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神启与天罚

半球形防御壁垒外围，徵正在加强巡逻，抬头忽见天边有一飞行器正急速靠近，渐渐能看清是一艘穿梭机，徵赶紧回到防御壁垒，并拉响警报。

穿梭机距离壁垒两公里停下，随即紫灵身边的量子通讯响了起来：

“喂喂喂？嗯…那个…我截获你们派出去的飞艇，捡到了你们的量子通信设备，好简陋啊！！”

“我破译了你们的语言，还了解到了一些其他信息，你们哪个部分的啊？好落后啊！！”

“不过呢，感谢你们给我送来的惊喜，我的宝贝们终于能在混乱的磁场中自由活动啦！！”

“在组织液中加入一定比例铁元素，能有效抑制能量回路断裂呀，你们这种生物也太机智了！！”

收到对方的通讯后，紫灵建议先静观其变，但徵很担忧角的安危，从对方的话可以得知，角的失联就是对方造成的，组织液中的铁元素，则说明角有出血状况。

紫灵安慰道：“角会没事的，雪剑已传回信息，坠机地既没内甲的残片，也无大量血渍。宫与雪剑正沿着角留下的标记搜寻。这护腕是我们王室专属，上有量子通信和微型传送阵，我手上的是主机，雪剑她手上的是子机。只要找到角就可用雪剑身上护腕将他传送回来。”

初代机量子通信还在继续。

来者仍旧嚣张喊道：“现在，让你们成为我的收藏品吧！！我派我的大宝贝来接你们，不要激动哦！！我最喜欢聆听灭绝的死寂！！”

随即，地下砂砾抖动，一株巨大的藤蔓状物体从地下冲出，如同巨人手臂将防御壁垒更高托起。如果徵他们在堡垒外，便可以观察到，壁垒整体成球形，下半部分全是砂砾，被托起后如同一个水晶球摆件，只是这摆件着实有些庞大。

在来者话毕一瞬间，紫灵在弹窗中飞速点了几下，然后整个基地开启腾空，上升过程非常平稳，一开始徵还以为是基地主动起飞，直到看到许多藤蔓在壁垒上蔓延开来，才发现自己一行被对方活捉了。

紫灵似乎看出了徵他们的担忧，淡定道：“不用担心，我开了稳定器。这种植物我们叫“恐怖的魔鬼”，吸收水分子，通过光能合成能量晶石，曾有恶毒之人拿它毁了很多宜居星球。这玩意儿确实很难对付，体系庞大，生命力顽强，但因惧怕磁场，抑制和攻击它不难，就是很难根除。”

“那我们用磁力刃反击？”羽试探性的问，她看着一脸平静的紫灵，觉得二公主殿下还有杀招。

“你们有兴趣的话，去玩玩呗？我来拖住那个人。”

……

羽顿觉无语，玩玩？这都什么时候了？说实话，羽看着这庞大的藤蔓，头皮都麻了，她都做好有一番恶战的准备了，可紫灵却很淡定，搞得她心理猫爪似的。

“那啥？你有什么打算，给我们透个底呗！”徵还是稳重地询问道。

“我想要这个大家伙体内的晶石，待会儿有个试验要做，侧舷的牵引大炮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能量驱动。这植物的大部分身躯还在地下，你们想办法引诱它，让它地躯体尽量露出地面，然后钻进它体内搞两块晶石出来，不然待会儿我们的还击手段把晶石弄脏了，很难保存。”

……

羽有种感觉，这位二公主殿下，看似成熟稳重，高贵典雅，其实玩心有点大，这就是大宇宙的王族？

“这露出来的都有一个学校的面积那么大了吧？这玩意儿本体有多大？那晶石藏得多深？”商不禁感叹。

“具体多大我也没数，据说三五个完全体就可以包裹一颗行星。要想弄到晶石很简单，它主干是中空的，用于输送水分。只要做好防水措施，顺着主干道爬，定能找到晶石；为了避免它遁地逃走，你们还得有人在外边拿着喷雾器牢牢吸引住它。”

之后三架机甲从壁垒飞出，与藤蔓混战在一起，机甲的推进方式还比较落后，喷出的尾焰中还有白雾，有一架因动力不足掉了下去。

壁垒刚打开的瞬间，就有不少藤蔓侵入内部，随机就被里面的机器人清理干净。这些藤蔓细枝异常灵活，且韧性很高，三架机甲有磁力刃加持，也显得有些左右难顾。

紫灵的团队没参与战斗，而是围在通讯器周围陪紫灵演戏。而来者各种嘲讽，叫嚣外面艰难抵抗的三人是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约莫一刻钟，商回复已经找到一个晶胞，正想办法带出来。

紫灵让商带着晶胞远离藤蔓，从砂砾中遁出来，随即吩咐徵、羽各自向着藤蔓主干道发射一枚小小飞弹，之前刀砍火烧都不惧的藤蔓，被飞弹击中后竟如烫到手一般迅速往地下缩去，遁地一半不到就发生了大面积萎缩，如晒焉的菜叶软趴趴倒下，“水晶球”却稳稳地悬浮在空中，没有下坠。

“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对我的大宝贝做了什么？？”来者对突然地变故有些错愕，也充满愤怒。

与此同时，紫灵的手腕弹出对话框，雪剑一袭白袍加黑色束腰出现在弹窗中，干练的身姿点缀着点点血渍，背景是在一个山洞中，洞中有微风，拂动雪剑淡蓝色长发，但她只是一脸冷漠的汇报着。

雪剑发回了一张张图片，紫灵快速查阅着，有的是一些石刻，有的是宫在山洞中与诸多怪物战斗的场景，有的是试验台上躺着解刨后的生物尸体，有的是一个个培养罐中挂着被改造的怪物，有的是被高温熔毁却依稀能看出是肋骨的残渣，墙壁上还有一道道生物高温气化后留下的黑影。

最后一张，一片爆炸后废墟中，角弓着身子护着另个鳌类生物，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紫灵迅速起身冲向医疗室，将手腕上的红宝石对准医疗舱，一阵光芒闪现，角趴着出现在医疗舱，随即机器人图克开始忙活起来。

来者还在初代机里咆哮，紫灵明显有些生气。

“收藏家先生，请停止你的不义行为！”紫灵以风灵语严正喊话。

“你们竟知道本座名号，看来还不是一般的虫子啊？是风灵星域派你们来缉拿我的吗？天真！！”

“收藏家先生，你一直在挑战大宇宙公约的底线，这颗星球已经有了文明萌芽，你的行为，当诛！”

“小姑凉哦！就你们这点科技，怎么跟我斗啊，全宇宙追杀了我多少岁月？我是杀不死的！！”

“那又如何！你是有许多克隆体，如同这‘恐怖的魔鬼’生生不息，但杀你的态度，永不磨灭。”

“光有态度，没有势力，有什么用呢？我那宝贝的根系已经围着赤道一整圈了，这颗星球必死！！”

“收藏家先生，有你的偶像灵均在此，抹灭一小小的植物不在话下。”

“你休要诓我，我的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知为何击中你那宝贝的小飞弹如此高效？没错，它就出自灵均之手？内含特殊试剂，此试剂效果可不仅限于此哦。那么，准备好在你大宝贝的死寂中，聆听你偶像的教诲吧！”

紫灵用简讯向众人解释了为什么要对收藏家进行说教，因为对付收藏家本体最有效的，不是毁其身，是诛其心。

商将晶胞送回堡垒后就与徵二人会合，三架机甲扔掉了“尾焰”装置，瞬间提速，将收藏家的穿梭机围了起来。

同一时间，收藏家的通讯系统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叫收藏家？收藏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不是打着探索的旗号满足个人贪欲！我应紫灵之邀，对你进行说教，你听吗？”

“伟大的求索之神，您是我永远的偶像，聆听您的教诲是小生毕生所求。”

“我族曾于漫漫星空之下求索世界本源，多少族人断于外物，又有多少族人困于内心，路漫漫其修远兮，我的族人终究覆灭。仅余我一人升为谪仙游历于大宇宙之间。”

“都说生物创造出文明，文明孕育出不同的文化，但就我有生之求索，仅存在于文化中的巨龙，沉睡中的梦便是一切文明的开端。”

“我曾发问，生命缘起何处？晋升谪仙后，我苦修万年，终于让我看到了生命的起源。”

“在宇宙漂泊中，我曾遇一条沉睡的巨龙，它蜷缩成球，沉眠万年，宇宙尘埃在祂外围形成一层薄壳，薄壳外围还形成一层反物质，这层反物质能避免巨龙被打扰，我盯了祂上万年，祂苏醒后，并没有破坏宇宙尘埃形成的薄壳，而是传送自球壳外边，然后推着薄壳，选一中意的星球，将薄壳套在星球表面，一颗生命星诞生。”

“巨龙的梦境牵动着周遭能量波动形成信息流，进而吸引着宇宙游离的灵。宇宙尘埃聚成的壳，随梦而动的能量流转，聚集的灵，三者合一，形成了最初始的生命。”

“巨龙的梦境，将成为这颗生命星球的天赋传承，经过万亿年的成长，就会诞生相应的星球意识和文明。生命是如此不易，切不可半分辜负。”

“你最应该探索的，应该是你自己的无知。你在天上放了颗卫星，辐射刺激地面生物狂化，生物意识被剥夺，星球意识随之减弱，然后你就堂而皇之的利用这里混乱的磁场环境，培育你那极具侵略性的物种。然后呢，将它卖给贪婪，把更多的星球变得如残玉星般荒凉？你是收藏家，还是破坏王？这些星球的生命不值得探索和收藏？”

“我刚刚大致读取了你的一生所为，你一直乐此不疲地做着同一件事，践踏生命。你收藏的每一个生命，都被你的意志所改变，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你只是在野蛮地满足自己的贪欲罢了。你在践踏你的收藏品，如何能称为收藏家？”

收藏家此时已虔诚地跪倒在地：“我伟大的求索之神，您飞升太久，已经忘却了，在凡间有着各种所谓的文明，限制着、改变着生活其中的个体本性，说我野蛮，世人所尊奉的文明才是真正野蛮！！文明就是一场虚伪！！”

“那么，你是在为自己的‘真挚’而自豪吗？”

“没错，我顺从本心，对一切未知的东西进行探索，尽情展示自我风采，可不也是一种传承？”

“生命如此不易，而你的眼界如此狭隘，这般无知与偏执，此时此刻的你，确也是一件极好的，警醒世人的收藏品，你是否打算自我收藏？”

灵均语罢，整个谈话陷入了沉默。

然后十几个呼吸之后，三架机甲齐齐开炮，收藏家的穿梭机毫无反抗，成为了一堆残渣，但这残渣也被三架机甲回收了。

回程路上，移动要塞冲天一炮，硬生生把收藏家的卫星拉回了防御壁垒，打算拆解后做为移动要塞的一片砖瓦。

从始至终，五音都没见到过伟大的探索之神灵均，他的一番说教，似乎从天而降，凭空而来。灵均给五音留下了一剂药液：

水溶霉

灵均在移动要塞的微生物群落中找到的一种静水微生物，能使“恐怖的魔鬼”迅速枯死而不会影响该星球本土生态，具有较强的稳定性和传染性。经过灵均调教，该生物可以将能量晶石逆转为水分子，但逆转过程极为缓慢。

如何使用，由五音自己决断。

当移动要塞收回自己的三颗卫星时，要塞的升级工程也接近尾声，工业设施都已拆除回收，大部分活动痕迹也被逐渐抹除。

一切尘埃落定，五音与紫灵一行展开了一场圆桌会，主题是：文明

不同文化和个体，都阐述了各自的见解，唯一达成共识的是，文明并非虚伪，它是建立在科技水平上的一种善意的选择，以便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能感到舒适。主动选择恶意，那就是不文明。

离开这颗鸿蒙星球之前，五音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将灵均留下的药剂投入一片静水湖中。

“这个星球已经被恐怖的魔鬼入侵过，根据信息大一统理论，泄漏出的恶意信息已经影响到这颗星球，恐怕日后会进化出侵略性的文明，各位可愿背负一个文明的兴衰，降下神启，尽量引导这个星球文明向着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宫很疑惑：“为何是我们？”

“是神启，也是神罚，被降下神启的文明，大多会快速成长起来，进入大宇宙后，会与降下神启的文明形成互助和互制，风灵文明已经与太多文明有过重叠，我们家大业大无所畏，但对新生文明来说并不友好。技术与资源都与成熟文明重叠，发展空间很受限制。”

“只是我们该如何引导，又导向何方？我们自己也才学会走路。”

“所以，你们也要学会从强者的角度看待问题。‘

五音一番慎重商讨，决意在湖心立一座十丈高的生命方碑，四面刻上四则运算法则，定义灵的本质，这符号方碑将如灯塔般照耀文明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