俊朗肃穆,端的是一尊神将。

只听那将军身后一名扈从高声喊道:“将这些聚众闹事的祸首给我拿下!男女老少一概不论!”

兵士得了口令迅速下马开始拿人,道徒们惊慌起来,与士兵推搡,有士兵便抽了刀,场间顿时乱遭遭的。

祝余拧着眉,上前一步,朗声问道:“将军且慢!不知我等所犯何事?”

在他说话的时候,军士们已经将多数民众打翻在地,掏出绳索开始绑人,场间传来众人的怒喝声,有那胆小的女子已然害怕得哭出声。

“住手!”,轩辕重一脚踢飞一个军士,双手一捞,又将一壮硕士兵甩飞,他一个鹞子翻身,挡在那年轻士兵面前,冷冷淡淡,却气场十足:“白云飞!你要找事,是不是得看一下是谁的场子?”

那叫白云飞的将军一摆手,场间将士听令停了下来。

白云飞双臂一抱,扯扯嘴角,似笑非笑,讥讽十足:“当然!若不是知道这里是你的场子,你觉得我会来?也就是你有这个面子!谢恩吧!”

轩辕重冷笑一声,满脸杀意:“看来你今天是真的想打一场了!”

白云飞闻言一笑,挑挑眉,懒懒道:“轩辕阙,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阙是轩辕重的字,从这死对头的嘴里冒出来,讽刺的不能更讽刺了。

轩辕重脸色微变,但未作言语。

祝余和寅离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时不宜插话。

白云飞环视一圈,又道:“你们在此聚众闹事,依法该办!再者,此乃菜市口刑场,你们擅自在此修亭筑台,可报备过?既无报备,便是违建!依法该拆!”

······

刑场?

寅离脸色扭曲,看向祝余。

祝余也满脸扭曲看向轩辕重。

轩辕重:······

他记起来好似真有此事——从前甲宋城乃是一小国的都城,大晏一统天下后,此处就变成了海军边防重地。

大晏废除斩刑已多年,此地百姓也是历时百年从外地迁来的,对这些旧事物并不清楚其用途,轩辕重这会儿倒是醍醐灌顶,可有个毛用。

轩辕重:要不是看有人在这台子上晒衣裳,毫不避讳的样子,他们也不会丝毫察觉不到奇异之处啊!

祝余见徒弟默不作声,便硬着头皮,朝白云飞拱手道:“昨日之事,实非我等所愿!至于修房建物······实在是不知此处是贵地刑场!误会!误会!还请将军见谅!”

祝余心中哀叹:当初就奇怪怎的此处正好就有此高台,方方正正,颇合心意······

他们居然在刑场传道???

说出去真特么有劲儿!

白云飞对他早有耳闻,此时见是个朴素少年,眉眼清秀,甚是面善,心下不由有些好感,便放缓了声音,道:“小先生,此处从前每月十五,便要处置一些死犯,实在不合先生所用!先生可另觅一处!至于昨日之事,在下也只是依法处置!绝无私心!今日来便是为轩辕重而来!还请各位莫要插手!”

这么有礼的找茬的,祝余还是头回见······

祝余还想说什么,轩辕重已经提了剑,将外套一脱,仅着了中衣走上前去,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怨!老师您不必插手!”

场间顷刻间被清肃干净,寅离和祝余也退到了百米开外。

白云飞翻身下马,提着红缨枪,往地上随意一插,竟然入土三分,他道:“你若不来我的地盘,我也不会跑去你轩辕府,可惜······你实在是不把小爷我的怒火放在眼里!”

轩辕重冷哼一声,道:“白云飞!少扯那些陈年旧事!要打就打!”

白云飞也不再多言语,提了枪便急速刺向轩辕重面门。

轩辕重右手执剑,剑在掌心划了一圈,由下至上将枪巧妙一架,身影也是极快的变幻到了白云飞身侧,尖峰一转,竟直直划向白云飞喉间。

白云飞从容不迫,枪花万千变化,招招指着轩辕重死穴打,似要置他于死地。

轩辕重面容沉静,身形在场间几乎拉出幻影,漫天剑意汹涌澎湃,与白云飞斗得场间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祝余神色凝重,拉了拉寅离袖子:“他打不过他!”

这个他和他指谁,寅离当然心知肚明。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进展却很快。

白云飞抓住个空隙,一枪挑在轩辕重手臂上,轩辕重的剑脱手而去,直直刺入不远处的墙壁,剑身居然有三分之一没入了墙身。

轩辕重脸色巨变,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败得如此快,面露不甘,徒手欺身而去,一腿扫向白云飞下盘。

白云飞早有准备,轻蔑一笑,急急后退让过轩辕重的腿,翻身抓住轩辕重右手,一抬一推再一拉,只听咔擦一声,轩辕重的右手已然脱臼,看是不能用了。

长枪横扫,一棍拍在轩辕重胸口,轩辕重被巨力压翻在地,等不及他反应,白云飞已经提着枪,一脚踏上他的胸膛。

那红缨枪着实普通,但在阳光下,却泛滥着奇异的韵味,一股浩然正气从中升起,叫人见之忘神。

祝余没想到连诸天都难见得意,在此甲宋城竟然出了俩,脸色一变,便要上前确认。

寅离哪里知道祝余重点在哪里,只拉住他,摇摇头道:“不可!”

寅离深呼吸一口,道:“知道他弱······没想到这么弱······”

祝余:······

枪尖抵住轩辕重喉结,白云飞露出个和煦的笑容,道:“轩辕阙,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怎么样?”

轩辕重不怒反笑,眼里的嘲讽比白云飞还盛:“呸!”

白云飞脸色倏忽就变了,恨声道:“轩辕重!从小你就被称为武道天才!我自小在你的光环下长大,被人比较,被人嘲笑!如今如何?有道是勤能补拙,古人诚不欺我!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儿如何?”

他对这个滋味儿,很有些执着!

外人并不知轩辕重身负绝症,因此白云飞只觉得轩辕重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被拿着这么个自负自满自甘堕落的人来跟自己比,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轩辕重红了眼——这他妈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拿出来翻炒!

他竟不顾喉间的枪尖,伸手抓住白云飞衣摆,压低了声音:“白云飞!你这个懦夫!少他妈贴金了!你他妈不就是想报仇吗?你有种你今儿就给我来一枪!是死是活我自行负责!绝不找你麻烦!”

白云飞闻言,竟将枪一甩,一拳轰上了轩辕重的脸:“马勒戈壁,你明知劳资不可能杀你,放你娘的什么屁话?”

有一说一,甲宋这轩辕氏就这么个独孙,要是结果在他白云飞手里,恐怕他白家和轩辕家就真的要打得上刑场了,由此,白云飞很是看不上轩辕重爱放狠话这种无能者的专属爱好。

轩辕重得了这空隙,马上翻身,一拳对上白云飞,道:“你这个孬种!你干的那些破事儿你他妈真不觉得丢人?”

白云飞像是被点了死穴,愣了一瞬,便失了章法,狂暴的一拳又一拳,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打哪里。

两人就像市井泼妇一般扭打在一起。

祝余耳力灵敏,将那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道:“嗯!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做午饭了!”

寅离也听得分明,闻言颔首,道:“是极!”

二人买了菜,回去之时开门便一愣,因整个院子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墙脚种了许多花草,在冬日里竟然显得格外温馨。

厨房里飘来饭香,光这味道便比寅离做的野式快餐好多了。

厨房里传来姑娘的声音:“相柳!火大点!”

“嗯嗯!这么大够吗?”

“够啦!等会儿姐姐给你做个蛋羹!小孩子还是吃清淡点好!”

······

祝余和寅离两手都拎了菜,此时见饭都做好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反正挺美的,于是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门边菜筐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相柳正在烧火,闻言一喜,转头道:“你们回来啦?鹿黎姐姐太厉害啦!今天早上给我做了面条吃!太好吃了!可惜你们都出门了!明天让鹿黎姐姐再做一次吧!”

寅离心想,原来这姑娘名叫陆离?看这小家伙完全拜倒在姑娘的饭勺下,实在不知说他什么好,只得敷衍道:“好好好!”

鹿黎露齿一笑:“还未告知诸位先生小女姓名,失礼之处,万请莫怪!小女姓鹿,麋鹿的鹿,单名一个黎字,黎明的黎!乡野丫头,并未取字!熟人长辈都唤我阿黎!”

她听了祝余几场道法,早知众人姓甚名谁,也不问其他,只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手中不断翻炒,谦逊细细声道:“小女做的饭食尚可,先生们先去院子里等会儿吧,此处烟雾甚大!”

寅离看着她故态萌发,矫揉造作,心中不知为何火气极大,但他自持乃是人中君子,只得压着火气,微微点头,背手走了。

祝余听着这名字有些熟悉,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只瞧着在烟熏火燎中若隐若现的鹿黎和小相柳的脸,生肉下油锅时的噼里啪啦声,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招摇山。

他笑了笑,对鹿黎道:“那麻烦你了!一会儿我们来洗碗!”

鹿黎一直留心他们的神色,翻炒的手此时一紧,脸上颇为紧张:“好······好的!”

心想,这也算是留下来了吧!

不多时,几人摆好碗筷桌椅,一边看时辰,一边瞎聊几句。

又过了小半柱香,院门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人遮遮掩掩的进来了。

小相柳惊呆了:“轩辕重······你······你打架去了?”

鹿黎看情况不妙,没有多言,跑去盛饭。

轩辕重冷哼一声,道:“遇到疯子了!”

······

中午吃的六菜一汤,祝余只觉得这食材很常见,但这味道,却是顶顶的好!竟然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寅离优雅地拿着筷子,一筷接一筷,口里道:“鹿姑娘,寒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平日里你要什么东西只管说!有我们几个男人在,哪儿能委屈姑娘?!还需要房间么?要不然我们换个住处?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怎么够啊?你一个女儿家,再怎么也得有个专用的浴室!还得有个专门放衣物的!”

鹿黎红着脸,喏喏的嗯了一声儿。

众人:······

祝余对这个拜倒在口腹之欲下的男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问轩辕重:“那白将军走了么?”

轩辕重哪里不知道众人此时最想知道什么,闻言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从不曾对人言!白家与我轩辕家,同掌这甲宋军权,原先祖上乃是拜把子的兄弟!互相也是通婚的!不知从第几代开始,我两家慢慢疏远直至交恶!到我们这一代,更是水火不容!”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亲从不放我出家门,有一日我祖父偷偷带我出去,认识了白云飞!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彼此身份!我和他玩得来,便老偷偷溜出去,后来被我父亲发现了,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头几年我在演武场遇见了他,我还挺高兴的,可他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经常找我打架,言语上也多有挤兑!我那时年少,哪儿受得了这个,忍了几次忍不住了我俩便打了起来,那时候我身体还行,他输得挺惨的!”

“后来我们几乎一见面就打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我还纳闷儿呢!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越来越强!我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外强中干,武艺也是大不如前!但说真的,他现在很强!比我最强的时候还要强!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入了武道巅峰!”

寅离扒拉着菜汤,动作缓慢优雅,如同一名贵族,腹诽道:别说你小时候忍不了,你现在也没什么长进啊!易燃易爆炸的······

祝余也觉着白云飞莫名其妙的,武道巅峰也像个小朋友似的!说要公事公办,这会儿不也没抓谁进去嘛······

他就是专门来揍徒弟的吧?

鹿黎听入了迷,似乎忘记了自己在扮演着大家闺秀,闻言,道:“这个白云飞听着怎么像个男的?”

轩辕重咬牙切齿:“本来就是男的!”

鹿黎更奇怪了:“呃······是男的那真是太小肚鸡肠了!他现在比你厉害,按理说你这种手下败将,他应该不屑一顾才对啊!干嘛一直找你麻烦?真是闲得慌······”

轩辕重捏筷子的手一紧,一字一字往外蹦:“如果你不说话,我想我会感激你!”

祝余想了想,道:“我观他人,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追着你打,该是有什么理由的?”

轩辕重闻言,噎了下,想起不久前白云飞脱口而出的积年怨愤,踟蹰半晌,终于讪讪道:“······他小时候长得白嫩,又爱穿一身白衣,瞅着跟个姑娘似的······我那个······可能言语上有些冒犯······嗯,真的只有一点点冒犯!那什么······我那时候不是孩子王嘛,这言语上有点点的不敬,那些个不长眼的跟屁虫,大约是对他说了不太好听的话吧······”

何止是不好听的话,白云飞如今武道巅峰的成就,他轩辕重在这背后没少使力,要是可以,白云飞恨不得将他揍得人事不能自理!

众人:······

这不是打死了活该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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