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一场一场，又是一场寒凉，倒春寒的确怪要人命，天色蒙蒙亮香菱起的比他还早，洗漱了为其准备早饭。

贡院前边，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数不清有多少车轮在移动。贡院的门户并不显眼，可是历经无数风雨还有这里里外外的文人学子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璟渊！”

“冯兄！”

贡院前的考生个个敛神静气，相识之人互相道好，也有神色紧张似乎担心小炒没藏好的人，不过冯渊这一道顿时引起了轰动之声。

“冯公子！”

“冯相公！”

世人谁不知冯渊诗词惊世，京城秦楼楚馆勾栏之中尽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之音，还有人盼着他再多些几首词呢。毕竟诗不好唱，词曲才妙。

“璟渊哥哥！”如兰大老远就在挥手，盛家是全家都来了，齐国公府也是阖家来送，齐国公更是豪气了包下了贡院这条街最大的客栈，排场十足。

“好受欢迎啊！”墨兰惊讶道“璟渊哥哥人缘这么好？”

“他是大诗人！”盛紘笑道：“你们不知道他那些诗词都是能流芳百世的。”

顾廷烨也到了不过却是带着个长随溜达着来的，这在墨兰眼中也就没有了排场。

“冯兄，今日可有好诗？”欧阳旭和杜长风也凑了过来。

听说要写诗，众人无不围了过来，纷纷起哄，人越来越多。

“要写诗词了嘛？”明兰翘首以盼，众人都在看向这边。

“能写出来嘛！这谁呀这么多事！”如兰撇了撇嘴。

冯渊笑道：“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好！”众人无不高呼，颇有些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新雷第一声，就要在这用这金榜来敲响了。

冯渊忙抬手虚按了下，抱拳一礼道“尚未登科，戒骄戒躁。小题一首新雷，诸君共勉！请！”

“请！”众人无不还礼，顺势这就散了，各自排队去了。

“好个只待新雷第一声啊！”齐国公远远的听着也不由赞叹。平宁郡主微微颔首：“元若这就是璟渊？”

“是！”齐元若忙说道。

“不错的孩子，有这样的同窗，你更好用心才行。”平宁郡主叮嘱道。

“是！”

“去吧！去吧！”齐国公笑呵呵道，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中了举，如今又要会试的了。

“这个璟渊不错，识大体，戒骄戒躁，再闹哄下去，要挨骂了！”平宁郡主若有所思道。

“哼哼！”齐国公捋了捋胡子：“怎么？夫人有何打算？”

平宁郡主白了他一眼：“那也得等他中了再说。”

“封门！”伴随着贡院的钟鸣乐起，高举起回避，肃静之类的举派，衙役封门净街，前后都是这般朗声高喊“……贡院街前百米之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每个人的考试场所十分小，叫单间。在古代这种单间叫号，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在进去前先搜身，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

就这环境，已经比乡试秋闱那小夹缝好得多了。大周会试连考三天，内容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前面都好说都是记忆理解的东西，唯有最后的策论也就是做文章了。

连考至今，冯渊答好其他，咱且搁置毛笔于砚台之上，望着眼前的烛火定了定神。

凝神静气才掀开墨卷看到了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策论，只见墨卷上只有一道题目，约摸数十个字，总结而来一句话“立嫡乎，立长乎！”

“压对了！”冯渊都不得不说一句庄老夫子牛啊。这题目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天子为嫡长诸侯为庶民，实则就是影射当今立嫡立长的问题。

这题就是三个答案，其一立嫡，其二立贤，其三和稀泥，两边都不占。而冯渊都不准备这么写，而是准备将那些怂恿立子嗣的全骂了一遍，由于国朝风气老朽，文武所求不过一个稳字。皇帝至今没有动作，无外乎是这些老臣更多的是太上皇一系的人。

皇帝御极天下十五载，并未出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问题，而是因为太上皇尚在。权利的和平过度才会出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问题，这是个亲信问题，皇帝想换人可是换不动啊，还得看太上皇的意思，如今太上皇身体逐渐不好，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否则早就逼得太上皇让皇帝立子嗣了。

从红楼的角度来看，一旦太上皇死了，贾家楼就倒了，这是旧武勋的落幕。后宫干政，皇后本身又流传出许多绯闻涉及夜宴图的事，乱世将至啊！

冯渊顾不了那么多，文章怎么写其实都没问题，不涉及站队问题，新科学子也没这个问题，看的还是文章本身，还有论述的学问，只是他这种写法估计是独一份了。

与此同时，荣国府。

自上次贾宝玉被当成了靶子立威了一次，狠狠的挨了顿打，从此更加厌恶读书科举了，林黛玉每天忙着锻炼恢复，也没空搭理他。倒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和林黛玉玩闹。

只是自平儿来了之后，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么闹，林黛玉自知道颦顰二字成了勾栏风起，那自己取笑，嘴上不说，心里是不高兴的，也不太想搭理贾宝玉。

每次他来，便是坐会就走。

偏这一次，瞧见了黛玉似乎是在斋戒礼佛。

“林妹妹何时也信佛了？”

林黛玉也不言不语，只是默默颂念。

宝玉却是有些急了，红了眼又有泪水要下来：“罢了罢了，从前姑娘来，咱们一起吃一块住，今儿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哥哥，只管挑我的错罢了。我也挨了打，认了错，纵然妹妹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行，只求妹妹也该看我一眼，我就是剪了头发做和尚去，也无牵挂了。”

林黛玉本就是在为冯渊祈福祷告，偏偏被这位打断了，只强忍着念完了一段，心中复杂，怎么偏偏是身边这个哥哥不让她安生啊。

林黛玉或许与宝玉亲厚，但此刻还不到爱情的地步，须得是林如海亡故，她常驻贾府，不愿意同流合污，心中除了对宝玉的爱情再无其他。

可如今并不是。

林黛玉看向宝玉：“看也看了，我这里是仕途经济，仔细污了你宝二爷的清净。偏只是住在你家，便不许我做别的事，只能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