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楚阔都只是沉默。

温玉珠的双眉蹙起风情无限的峰角，用团扇遮住半张脸，嘲笑道：“怎么，这时候认怂了？”

楚阔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又握紧。

温玉珠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个男人，就赶紧点头，然后咱们一刀两断，若认怂，跪下来叫三声爷爷，说孙子错了，我就原谅你。”

楚阔方才心里升起凄凉和悲伤，又被温玉珠混不吝的口气一把冲散。

他走过去，伸手控住温玉珠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然后狠狠吻上去。

两个人像凶狠的小兽，要在唇齿间挣个你死我活，桌面上的冰沙一点一点融化，琉璃盏上的水珠一滴一滴滑落下来，像谁的心——

融化成了一场狼藉。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儿，较量变作了痴缠。

楚阔将温玉珠按在躺椅上，锦被滑落在地，然后是外衫，罗带……两厅四角防蚊的罗纱落下来，遮住了月光，一片昏沉之中，只听得见情人的呢喃——

“你明知，我不敢……”

“你明知，我是为了护你……”

“你明知，我宁愿把命给你……”

温玉珠一把抓住楚阔的衣襟，他的双手撑住躺椅的两侧俯首，她只得抓着他借力，仰头咬他：“傻子，谁准你一个人做决定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难不成，你还当自己做得了我的主？我告诉你，楚阔，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如果你以后再敢这样，用为我好的名义，做伤害我的事情，我就杀了你。”

楚阔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

温玉珠摸了摸，有点心疼，然后轻轻印了一个吻，长长叹了一声：“算了，还是先好好活着吧。”

楚阔狠狠将人揉进怀里，眼睛发热，努力平复着呼吸和情绪。

上次这样抱着她，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阔才说道：“陛下已经收回圣旨了，怎么办……”

温玉珠藏在他怀里，突然被他郁闷的语气逗笑了：“傻眼了吧，”也不管楚阔如何想，她好好笑了一会儿，才缓声说道，“既然你怕有人伤害我，那就先这样吧，往后想我了，就来金玉宴下帖，预定一桌酒席，我就去见你。等我想见你了，就在门口挂一只雨燕的玉珏，晚上你就来看看我。与楚姨见过面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聊一聊，如今，恰好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契机，”

温玉珠的手放在楚阔的胳膊上，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起，“从前，是我想的太少了，或者说，是我没有想。如果日后你必定要过那样的人生，我又如何能独善其身？但我确实由我想过的生活，那我们就给彼此五年的时间吧。你去你的战场里冲锋陷阵，我去我的天地里自由翱翔，五年后，如果我们依旧心心相印，那我等你来娶，以你一生真心为聘，换我半生相随。”

楚阔紧紧握住温玉珠的手，叹息道：“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如此温情脉脉。

太子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处在暴躁抑郁的情绪里。

林元霜算半个谋士，于是在太子府上，比太子妃还要体面一点，因为她是可以进入太子书房的。

因听到了二皇子与温玉珠退婚的消息，她特意上了门，想打听看看具体的情形。

然而，平日可以直接进入书房的她，今日被内监总管罗星拦住了，罗星是赵延玉的养子，而赵延玉对太子太过重要了，林元霜只得好声好气的说道：“那还烦请罗总管给通报一声，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没什么的。”

罗星也不是故意要与她为难，她愿意配合当然更好，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姑娘稍后，殿下今日午睡的晚，这会相比是还没起来呢，奴才先进去看看，最近殿下身体不适，免得……”

林元霜就笑着塞过去一个荷包：“多谢总管这般费心了。”

罗星不露声色的接了过来，还在手里捏了捏，遂笑道：“姑娘稍等，奴才这就去看看。”

罗星站在书房门口，轻轻说道：“殿下，殿下，元霜姑娘来看您了。”

这一下午，房间里莺莺燕燕声音不断，此时听着还算安静，罗星才敢出声打扰。

却听见里面太子的声音有些含混的说道：“叫她进来。”

“哎，”罗星应声，然后赶紧对着林元霜招了招手，“元霜姑娘，过来吧。”

林元霜这才走了过去：“多谢总管。”然后往里走去。

走到门口，罗星还善意的小声提醒了一句：“姑娘，殿下下午宠幸了一个婢女……”

林元霜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心里几乎要恨出血。

旁人都觉得太子敦厚纯良，只有她知道太子的残暴自私。但她求的，从来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有情人，他原本也已经有了正妃，只要日后他能坐上那个位子，她自有办法坐到他身边去，那他宠幸谁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个随处可丢的玩意儿罢了。

林元霜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片昏暗，空气中藏着浓重的香气和糜烂的味道。

林元霜一闻就觉得心跳加速，小腹下方有了感应，她就知道，这是催发助兴用的香，就没有关上门，恭谨的站在外面，说道：“元霜见过殿下。”

然而，太子的声音想起：“进来。”

林元霜皱起眉，她并不想真正目睹那恶心的画面，迟疑了一会儿，却在沉默中感受到了太子的坚持。

“嗯？”太子催促道，“快点。”

林元霜只好拽紧了帕子，走了进去。

然而，她看到的并不是以为的画面，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衣不蔽体，浑身青紫，连不可言说之处也有看着不轻的伤。

然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她双目紧闭，陈横在榻前，看起来气息全无。

林元霜用手捂住差点出口的尖叫。

再也撑不住沉稳，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太子，惊慌失措的转了两圈，声音颤抖的问道：“殿……殿下……她……”

太子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赤着脚，坐在床上，脸隐没在隐隐中，看不清楚神色，只听他的声音缓慢的响起：“哦，只是玩了一会儿，太不禁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