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看见听士兵说有人鬼鬼祟祟蹲在这里蹲了好久，原来是你啊。你在做什么？”

楚闻从长湘身后慢慢走近她，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长湘。

长湘默不作声，手上搓着一团雪，等着雪融出的水将手上的血迹洗去，地面上淌着小片血水。

“你受伤了？”瞧清楚长湘手上的血迹，楚闻顿时一乐，有些惊讶，但又很快转念一想，摇一摇头，语气甚是可惜，“没有受伤，你又不随军出去，差点忘了你是来当医师的。”

不理会楚闻，长湘将手塞进雪堆里，一点也不觉得冰，等着血气被冰雪消融。

“喂，你怎么不说话？”

长湘收回手仔细瞧了瞧，素白干净，即便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长湘站起身，转身越过楚闻离开。但走过了几步，长湘步伐一顿，又转回来问楚闻：“我师姐呢？她有没有受伤？”

楚闻：“我差点以为你看不见我！”

长湘定定看着楚闻等着他的回答。

“……”楚闻深呼吸一下，不气不气，他打不过这人。

“刚刚白将军开完会她就回去了。”

“那她有受伤吗？”

“哦！好像……有一边手臂被流箭擦伤了。”楚闻定神想了想，眼神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但好似觉得不够，还多评价一句，“她真大意。”

长湘嘴角微微扯了扯，定眼看着楚闻几秒，她转身要离开。

楚闻：“……都不道谢的吗？”

虽然之前他在长湘面前杀了那斥候，但楚闻想着他都被慕瑜打一顿了，这怎么都过去了，两人现在应该可以和平相处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慕瑜没有跟长湘说她已经教训过他了。

“砰！”就是在楚闻转身背对着长湘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后背就好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整个人身子一瞬间腾空，接着准确砸进雪堆里。

若不是长湘在最后收住力道，他只怕会向远去猛烈砸去，吐血不止。

“啊！”一头扎进冰冷的雪堆里刺得楚闻冷得一个激灵，惊呼。

失神几秒后反应过来是长湘袭击他，楚闻保持着趴在雪堆里的姿势转头看长湘，却发现人早已失去了踪影。

楚闻：“！”

……

帐前燃起一堆火，火焰熊熊燃烧。

橘红的火光映亮慕瑜苍白的脸庞，她的眼眸褶褶生辉。

“师姐，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我？”长湘停在慕瑜旁边，低眼瞧着这个正悠闲烤火的人。

楚闻抬头直到看清长湘的面容，她稍稍眯了眯眼，神色温和往旁边的空位移去。

“不过是小伤，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也坐下来烤火，夜里寒气大。”

长湘没有坐下来，低头认真观察着慕瑜。火光落在慕瑜脸上，俯看着隐隐可以看出她的脸有些透白。

可能是刚刚打了楚闻心里轻松，长湘悠悠叹了一声，伸手点了点慕瑜苍白的脸蛋：“师姐，你脸好冰啊！”这差不多跟她手一样的冷了。

只是随意好奇的语气。不过慕瑜的反应可比长湘意料的大了。

冰冷的指尖离开脸，慕瑜瞬间跳站起来，抬眼瞄了长湘一眼，又低头垂眸，红了脸，轻声慢语解释着：“没事，只是刚刚洗澡水冷了。”

“师姐洗澡了，是用冷水洗的，为何不等我回来为你烧水呢？这样可能会染上寒气的。”

长湘的视线在慕瑜左手臂处停留。视线又一转，慕瑜这会长发自然散着，衣服已然不是今天的那套，周身还散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呃？之前脸上被血溅到，虽然回来是用雪抹了把脸，但还想清理，就趁空闲就洗了一次。”慕瑜抬手抓了抓头发，解释着。

“那真是巧了，我之前为伤兵处理伤口，手上也染了血，也用雪洗了一次手。”长湘弯弯眼眸笑了笑。

忽然，长湘身子前倾凑近慕瑜鼻子闻了闻，是一股不浓不淡的血气混着草药味。

“那师姐杀了很多人吗？”

来了。慕瑜最担心长湘问的问题。长湘这话轻飘飘的，却压得慕瑜心颤。

她面色平静，可嘴里的牙齿却轻轻咬着舌头。

“嗯。”几秒后，慕瑜沉默点了点头，本想同平时一样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两人，但内心总是忐忑不安，还哪有胆看长湘。

“那以后还是要洗热水的。”长湘温和地看着慕瑜，视线一转，目光似看着慕瑜但细看又觉得她这是在随意看看。

“你受伤了，楚闻告诉我的，我也闻到了。”

慕瑜忐忑抬头同长湘对视。她可以说是有那么点了解师妹长湘的，再加上长湘她看着血还会不舒服，慕瑜大概也能确定长湘不喜欢杀人，即便是敌人。

师妹会不会觉得自己滥杀啊？

不等慕瑜要想着怎么继续说下去，长湘伸手抓住慕瑜的手腕，就往她往营帐里拉。

慕瑜没有挣扎，低头看着长湘牵她的手。

“师妹，牵着我……”

“师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给它重新上药。”

“啊？不用了，只是小伤而已，师妹我已经上了药。”慕瑜连忙拒绝，若是要给师妹看伤，岂不是要脱衣裳。她伤口是在肩肘处。

她要推开长湘的手，但长湘又先她一步把她按坐在席褥上。

“我今天才刚看了相何配的药材了，似乎不如我的好。”长湘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里拿出几瓶药瓶，各自凑看一眼后，留了一个药瓶在手上。

长湘看着慕瑜脸上似对检查伤口的抗拒和满不在意。她直接皱起眉，眼神认真严肃起来：“没有小伤。下一次战不知时候打起来。”

“若师姐你的这小伤在战场上被敌人察觉到，那它就是你的弱点了。”www.)

帐内的光线较帐外暗，但慕瑜还是看清了长湘脸上的认真负责的神情。

看来是一定要给师妹检查一下伤口了。

“哦。”慕瑜咬了咬唇，最后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她就抓起衣袖作势要将衣袖挽到伤口上。

长湘没再皱眉，只是瞧着慕瑜的忸怩动作忽然就哭笑不得起来。

“师姐，你这是要牵扯到伤口的。况且，你伤的臂肘处，衣袖也挽不过高啊！我帮你。”

长湘虚点了点慕瑜大致的伤处，第一次瞧见慕瑜这样无措的神态，她的手刚抬起，慕瑜立马摆手。

“不用了，我可以。”慕瑜眼里染上羞意，忸怩地开始解开衣带。

没想到师姐受了伤是这样啊！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长湘费力地压着自己要准备向上弯的嘴角，不敢笑出声，不给慕瑜瞧出一点。

“那我要自己擦药。”慕瑜还要再挣扎一下。

虽然奇怪慕瑜的反应，但到底还是对慕瑜惊奇的多，长湘拿着药瓶摇着：“可是我帮师姐擦不是更好吗？”

最后还是慕瑜磨磨蹭蹭解了衣裳，轻咬着嘴唇，也不抬头。

长湘好奇地看着慕瑜，空着的手指下意识戳着自己的脸颊，半是感慨半是开玩笑：“若我是男子，那定要娶师姐。”

长湘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

话落，慕瑜咬唇的动作一松，她迅速抬起头，借着帐内阴暗的光线，认真地看着长湘。

“若你是个男子，必须娶我。我就是提着剑逼你也要你把我娶了。”看定了几秒，慕瑜一改前面的平静和忸怩，咬了咬唇半是嗔怒半是认真地看着长湘说道。

但她的眼眸掩在阴暗中，倒叫长湘没有第一眼就窥出里头认真的意味。等到长湘再细看时，慕瑜已低下了头。

“真的吗？”反应过来慕瑜说了什么的长湘轻轻笑出声，只当慕瑜在开玩笑。

若这是个玩笑，那的确很好笑。长湘顺势向后靠仰在被褥上，眼角弯弯看着慕瑜，掩嘴轻轻笑，笑声悦耳清灵。