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凶年」

第30章问生障目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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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昂首,见得那蠃祖扇动几扇巨鳍铺天而来,仿如黑云压城,不由心下惴惴,但想着全船的人都指望着自己,万万不敢露怯,便上前两步迎了上去,纳首拜倒,口中恭敬道:“见过蠃祖!”

他声音虽小,却响彻天地,声浪随着波浪送入蠃祖耳中。

那蠃祖听得声音,巨大的鱼目缓缓眨了眨,便跃空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很迷惑了······

寅离若有所思:“难道是看见了我们,故意帮我们吹开迷雾?你看这水幕也是在船体前方就停下来了!”

“船动了!船动了!”,有船员惊呼道。

又有人指着还没张开的船帆,喜道:“有风了!”

祝余心下颤动,再次拜倒:“恭送蠃祖!”

众人也跟着一起跪拜,磕头不止!

那已经远去天边的蠃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模糊了。

此时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原来是空间裂隙里面掉落的此前失踪的众人。

小相柳正迷茫无措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叹息道:“原是故人之子···”,正想问问是谁在说话,却眼前一亮,摔在了祝余身前。

他爬将起来,抱着祝余大腿不撒手,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祝余忍俊不禁,解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瓶子,道:“从此以后都不要吃蠃鱼了!我们欠了天大一个人情!”

且不说数十名水兵回去之后绘制了小相柳和蠃祖的神圣本相,争相传颂,日日跪拜。

祝余将乾坤瓶里面数十万蠃鱼放归海底,心想此前没吃过,此后也吃不得了!略微有些感叹,对大荒志这种编外野史的真实性也重新正视了起来,决心再看一遍。

迷雾很快退去,海掌柜发现航海针又指明了方向,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已然偏离航线数百里,便劫后余生欢欣雀跃的指挥调整路线去了,行动间看上去竟有了些正色。

船行数日,天气出奇的好,没有下过暴雨,也没刮过狂风,更没有遇见暗流,连海掌柜都啧啧称奇道航海多年,这种奇事实是少见。

寅离、轩辕重以及鹿黎自然是日夜不辍修行,祝余则关在房间里琢磨大荒志。

这一日,读到天生万物,不禁迷惑,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总说天生万物呢?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他思绪飘远,运用分神识物之法,演算生命起源,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陷入了绝境:何以生天···何以生天?天乃何物?是存在还是虚无?若是存在,为何从来不见?若是不存在,那何以生万物?若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世上所有的文章都说混沌生九子,为世界尹始······混沌是谁?为何从来不见其人?混沌就是天吗?那混沌又是从何而来?谁生了混沌?

他这几问,直抵世界之源,一个无数前人追溯一生,无数猜想,却永无答案的问题。

······

鹿黎沐浴完,随意披了件袍子,拿了一册子,勤勤恳恳雷打不动的做着每日的记录,正写道:今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修行有所得······便见本子上落了一滴墨,心中郁郁,准备撕了重写,谁知滴滴答答无数墨滴了下来,灯光昏暗,她茫茫然伸手拭去,指尖快要触到时突然一个机灵,魂飞魄散惊声尖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寅离破门而入,见她衣衫不整,又一头向自己奔来。慌忙一挥神王笔,一套厚重密实的袍子将鹿黎裹了个扎扎实实。

鹿黎将寅离撞了个满怀,寅离见她满头满脸的血又只顾尖叫,心下一沉,以为她受了伤,哪知一眼望过去,便见到楼板正淅淅沥沥滴着血,连声喝道:“别喊了!祝余出事了!”

祝余住在鹿黎正上方,此时楼板滴血,还能是谁出事!

此时小相柳和轩辕重已经奔来,见是祝余出事,小相柳苍茫之间向上跃去,直接将地板撞了个穿。

祝余一身中衣,倒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如锡纸,浑身血液似乎都已流干,快要没有气息。只余指间一缠枝花戒指发出蒙蒙辉光,镇着他的魂魄。

祝余醒来时,睁眼发现已经是黑夜,便掏出夜明珠,捏在手里,沉默了片刻,问道:“今日······是何光景?”

众人一直守在一旁,此时寅离方答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危在旦夕!若非是鹿黎住下面那屋,半夜三更地板上滴下血来····小相柳想尽一切办法,才止住了血!他不会医治······凡间的医生也治不好你这伤······只能慢慢等你自己醒来!”

万幸是醒了过来!

轩辕重心情低沉:“老师······”,半晌,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祝余摸摸自己被布巾缠住的双眼,叹气道:“别这样,我还没死呢!只是演算了一些不该算的东西,遭了警告!再一个神魂使用过度,对身体造成了影响!没死就感恩戴德吧!再说也不是好不了!将养些日子,就能看得见了!”

神族身体强悍,恢复力极强,就是不知这天道所伤,会不会慢一些。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相柳听他没事,欢快跑到床前:“祝余,你是什么品种?”

祝余一脸茫然:“”

相柳道:“你真身是什么?咦?话说你一直没说过你家的事儿啊?快说说!”

祝余无奈道:“我就是个普通的天生神体啊!虽说天生神体少见,但别的特殊技能真没有!”

小相柳难得脑子清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难怪我觉着你眼熟!有一年我参加擎天筵,我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但是年龄比你大多了!”

祝余身形一震,忙道:“真的?你见的人是何服饰?长相如何?年纪几何?可是长相如我一般的青年?”

小相柳摇头道:“比你年纪大多啦!我爹对着那人都恭敬的不得了!”

祝余嘴角露出些微笑:“那你见得多半是我的父亲了!”

又听得祝余道:“不过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父母亲了,幼年在招摇山,我哥倒是经常来看我,不过后来也不来了!我都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原来我长得像父亲吗?”

众人神情一凛,心道,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却是爹不疼娘不爱啊······

小相柳想问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卡在了喉咙,变成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祝余羞愧道:“我家规甚是严厉,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不入小隐不得归······这些年我一直在三清境,所以不敢回家!”

众人:······

众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全都是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

相柳仍然好奇问道:“那你真身是什么?“

祝余摸摸头:“我就是人的模样啊!”

他指指寅离几个:“就他们这样子,没有别的真身!”

小相柳吃惊地长大了嘴,心道怎么可能——大荒世界只有人才是人的模样,神族没有人身,人身是修出来的!祝余怎么可能真身就是人?

他怀着疑惑,大半日都没精力做别的事了。

众人见祝余又能吃能睡了,便都宽了心,说起了这几日的事情。

几日前众人便已经抵达晏京,此乃大晏帝国的首都,光是办理各项入城手续,验查身份,就得花去两天,若非轩辕重是奉旨入都,少不得要半个月才能拿齐手续,若要等验查身份,排队少了半年都没戏!海掌柜等人乃是从的甲宋籍,不得召入不了晏都,留了轩辕重父母给众人的物资,便速速离去了,所以现在在城外驿站暂住的,只有祝余几人。

鹿黎见祝余醒过来,心情大好,做了一大桌子菜,红着眼摆了个柔柔弱弱的姿态,道:“先生无碍,乃是大好之事,今日可要好生庆贺一番!”

众人见她又犯病,均是牙根子酸疼,无奈她这模样怕是治不好了,俱都做作矜持地入了座,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日暮时分,驿站来了两位不卑不亢的军官,验看了一番众人的细软,便带着进了都城,期间颇为照顾祝余这个瞎子,走路是极慢,遇见有障石,都默默在前头清理,也不与众人说话,相当不卑不亢!

轩辕重好一番赞叹:“果然是晏都!确实不同!”

寅离目光散漫,闻言轻笑道:“说起来,我幼年和老头子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老头死了,我也就四处流浪去了!变化确实大!物非人也非啊!”

祝余神识受损,与普通盲人并无区别,此时拿了个棍子在后面,一边探路一边笑道:“我们怕是要在此处居住很长时间了,此次可得好好选个地方!”

小相柳贪玩好耍,撕了个布条绑了眼睛装瞎,也拿着个棍子四处戳,闻言道:“我还是要住树屋啊!”

祝余深以为然,道:“那得找棵大树!”

鹿黎走在后面护着他们俩,闻言唾弃道:“你们俩就不能合群一点儿?”

人人都想金玉黄粱,就他俩一个赛一个的想住树上!

小相柳歪来歪去偏偏倒倒,比祝余这个真瞎的还像个瞎子,听得鹿黎此言,奶眉倒竖,转过身来对着鹿黎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浪漫!”

祝余也道:“睡得高,看得远!要不是小相柳当初抢了我的树屋,我才不想睡屋里!”

寅离想起当初自己和他嘀嘀咕咕说的就是院子里大树的归属权,不禁失笑,对轩辕重道:“你这师父是个小孩子性格!受累了!”

轩辕重也被他们两人的对话整的哭笑不得,道:“都在一条船上,不用同情我!”

两个军官走在前面,互相望一眼,眼神里都在说:为什么我们这样的职位要来接这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上头还说态度要恭谨···

晏都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住的是皇亲国戚,朱门重甲,外城绕内城化作十圈,层层叠叠,犹如一个洋葱横切,内外城中间,是一条百丈宽的护城河,滋养孕育着两岸人。

祝余等人沾了轩辕重的光,得以入了内城,但他们没资格住轩辕本家在都的府邸,便另安排了使馆,安置下来。

祝余和小相柳对于新住处只得几蔟郁郁葱葱的矮脚灌木颇为不喜,吃饭的时候丧丧气气嘟嘟啷啷,怨念极大。

轩辕重看着师父安慰道:“我明日便找人去寻房子!必定是有大树的!”

寅离无语道:“内城基本都这样,没哪家宅子有你们说的那样的参天巨树!”

祝余精神一振,当瞎子上瘾哆哆嗦嗦摸出几粒种子:“嘿嘿嘿!种这个!种这个!”

小相柳见得,双眼放光,嘴一咧,伸手打劫道:“祝余你太神了!居然有冲天罗的种子!给我一个!”,说着便抢了一粒在手里。

却不想猝不及防天外一巴掌将两人都呼桌子下去了,只听鹿黎怒火滔天道:“给我好好吃饭!”

祝余下巴磕到地板上,虽不怎么疼痛,但心中颇为屈辱,爬将上来,朝小相柳喝道:“就是!吃饭不好好吃饭!抢什么种子!”

小相柳爬上来,谁都不敢反抗,别别扭扭吃了饭,只听祝余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我可是个瞎子!”

鹿黎怒道:“当瞎子就要有当瞎子的自觉!哪家瞎子有你欢脱?”

寅离和轩辕重默默吃饭,不敢多言。

这些日子以来,鹿黎已经多次掉马,兴许是掉着掉着就习惯了,她已经很久没被大家闺秀附体,反而是内里彪悍暴躁的气质越发茁壮成长,众人隐隐有些以她马首是瞻。

他们进城已经三日,但宫里没有传唤,寅离等人猜测这是要晾着轩辕重了,便趁着空闲,将宅子办了。

宅子是十来年前造事失败被斩杀的左丘大司马的,大司马骄奢淫逸,住的宅子曾放豪言乃天下第二,自然是实打实的大,可惜当年一把大火烧的此处寸草不生,四周邻里害怕与他有什么牵扯,早就搬的搬,逃的逃,活生生在内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搞了个城中村,十年来因为政治原因成了三不管地带,不过正好方便祝余等人行事。

祝余眼睛瞎了,但脑子却好使,指挥寅离和轩辕重布了许多阵,又设了个幻境,在任何外人看来都与从前一般无二。唯有他们才知道内里被寅离的大荒神王笔换了天地,转了乾坤——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湖泊瑶池烟波浩渺,端是一处凡尘仙境。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几人从最初的藐藐相敬,这快一年相处下来,已经很有些亲近了,至少,鹿黎已经很难遮掩她性格中那些不属于大家闺秀的彪悍气质。

她倒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初说了她做饭,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是半句多的话都没有,只是众人倒也不愿意欺负个姑娘,便分工合作——寅离买菜,鹿黎做饭,轩辕重洗碗,祝余是个病号,暂且不干活,由此,倒很是和乐。

只是这日,鹿黎掌着勺,瞪着空无一物的铁锅,万分恼火:“今日买个菜怎么这么久?”

这都出去一个时辰了,还不回来!

轩辕重心想,大晏朝民风开放,莺莺燕燕,怕不是被哪家的好姑娘勾走了吧!但他口中却道:“近来京中出了个杀人狂魔,无差别杀人,毫无规律······刑律司那帮子人都急疯了,城里戒严的厉害,就连卖菜买菜的都要被多番盘查,想来是要慢许多!”

鹿黎无奈叹气,想到自己几个也算是修行之人,口腹之欲不能那么重,便心下稍静,道:“算了,我去看看院子里的菜!这个时辰不知道相柳除完草没!”

被腹诽看小娘子的寅离此时正提着菜篮子,对着几位差老爷,低声恭敬道:“几位差爷!我就住在柳家巷!是近来搬入的轩辕家的管家!寅离!这是我的身份条!”。

说着,他摸出自己的身份牒片奉上。

为首的一个大汉接过牒片,狐疑道:“一般人谁会随时将牒片放身上?”

寅离连忙解释道:“这不是近一个月,连接出了那么多事儿嘛,我主家叫我带身上,随时候查,免得说不清楚,耽误了买菜时间!”

那大汉乃是巡城御史,叫做陈岗,连日来在上司那儿受了不少气,出了这些事儿,虽然和他无关,但上头的人还有上头,连级火力处罚下来,自己的官帽怕也就戴这几日光景了。

他深知这个规矩,所以巡街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此时听寅离所言,遂叹气道:“谁说不是?真不知道是哪个龟儿子杀千刀断子绝孙的干出这档子事儿!整的老子不安生!”

寅离压低了声音,道:“官爷,因着小的主家很是关心此事,多日来睡不安生,生怕那杀人狂魔找上门来!小的冒昧多问一句,可有什么眉目了?”

陈岗深知这些贵族旁支,在京城行事诸多不便,便压低声爽快说道:“眉目真没有,此贼杀人手段单一,俱都是开心取脏,捏碎了了事,案发现场却是一点痕迹都无,就好似这个杀人犯乃是凭空消失的!刑律司半个多月来连根毛都没捞着!不过民间倒是有些流言蜚语······哎,说不得说不得!说这个是要杀头的!”

寅离满眼茫然:“流言蜚语?”

陈岗觉自己失言,吆喝着弟兄们要走,道:“你小子别管!今日是我多嘴了!知的多,死的快!快走快走!”

寅离看陈岗一帮子人走远,摇头叹道:“最讨厌说话说一半!”

他加快步伐一路行去,见行人俱都是神色匆匆,对着谁都是万分警惕,再没有初入京那日的繁花景象,心中感叹,但也是无法。

祝余眼睛看不见,连神识都被伤的很重,一直强撑着不想让其他几人担心,此时一个人躺在湖边躺椅上,喝着鹿黎弄的果汁儿,五分难受十分惬意。

他也听说了京师杀人魔的事儿,但是此乃人间事,他也操不着心。

勉力运起神力,但每每走到眼部,就阻滞不通,连带着眼睛也开始痛起来。

他脸上出现裂纹,龇牙咧嘴嗷嗷道:“自作孽不可活!算什么天道······”

寅离噗呲笑出声:“还以为你神族,就感受不到疼痛呢!”

祝余:······

他五感受损,神识探测不到身边有人,此时听到他声音,转而问道:“你们这地方的帝王还是没传唤我那心爱的徒儿?”

寅离扒拉了一根草,剔牙,道:“出了这么些事,估计是忘记了吧!”

今日那剖心的杀人魔行事越发嚣张了。

轩辕重从旁发声道:“那贼子在甲宋杀了三人,又辗转到晏京,我们来的第一日,这京城里便死了个大夫!要说不是随我们乘船入京的我都不信!”

祝余头脑昏沉,船上的人他几乎都见过,一张张脸在脑海中闪过,没有谁像个杀人狂魔。

······

晏京乃是帝国心脏,长治久安,人也慢慢变得散漫起来,夜夜笙歌、灯红酒绿乃是常事,便是这杀人魔传得沸沸扬扬,也阻挡不了一些人的脚步。

少寺卿许昌掌着官盐山税,入得又是帝王私库,官职不大,不说左右逢源,倒也十分吃得开。

卿枫楼。

许昌揽着头牌娇杏,并着一群纨绔呼啦啦一通喝,末了大手一挥,道:“今天的酒水,老爷我包了!”

一众青年早已喝的红光满面,俱都哈哈大笑,恭维道:“少寺卿够豪气!”

娇杏掩嘴轻笑,眉梢眼角都带出些风流,眼波勾人得紧:“老爷喝多了,娇杏这便扶老爷去休息!”

许昌哪里喝多,只是美人在怀,她说喝多了,那便肯定是喝多了,配合着娇杏踉踉跄跄半摸半扶的离了席。

娇杏的闺房布设着大红纱帐,燃的蜡烛也是红的,瞧着很是喜庆,她扶许昌坐到榻上,又去打了水,给许昌擦脸,埋怨道:“老爷总喝这么多酒,对身体可不好!以后少喝些吧!”

许昌半眯着眼,笑道:“老爷身体好着呢!”

娇杏嗔道:“莫要玩笑!”

许昌爱极了娇杏贴心的关怀,摸摸她的脸,道:“行了行了!服侍老爷休息吧!”

娇杏是瞧上了许昌,等着人将她赎回家做个妾,因此万分尽心,她倒了水服侍许昌喝下,自己也去沐浴一番。

许昌半梦半醒间感到胸口被人一阵摸索,眼也不睁,用力一拉,口中笑说道:“今天便叫你知晓知晓老爷的厉害!”

他拉得用了几分气力,但那手却是丝毫未动——摸着也不似娇杏那般柔弱无骨。

许昌警觉睁眼,便看见床边坐着个人儿,不是娇杏,穿着一身雪白袍子,披散着一头半干湿发,神态悠闲,皓齿剑眉,轮廓分明,在灯光下透出些温和散漫出来。

许昌呼吸急促,心道:哪儿来的绝色美人?莫不是神女下凡?

美人抬手,落在许昌心口,温声道:“大人,可还记得长岳坡?”

许昌一个激灵,顿时魂飞魄散,酒醒了八分,狂退至床角,凶狠喝道:“你是何人?”

美人拢了拢长发,笑道:“本都沐浴该歇息了,但想了想,还是来杀了你!”

许昌此时目呲欲裂,道:“我不知道什么长岳坡!你认错人了!”

美人站起来,身姿高大,宽肩窄腰,哪里是什么美人,却是一如珠玉雕琢出来的男子。

男子叹气道:“今日出来的急······算了算了,将就一下!”,说着他走向梳妆台,挑挑拣拣一番,拿了几只钗,转头问许昌:“你觉得哪支好看?”

许昌哪里敢答,只奋力想逃离下床,却不知为何分毫难动。

男子自个琢磨一番,拿了一只凤头金钗和一只宝珠银钗,道:“这两支不错!”

他笑意盈盈:“少寺卿可真是风流种,连凤头钗都敢赏赐给这楼里的姑娘,在下真是万分服气!”

许昌涕泪交织,看着男子拿了两支钗近前来,扒开他胸口,拿着钗往胸口一插,许昌神魂皆冒,喉咙里咔咔作响,却一声呼喊都无。

男子又道:“长岳坡,两剑,真是便宜你了!”,说着他又拿起一只钗在许昌身上四处比划,似在寻找哪个位置比较顺眼。

许昌:“呜呜呜······”

男子道:“我那时被血糊了眼,倒真记不得你第二剑在哪里了······算了,随便吧!”

“啪!”,许昌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那宝珠银钗插在了他鼻梁上。

男子擦擦手上的鲜血,叹气道:“我本来给你策划了一个华丽的死法,可后来觉得你不太配享用,算了,留给别人吧!”

说着他看着许昌不断颤抖抽搐的身体,道:“想来你也记不得我了,死不瞑目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俯下身,在许昌耳边喃喃说了一句,许昌瞪大了眼,直挺挺倒了下去,真真的死不瞑目。

男子气道:“······这就死了?说好的不断挣扎到天明呢?”

他掏出个手册,拿出一支笔写写画画,一边道:“不能插鼻梁,死的太快了!”

只见册子上写了个:少寺卿许昌,时年二十又八,卒。

娇杏沐浴完,挽了个发髻。穿了身薄纱,娉娉婷婷妖妖娆娆从屏风后转出来:“老爷,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才房内发生的一切她丝毫未曾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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