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卓毅的话，周昆完全没想到老主任点头同意了。

亏自己还打电话给魏启生，让他去找卓毅探口风。

他嘴角带着歉意的微笑:“阿毅，你不会是哄我吧？老主任以前可是态度强硬，为此，我没少费心思。”

卓毅想起昨晚上老主任对他说的话，叹了口气说:“周总，我不会闲着无聊，专门找上门来，只是为了说假话。”

“对对对……”周昆一向稳重，但在目的达成时，忍不住激动地搓了搓手，欣喜地说:“老主任，突然转变态度，让我还有些不适应。”

卓毅解释说:“周总，老主任是为隽岗村数百户百姓生计着想，才同意的。他只是不想看到当年种天麻的情况，所以犹豫再三。”

周昆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事。真要是那样干了，你只管来骂我。”

这件事，周昆也是亲历者，记忆犹新。当卓毅提起此事的时候，他才会这么严肃的回答。

卓毅稍微放下了心，切入正题，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干。

周昆却说不急，他微笑着说:“这……第一步是多看多学。你回家准备一下，我这边也安排一下，我领你和公司其他人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卓毅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便说:“那我回去和老主任说一声，什么时候出发？”

“嗯……明天？”周昆思索着说:“我和你都忙，只去两天，快去快回。”

“好，我回去和周熙桐说一声。”卓毅眼见没其他的事，就起身告辞了。

离开了良友公司，卓毅下意识的拉紧衣服，快步走向自己的汽车。

上了车，发动了车。

卓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在想着一件事，出门看什么呢？难道外面的成功经验就一定适合这里？

从参加工作开始，“学习”两个字就总是在卓毅耳边挥之不去。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到他这里就成了“干一天就学一天”，上回调解谢勇和谢富兄弟的矛盾，就让他学了不少东西。

可越学越发现，成功经验是难以复制的，必须消化吸收。但是周伯父和他手下人真的有时间消化学习吗？自己也有精力消化学习吗？

怀揣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态，卓毅放下手刹，开车回村。

村里只有丁聪一个人在服务大厅坐着。

他和卓毅几乎是轮流值班，只有极少的情况是老主任或吴主任在村里待着。

丁聪见卓毅回来，笑眯眯的:“恭喜你啊，揽了一件大差事，忙得跟什么似的。我都两天没见到您的尊容。”

卓毅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才反唇相讥:“您老人家前段时间忙着清查全村荒地，老胳膊老腿的，肯定累得不行。我这个当侄儿的，得为您分忧。”

“你……可真是‘尊老爱幼’啊。”丁聪调整了一下坐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卓毅本来只是打趣，但看丁聪疼得龇牙咧嘴，又关心起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丁聪挥挥手，打断卓毅的话:“没事。我只是在去荒地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真倒霉，一不小心就脚底打滑，烦死了！”

卓毅这才笑出了声:“活该！谁让你走路的时候还玩手机？”

“不怪我，都是平板不好用。”丁聪随即向卓毅抱怨起了平板如何如何不好用。

可卓毅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不是平板不好用，而是丁聪抠门的要死，舍不得买部好的手机。

清查荒地的平板都是上面配发的，肯定不会用崭新的，而且平板里面一律不放电话卡。这就需要用平板的人用流量，开热点，这样才方便使用app，上传坐标和其他信息。

但丁聪爱吃爱穿，偏不爱换手机。他的手机还是几年前的，都快普及5g了，还在用4g手机，信号好才奇怪呢。

在饮水机前，卓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水，说:“你家那么有钱，干嘛不给自己换个手机！上次房屋安全排查的时候，我就听老主任吐槽过你。”

“我才不换。现在的手机都快赶上电脑，功能多而复杂，买一台新的，可能到换下一部手机的时候，都不知道那些功能。”

卓毅不再说什么，继续喝水。

这时候，丁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出差了，你片区的反诈宣传，谁来搞？”

“我还没和老主任说呢！”卓毅叹了口气，“现在真是猖獗，连我都每天接到十几个电话，太可怕了。”

丁聪呵呵笑了起来:“你忘了。有一年你读大二，有人给大哥（卓毅的父亲）打电话，说你出了车祸。可把大哥急死了，打你电话却始终打不通。”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卓毅哑然失笑:“那年我和熙桐去登华山，是晚上登的。第二天下了华山，在旅馆睡得像死猪一样，根本就听不见电话铃声。”

“等我醒的时候，发现有十七个未接电话，熙桐也有十几个。我的妈啊，我记得跟爸妈说过，我们在华山，他们还很担心。”卓毅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感慨不已。

“都是关心则乱嘛。”丁聪往办公椅靠背上一倒，“我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骗子说，小宝（丁聪的儿子）被别的小朋友打了，住进了医院。”

“我记得。你当时急死了，赶紧给班主任打电话，才知道消息是假的。”卓毅想起来了。

丁聪直起身子:“你说，我们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每天十几个电话，其中还要手机号。我不接不合适，接吧，又经常被骚扰。”

卓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比你好多少。”

正说到这里，老主任大踏步进来了，说是要开碰头会。

卓毅站了起来:“老主任，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老主任笑了笑说:“你出差的事，周昆已经和我说了。我当然鼓励你们出去走一走，村里的事，你暂时不用理会。”

卓毅松了口气，说:“村里这么忙，我还出去，实在抱歉。”

“比起村里的‘小’事，茶园的事情才是大事。开了碰头会，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吧。”老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